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小刺猬出来寻食,东宫的伙食太好,她素来有居安思危的想法,就怕自己以后流落街头,适应不了一落千丈的伙食。
刺猬蹲在墙角,扒拉着一颗别人不要的果子,支起耳朵听那些人在八卦什么。
“又死了一个!你们看,他旁边有一条蛇!”
皇城之下,街坊邻居围在平平无奇的房屋门前,脸上各有各的担忧。
“真的有蛇妖,已经是死的第四个了!”
“我知道,她是大理寺的仵作,肯定是因为验尸的时候冒犯到蛇妖,被蛇妖报复了!”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散!”
接到报官后,大理寺少卿便亲自赶到案发现场,将人群与房屋隔离开来。
死者侧躺在地面上,少卿蹲下身确认其身份,确为大理寺仵作的一员。
按理说平常验尸的工作是由死者完成的,此时另一名仵作匆忙赶来,小心翼翼地检查昔日同僚的体征,翻开衣领处时,突然面露惊讶,再三确认后站起身,恭敬地对少卿说:
“大人,此人面部表情呈惊恐状,生前定然受到惊吓,舌口处呈青紫色,脖颈处有毒蛇咬伤的痕迹……”
仵作看了眼被关进笼子的蛇,此前就盘旋在死者的身旁。她顿了顿,接着说:
“应是死于蛇毒。”
又是蛇毒,要如何向寺卿交代?
大理寺少卿颇为凝重地看了眼尸体。
小刺猬用后脚挠了挠粉嫩粉嫩的屁股,她对之后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见也没有什么八卦可听的,果子也难吃,将果子一扔,屁颠屁颠往东宫跑。
东宫之中,太女巍然立于堂前,眼看庭院内银杏发黄,落叶归根,心中顿感一股凉意。
“姐姐,与其在这等死,不如趁着御史台没来之前……逃吧,再也别回来了。”
劝说之人是五皇子,亦是太女胞弟,他抓住太女的手,面露忧状,双手颤抖。
刺猬刚回到东宫就看到两人,面露欣喜之色,她吱吱叫唤两声,直接爬上五皇子的肩膀,听到两人的对话着急的叫唤两声,算是在附和五皇子。
不似身后宫人们惶惶不安,太女从容地看着他,却是面露忧愁的拒绝,她担忧的看着这位娇宠长大的弟弟,
“我若就此潜逃,岂非遂了某些人的意,坐实了谋反之罪?更何况,我走了安儿你该怎么办,我做不到丢下血脉至亲。”
太女心怀天下,宅心仁厚,定然做不出叛逃的抉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先君臣后母女。
五皇子不清楚母皇已下诛杀令,忠义孝也敌不过帝王猜忌宫人挑唆,太女注定短寿。
刺猬听后在五皇子肩膀上直跳脚,圆乎乎的身体都涨成圆鼓鼓的泡泡,她吱吱吱的叫着,她希望太女能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养精蓄锐,谋权篡位不是不可。
刺猬是只妖怪,能吐人言,能幻化成人,因太女和五皇子的救命之恩,自愿隐藏在东宫保护太女和五皇子。如今形势严峻,她几乎差点被逼出人言。
太女瞧见一只刺猬都能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而她的母皇……罢了,太女伸手挠挠刺猬的下巴:“别生气,乖啦。”
刺猬哪有不生气的道理,越听越气,气得直跳脚。压根就不想看到太女风轻云淡的模样。
“可母皇终究不相信你!”他只想姐姐活着,惶恐到口不择言,“姐姐,听我一句劝——”
“砰”的一声,五皇子被门破的动静打断,御史大夫带着一众官兵长驱直入,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圣旨到,太女谋逆,查抄东宫听候发落,”御史大夫看着姐弟两人,没有往日的恭敬,“还请太女随我等走一趟吧。”
官兵见御史大夫抬手,作势缉拿太子,被五皇子挡在前面。
御史大夫面沉如水道:“五皇子殿下,今日之状,微臣会同陛下如实相告,还请殿下莫要干涉御史台办案。”
“安旭,退至孤身后!”太女低喝一声,见对方不动,便拉着五皇子挡在身前的手,强制将他拽至身后,对御史大夫说:“五皇子年少轻狂,还望御使大人见谅,本太女之事,切勿迁怒旁人。”
太女迈出步伐面若无波地朝御史大夫走去,仿佛她要走去的不是死亡,而是另一桩康庄大道。
五皇子没拉住她,被官兵用兵器拦住。五皇子和刺猬眼睁睁看着太女拔出御史大夫长剑,在所有人不注意时自刎于东宫。
东宫,兵荒马乱。
荒诞闹至夜半时分,官兵锁紧大门,草草贴下封条。
待人烟疏散,见一人隐于月色,脊背尖刺收缩,慢慢拢于长袍之下。她上前面露哀色伸手触摸还未沾牢的封条,血腥味经久不散,她眼睛尽是仇恨与冷然。
这段时日流言四起,听闻皇帝对太女畏罪自杀勃然大怒,却有人暗中搅局,五皇子为太女伸冤,却被皇帝迁怒囚于深宫。
商贩对于城中恢复秩序显然喜闻乐见,前阵子蛇妖闹得人心惶惶,如今终于可以让他们的嘴巴释放天性,诉说八卦。
“听说了没,那蛇妖就是太女变的!”
“这话你也敢乱讲,忘记大理寺前几日如何说了?根本没有蛇妖!”客人挑拣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时搭几句话。
见那个商贩侃侃而谈,分明是不认同对方:“大理寺的话你也能全信?没发现吗,太女死后,城中的蛇少了许多,不是他操纵的还能是谁?”
“你先别管城中的蛇有没有少了……”客人不经意地看到什么不妙的东西,连连后退——“你身上倒是多出一条。”
“啊——”商贩反应过来,大叫声把邻里都吓了一跳,但她也顾不了其他人的想法,不着其法地胡乱甩着,这回的蛇却是牢牢盘在他身上,怎么也甩不掉。看起来真是十分滑稽。
“别动!”
不知谁喝了一声,商贩果真下意识地定在原地,用余光瞄着蛇的动静。
女子对着蛇的七寸精准一揪,这蛇不甘心地嘶叫几声,最后耷拉下去。女子在摊上找了个笼子,随手将蛇丢进去。
身上的负重减轻,商贩顿时松了一口气,“池姑娘,多谢,这些东西你拿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看,是一打鸡蛋。
池薇收起刚刚的漠然之色,恢复活泼跳脱的模样,前段时间她从刺猬变成人,渐渐的适应凡人间的生活,但心中的仇恨并未减少,而是越发的深重。
她故作无奈的摆了摆手,忙推拒道:“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我正准备去书肆呢。”
“那你快去吧,”商贩也就不坚持,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晚点请你喝酒啊!”
池清温声道“好”,片刻不停地赶往书肆。
近日科考在即,书肆里大多是温习的士人,文人雅客来了可能都没处容身。
不过好巧的是,池薇来时已经有人为她留了一个位置。
“池薇,这里!”一个士人低喊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多谢苏小姐,要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白来一趟。”
“哪有,同窗间本就应该互帮互助,要不是你当初帮我祖母处理那些蛇,我们苏家还得担心受怕些时日,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池薇笑了笑说:“举手之劳,若往后有难事,还要请苏小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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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至极。”苏士人表达自己的来意,“今晚你就别回客栈,来我家,祖母老早就念叨你。”
“苏老君之邀,我就不推辞。”
池薇此前已来过几次苏府,对苏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和苏士人温习过书籍就,眼看时间差不多,便前往苏家。苏家在这皇城中也算有头有脸的,苏府装点得素来气派。
池薇轻车熟路地向苏母苏父问好后,就去面见苏老君。
她觉得与苏老君有缘,就像她与太女五皇子般,忍不住想亲昵,“老君近日可好,晚辈平日里没由来的总挂念着您。”
“好 ,可好了,有清儿的关心我更好了,”苏老君面色和蔼,“就等你跟子默了,来上桌吃饭,边吃边聊!”
苏府规矩不多,素来开放,也没有食不语的要求,苏老君为迎接池薇早早就让下人做了满满一桌饭菜,还色香味俱全。
见苏老君开心,苏士人也欣喜,开玩笑似的说:“可瞧着祖母倒像是池清的祖母了。”
几人落座之后,见桌前少了一人,池清便问:“怎么不见裴羽姐?”
苏裴羽是苏子墨的姐姐,池薇常来苏府,一来二去便与裴羽熟识。
苏老君丝毫不在意:“莫等她,她当值从来不曾准点回来过。”
话音刚落,门外风尘仆仆的走进一个人,手上提的是药材,对苏老君说:“祖母这话真是让孙女伤心呐!您前些日子心神不宁,孙女今日可是特意寻大夫开安神的方子,耽搁一会,您就把孙女忘了。”
说完,苏裴羽将药材递给家仆,吩咐了几句话后就落座下来。
苏老君有些意外,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好孩子,吃饭都好好吃饭吧。”
有苏老君的发话,大家都拿起碗筷,其乐融融的起饭来,氛围极为融洽。
谁知,才吃到一半,便有人急匆匆跑来打断这热闹的氛围:
“苏行人,寺正无故死于家中,大伙儿都等着你去验尸。”
苏裴羽看了眼身后的人,发现他们也在看着她,她连忙连声告罪:“抱歉,诸位。”
苏老君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苏裴羽低声对小吏说:“好,我先去准备,马上就到。”
小吏讲明大致的情况,避着众人,池薇耳朵素来灵敏,身为妖,她会有更多人没有的特性,她听到诸如“寺正”、“圣上”……
脸上面色不变,但心里的思绪越发阴沉。
小吏在此之后也等不及苏裴羽,自个儿离开,足见事态的严重性。
苏母看着女儿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试探道:“可又是毒蛇案?”
“对,”苏裴羽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面色有些严肃,“但这次死的是寺正,宫里已经知道消息了。其余的我不便多说,得先走了!”
苏母道了句“诸事小心”,眼看苏裴宇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此番下来,都有点食不下咽。
池薇率先打破了宁静,感慨了句:“城里的‘毒蛇’倒是越发猖獗。”
苏母身为官员,一眼便能看到本质,“这毒蛇案牵扯甚广,恐怕不能善了。”
池薇压下心中烦乱的心绪,自从太女死后,五皇子被囚禁,她每日都会做噩梦,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就为何不露出原形,带二人远走高飞。
但总归是想象,皇城脚下满是捉妖师,只怕还未出城门,他们就被伏诛,如今要复仇和救出五皇子就要忍耐。
苏子默见气氛冷下去,连忙活跃氛围,毒蛇案就此揭过。池薇脸上依旧维持淡淡的笑意,跟众人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