东方欲晓,池薇沉浸在噩梦中无法挣脱,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起身开门见苏子默面露焦色,见到她人急忙将她往苏老君院里带。
昨夜池薇被安排留宿在苏府客房,没想到才过一夜,苏府竟又出事。
“发生什么事,这般着急?”
“祖母的房间不知为何又出现蛇……而且不止一条。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苏子默面露惊恐,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还好有你在。”
“别着急,”池薇先稳住苏子默,她气质沉稳倒是给足他人安全感:“苏老君应该没事吧?”
苏子墨因着池薇在,冷静许多能平稳的叙说现实:“祖母倒没受伤,只是惊恐过度,心有余悸。”
也不怪苏子默方寸打乱,寻找池薇途中又听下人回报苏裴羽一夜未归,苏裴羽接手的案子恰恰又与毒蛇脱不开关系,难免会让人多想。
两人很快来到苏老君院中,因着接连出现毒蛇的缘故,院内的绿植几乎被搬空,洒满雄黄酒,池清闻到一鼻子雄黄酒的味道。
得到苏老君准许后,池清踏入房门,却见屋中盘了四五条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蛇。
池薇徒手抓起其中一条蛇,蛇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池薇颜色肃然:“苏府得罪过过什么人,这蛇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院内那么多雄黄酒蛇不可能会来,那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子默见池清面色平静,也壮着胆子跟着进来,蹙眉思索:“苏家素来与人为善,广结善缘,怎会有人刻意寻仇。”
“那可不一定。”
池薇没再理会低眉思索的苏子默,而是让下人找来几个麻袋,将这些蛇一一装进去,池薇还不忘在屋内细细搜寻一番,见所有蛇都被清理,她才开始探寻屋内的异样,拿起一旁的熏香,轻嗅一番:“苏合香?”
“是苏合香,可苏合香不是安神、驱邪用的?祖母都用好多年了,从来没换过。”苏子默解释着,刚说完她就惊恐的望着池薇,“是有何不妥?”
“这些香是新的?”池清看向苏子默,苏子默摇摇头,连忙找来苏老君跟前伺候的下人。
“是。”没人比下人更熟悉府内的东西,她点点头,“前几日的香被用完,这是昨日刚采买的。”
“何处采买?”
下人细想一会说:“就在街角的药铺。”
“池小姐,”下人看起来并不知情,好心提醒道,“苏合香常有,不止药铺,市集之间也都有处可循,是不是不太可能……”
“确实常有,”池薇说着,将香炉带出房屋,放在庭院的地上。
麻袋里的蛇似乎察觉到苏合香,横冲直撞要要冲出麻袋,麻袋的方向直朝香炉。苏子默的复杂眼神、下人的惊呼声,以及其他人的不可置信,都在说一个事实——池薇的想法是正确的。
池薇眼底闪过冷漠之色,“可是常用的人却不多。”
……
大理寺尸检处:
先前死于毒蛇的五具尸体,此刻一一罗列在义庄之中。
大理寺卿左右踱步,内心越发沉重,时不时看着“它们”,其中有两具尸体还是自己昔日的部下。
“程大人,下官无能,劳烦您亲自走这一趟。”
此前便得知消息,皇帝派了一位近臣下来,解决大理寺留下的烂摊子,大理寺卿亲自相迎。
被称为‘程大人’的女子淡漠瞥了她一眼,开口道:“无妨,本官奉圣上之命全权处理此事,大理寺卿,你应该清楚前阵子发生了什么,圣上因为这些蛇,可还在气头上。”
“是,是,程大人道法高深,此事全要仰仗程大人。”大理寺卿摸了把不存在的汗应和道,随即做出“请”的手势,
“这些尸体已经由仵作验明,皆为毒蛇所害,只是这些蛇的来源,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程雅屈尊降贵,只打量了几眼后两具尸体,问道:“他们便是大理寺的官吏?”
“是。这个是仵作,前三起尸体都是由他检验的;另一个是寺正,您应该也清楚,他是昨天遇害。此前已经搜过他们的住宅,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大理寺卿连忙回答道。
“你确定他是死于蛇毒?”
“什么?”大理寺卿愣了一下,似乎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若是死于蛇毒,伤口处必然会出现红肿或者瘀斑——你自己看,她脖颈的除了那两个洞可还留下什么痕迹?”
大理寺卿仔细观察一番,确实如程坤所说,只是还有些不信邪地要辩驳一二,语气微弱地说:“程大人,可他们死时身边都盘着蛇……”
“这就一棒子打死了?怎么,世上只有一种中毒的法子吗?”程雅有些不耐,皱着眉头责问,“王寺卿,如此浅显的道理,本官一个外行人都一眼看出不对劲,你难道只是敷衍塞责吗?”
“下官不敢!”大理寺卿捏了把虚汗,看了眼尸体脖颈处,干巴巴地解释道,“只是验尸的那名仵作是御史中丞苏大人之女,下官不疑有她……”
“你还真是会审时度势啊,王寺卿——难不成你办案之时,看的不是证据,而是其他人的脸色?”程雅冷笑一声,没同她废话,命令道:“将那个验尸的仵作叫过来。”
……
池薇根据那位下人所给的地址,找到医馆,恰逢医馆没有患者,只有郎中一人,在那整理药材。
“郎中,你这的苏合香可否借来一看?前几日来你这买,似乎是买错了。”池清面带笑意。
处理完府上的毒蛇,她同苏子默一起来药铺确认其事。
“买错,不可能吧?”郎中沉思片刻后,立马否认道,吹胡子瞪眼,“这不可能。前几日压根就没有任何人来我这买苏合香的,莫不是你们找错地方。”
还没轮到苏子默还没说什么,郎中就看着苏子默有些眼熟,狐疑问道:“你是苏家的小姐?”
苏子墨也不隐藏身份:“正是在下。”
郎中不似之前那般为难,脸色平缓些许:“前日苏府来人采买过。”
池薇在心中安安吐槽真是看人下菜碟,变脸比翻书还快,池薇和苏子默交换眼色。
郎中从身后的香料中抓了一把,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对着苏子默献媚讨好:“你们瞧,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
“……确实不假。”苏子默谨慎地闻了一下。“你这的苏合香我全要了。”
郎中受宠若惊,也没多想,掩饰不住的嘴角上扬,这是要发财了:“苏小姐若还需要酸枣仁、百合之类的药材,我这里也都有许多的。”
“大夫你怎知我需要这些东西?”苏子默此前可从未表示过自己需要这些东西。
郎中回忆道:“是苏大小姐曾来我这买过,除此之外,还有龙骨、莲子、乌头——”
“……等等,”池薇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乌头?”
前几个都是常见的,但乌头,那是有剧毒的东西,用量不慎就随时要命的,况且并不是安心凝神的功效,苏裴羽买它做甚?
“我瞧着苏大小姐是名仵作,对医道颇有见地,想必她对乌头的用量有分寸,便不限剂量卖于她。”
苏子默不疑有她,点点头说:“长姐确实对医道颇精,也没什么不妥。”
池薇对此并不表态,来之时她们就商议着,既然苏合香有引蛇之效,不妨借此将毒蛇斩草除根。只是引出皇城所有毒蛇是不可能的,皇城规模宏大,她们力量微末,城中不止他们这一处有香。
“我们去城郊放香。”池薇斩钉截铁。
“城郊离义庄颇近,会不会影响大理寺断案?”苏子默犹豫着说。
“子墨,”池薇撇了苏子默一眼,“只有官员才能上报朝堂,皇城脚下你我皆是蜉蝣,蜉蝣撼树胆大妄为,而我们要做的只需要让官员知道了此事。”
……
大理寺卿和程雅很快赶到苏裴羽所在的义庄,还没大理寺卿寻人,就与苏裴羽打了个面罩。
“苏行人,你说寺正和你的同僚,皆死于蛇毒?可为何其蛇痕处未曾出现诸如淤痕一类的?”大理寺卿皱着眉,开门见山问道:“你可是受他人指使,亦或是自己有意为之?”
程雅则坐在案桌旁,慢条斯理地听苏裴羽该如何辩解。
“大人,许是卑职医术不精,判断有误。”苏裴羽面色不变。
“这么说,你不认?”程雅盯着她,仿佛早已看穿,“可要想好了,若是找寻到任何蛛丝马迹,都将是你入昭狱的证据。”
苏裴羽仍然不动声色。
说话间,一股浓烈的香味在义庄之中蔓延开来,近旁毒蛇躁动出没,扰乱了他们的思路。程雅只好让人将苏裴羽关押在义庄的大牢内。
“何人在放苏合香?”
大理寺卿和程羽带着几人,跟着这些蛇找到了香味的源头,正是池薇与苏子默所在之处的城郊。
“王大人,这位大人,”池薇不经意地看了眼程雅的腰牌,“我等偶然发现苏合香可以引蛇,便私下放香,想着除去一些,也算为蛇患出点微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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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池薇不再多言,官府自会商酌处理。
“你们能有这心倒是难得。”大理寺卿感叹道。
未曾想大理寺卿竟然没明白她的暗示,池薇心中暗暗咋舌,这位是如何成为大理寺卿的:“蛇患为民所忧,二位大人不妨带领百姓共襄善举。”
“既如此,本官不日将安排全城清理这些蛇患。”程雅心中大喜,没想到瞌睡送枕头,她嫌弃的扫了一眼还憨憨站在那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被程雅瞪了,连忙识趣点头,顺便对苏子默说道,“苏小姐,你长姐涉嫌杀人案,不妨去见上一面问问缘由,或许能洗脱嫌疑。”
苏子默陡然一惊面色大变连忙赶往义庄。
池薇和程雅还留在原地,等候大理寺卿上报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大理寺卿带着大量人马赶到,着手处理消灭毒蛇事宜。
大理寺让手下将全城的苏合香收集过来,再进行燃烧。
团火中苏合香散发的香味更为强烈,很快周围聚集五花八门的蛇。
程雅看着这些蛇,难得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池薇见状,走近几分,拱手行礼道:
“民女私以为牵扯颇深,便未曾对苏小姐透露半分。其实民女对药理有些钻研,这苏合香中多了一样东西,是吸引毒蛇的根源。而这些蛇并不会平白伤人——大人请看——”
承着二人的视线,池薇将一条蛇从地面捞起,伸起一只胳膊,就算怼到它嘴边,它仍岿然不动。
“死于蛇毒的可能似乎不大。听闻义庄之中死者面呈惊恐、口舌青紫,只是单凭这些并不能判断乃蛇毒所为,还需确认其伤口处是否有明显的毒发痕迹——也许是有人刻意栽赃于蛇呢?”
“王寺卿,你听听,她可是连尸体的面都没见过。”程雅大喜,不忘数落大理寺卿一番,对池薇说,“你接着说。”
池薇佯装听不懂,接着道:“若确有其事,便是验尸的人作了伪证。而民女偶然得知苏裴羽在城中药铺购得大量乌头,若此事是她所为,那么许多地方也说得通。”
“看来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程雅挑了挑眉,“只是本官看这苏二小姐与你相交甚好,你告发其长姐之事也能这般松快?”
“大人,民女只为真相,不为私情。”池薇垂敛神色,恭敬答道。
“真相?”程雅笑了笑,瞥了眼身旁的大理寺卿,淡淡说道,“若大理寺都有你这般顿悟,又何须我多跑这一趟。”
大理寺卿这会倒是十分有眼力见地派人取证。
果然在其同僚以及寺正家中寻得乌头残渣,先前小吏以为不过普通药材,并未生疑。
这下子苏裴羽借送药之名,在人毒发之后留下毒蛇咬痕,杀人栽赃毒蛇之事,证据确凿。
很快案子进入审理阶段,有程雅暗中帮忙,即刻开庭审案——
“我无可辩驳。”苏裴羽好似料定早有这么一天,冷静地认下罪行,“我与同僚早有嫌隙,已决心杀她,寺正是因为偶然发现端倪,迟早会查到我,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你也知道,迟早会查到你。你这么做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大理寺卿不满,“这么说,近来的杀人事件,你都认了?”
“……卑职认罪。”
“好,苏裴羽杀人已证,毒蛇余孽已清,”大理寺卿宣告道——
“毒蛇案就此告破,录入案宗!”
池薇听后眯了眯眼,她可不信苏裴羽是最后的凶手,此刻池薇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而是面对更大谜团,若是苏裴羽一人所为,太女就不会死得那般惨烈。
因同僚之嫌杀人、因寺正心疑灭口,此番认罪并无不妥。可苏裴羽对前三起杀人事件未曾说明半分,却在大理寺卿问罪之时一并认下,看来是替人顶罪。既将凶手抓捕归案,毒蛇已清,那么蛇的来源也都不重要了,属实是避重就轻。
还有那些香……
池薇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急躁之意,她还需再查,要冷静,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
“池薇!”庭审过后,苏子默叫住她,神色黯然。
“子墨,科考在即,你莫要因此一蹶不振……”池薇面露关心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苏子默有什么话被堵在嗓子,声音沙哑,“长姐杀人之实,我无话可说。你可能觉得我一叶障目,毕竟她是我的长姐,可我总觉得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我也觉得,”池微拍了拍对方的肩,面露失落,“也许我们都一叶障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