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此地毒气残存,我们修行者尚能抵御,普通人待久了对身体有不可逆影响。”
李去浊突然开口,指尖凝聚出一缕青光,那光芒在空气中划出蛛网般的紫色纹路。
正是残留的妖毒痕迹。
“不若撤出千里外等候。“
西门吹沙闻言立即掏出一把青玉算盘,手指快速拨动:“西北方向一千二百里,有片开阔草原,正好”
他话未说完,赤霍已经不耐烦地挥袖卷起一道火云:“磨蹭什么!要走赶紧走!”
徐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去浊。
这位千机童子比他想象的要细心,竟能察觉到空气中微不可察的毒素残留。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众人脚下突然浮现出一圈银色阵纹。
“这是?”东方淮竹惊讶地看着脚下流转的符文。
“缩地成寸的小把戏。”
徐澈微微一笑,“站稳了。”
银光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广袤草原。
晨露未晞的草叶在脚下绵延至天际,一棵冠如华盖的古树孤零零矗立在视野中央,粗壮的树干上缠满了祈福的红绸。
“这这就到了?”
石堂不可置信地摸着完好无损的衣袍。
他修剑多年,还是第一次体验如此精妙的遁术,连衣角都没被风吹乱。
东方秦兰兴奋地绕着徐澈转圈:“小白你还有这本事!教教我好不好?”
“小妹!”
东方淮竹连忙拉住她,歉意地看向徐澈。
后者却只是宠溺地摇摇头,顺手从东方秦兰发间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叶。
李去浊与李自在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这手空间挪移之术,连他们大哥都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众人刚在树下休憩片刻,天边突然传来清越剑鸣。
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金色剑虹破空而来,王权霸业白衣飘飘地踏剑而降,身后跟着十余名衣衫褴褛的百姓。
最前面的妇人抱着个熟睡的女童,正是老者的妻女。
“娘子!小囡!”
老汉踉跄着扑上前,颤抖的手想碰又不敢碰,生怕眼前是场幻梦。
女童被吵醒,揉着眼睛看清来人后,哇地哭出声:“爹爹!有有大蜘蛛”
王权霸业收起长剑,面具转向众人,最后定格在老汉身上:“幸不辱命。”
获救的百姓们跪倒一片,泣不成声地叩谢恩公。
有个白发老妪甚至要亲吻王权霸业的靴尖,被他慌忙扶起。
“诸位请起。”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妖巢已毁,各位回家后记得用艾草熏屋三日。”
徐澈靠在树干上,饶有兴趣地观察这一幕。
那些百姓虽然形容憔悴,但身上竟无半点伤痕,能在激战中完美护住所有人质,这份控制力确实配得上“天地一剑、王权世家”的名号。
“多谢恩公!”
老汉一家三口最后离开,走出老远还在不断回头挥手。
小女孩趴在父亲肩头,突然朝王权霸业扔来一个粗糙的草编蚂蚱,破涕为笑:“面具哥哥要来找我玩呀!”
“好!”
王权霸业笑着点头。
待百姓们走远,事情也都结束,王权霸业转向东方淮竹等众人,抱拳:“不知诸位都是何方侠士?”
“问我们之前,你们不应该先摘下面具自报家门吗?“
石堂抱着双臂冷哼道,眼角余光却不断瞟向王权霸业腰间那柄看似朴素的长剑。
传说中的王权剑竟如此内敛,连剑鞘都只是普通的乌木所制。
“哈哈哈哈!”
李去浊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随手将猴子面具往脑后一掀。
阳光霎时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跳动着顽劣的光芒:“桃园李家,李去浊!”
他手腕一翻,掌心突然多出三枚流光溢彩的骰子,在指间灵活地翻转:“听说石家剑法刚猛无匹,改日讨教几招?”
“桃园李家,李自在。”
站在一旁的李自在也摘下面具,露出与弟弟七分相似却更显沉稳的面容。
他说话时手指始终摩挲着腰间紫金葫芦的塞子,葫芦表面隐约有银光流转。
“原来你们就是传闻中的那对桃园李家双杰!”赤霍瞳孔微缩。
李家兄弟的“无定飞刀”与“千机百变”在道盟年轻一辈中堪称传奇,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真容。
王权霸业最后一个摘下面具。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揭开某种郑重其事的封印。 剑眉星目不足以形容其风采,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照见人心。
“王权霸业。”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在场气氛为之一肃。
西门吹沙手中的玉骨折扇“啪”地合拢,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
王权世家当代少主,那可是能与他父亲平起平坐的人物!
“什么?!你就是那个王权家的少主?”
石堂失声惊呼,随即意识到失态,慌忙抱拳行礼。
赤霍更是直接行了个标准的道盟下属礼。
反观东方姐妹。
东方淮竹只是微微颔首。
东方秦兰倒是昂首挺胸,小脸上写满骄傲。
东方灵族血脉确实有与王权世家平起平坐的底气。
徐澈站在人群边缘,银发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眼中始终带着几分疏离的笑意,仿佛在看一群玩过家家的孩子。
这个细节被李去浊敏锐地捕捉到,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西门家,西门吹沙。”
“石家,石堂。”
“赤家,赤霍。”
三人连忙自报家门,声音一个比一个恭敬。
西门吹沙甚至特意补充道:“家父西门雁,上月还曾去王权山庄拜会过令尊”
王权霸业礼貌性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东方淮竹。
“东方家,东方淮竹。”
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她行礼时发间一支竹簪微微晃动,在王权霸业眼中划出令人心颤的弧度。
“东方秦兰!”
小姑娘有样学样地抱拳,突然凑到王权霸业跟前眨眨眼,“听说你们王权家的王权剑天下第一?比我家的纯质阳炎还厉害吗?”
“小妹!”东方淮竹急忙把妹妹拽回来。
“这位是?”
王权霸业笑着摇摇头,最后看向那形单影只的身影。
“散修,张清源。”
徐澈的自我介绍平淡得近乎敷衍。
他浅笑从容的样子,不像个无名散修,倒像是某个隐世大能游戏人间。
“张清源?”
李去浊玩味地重复这个名字,指尖的骰子转得更快了,“年轻一代的道盟名册上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啊。”
西门吹沙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这位“散修”施展纯质阳炎,那精纯程度甚至超过不少东方家直系子弟!
赤霍压低声音道:“奇怪,我听闻神火山庄那位外姓大弟子,不是叫金人凤么”
“金人凤算什么东西!”
东方秦兰突然炸毛,小脸气得通红,“他也配和小张大哥相提并论?”
“张公子”
东方淮竹明白西门吹沙三人是误解了徐澈。
见状,她悄悄看向徐澈,只见后者正望着天边某处出神,白发遮掩下的侧脸线条忽然显得格外的寂寥。
王权霸业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剑柄。
对于张清源这个名字,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这也是徐澈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使用这个名字。
无门无派无家族的散修,本该不值一提。
但徐澈之前可是施展过纯质阳炎给西门吹沙三人祛毒,三人此时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散修,假的吧?
那个传闻神火山庄外姓大弟子应该是他吧?
毕竟能使用纯质阳炎的外姓弟子,还那么强,估计就是那个传闻中,神火山庄的大弟子了,没错了!
三人阴差阳错下将徐澈误以为是神火山庄的大弟子。
又怀疑徐澈使用假名等等
至于李家兄弟二人
方才见识到了徐澈施展的缩地成寸的神通后,便是升起了一丝不容小视的心理,知道徐澈不简单。
东方姐妹俩诧异的看了眼徐澈。
不解徐澈为什么要用假名?
但总归是都没说出口,大家的心思都压在眼中徘徊。
毕竟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一场,知道那么清楚做什么? “轰!”
就在这时,一团金焰突然从东方淮竹掌心炸开,火舌如灵蛇般沿着草地急速蔓延,眨眼间在众人周围画出一个完美的火圈。
被火焰舔舐的青草发出“滋滋”怪响,竟渗出诡异的紫烟,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有毒!”
西门吹沙玉骨折扇“唰”地展开,罡风将扑面而来的紫烟吹散三分。
他脸色难看地盯着那些燃烧的草根,原本翠绿的根须此刻扭曲如蚯蚓,断面处不断渗出紫色黏液。
“居然是用草的根须作为传毒媒介”
东方秦兰蹲下身,指尖凝聚出一簇小火苗戳了戳焦黑的草根,“很隐蔽啊!”
火苗接触毒液的瞬间爆出刺眼的紫光,吓得她连忙缩手。
东方淮竹衣袖轻拂,纯质阳炎在周身流转成淡金色的光幕:“虽然功力有所不及”
她微微蹙眉,感应着毒液中蕴含的妖力特性,“但施毒技巧比百目妖君高明数倍。”
“你才功力不及呢!”
清脆的童音突然从地底炸响。
众人脚下的土地猛地隆起,一个娇小的紫色身影破土而出!
女孩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扬手便甩出一团腥风。
那风呈墨绿色,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石块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南国蛊毒么?”
李自在瞳孔一缩,紫金葫芦自动飞旋到众人头顶。
东方淮竹却已抢先出手。
她纤指如拈花般轻弹,纯质阳炎化作展翅金凤,长鸣一声扑向毒风。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金芒暴涨,毒风如雪遇沸汤般消融殆尽。
余波将空中的小女孩掀得倒飞出去,发间银饰散落如雨。
“公主小心!”
地面突然裂开,一头足有两丈高的熊猫妖破土而出。
它手持翠玉竹杖凌空一划,柔和的妖力如网般兜住下坠的女孩。
落地时熊猫妖的厚掌在地面踏出蛛网状裂痕,却将怀中的小主子护得纹丝不动。
“放我下来!”
小女孩气鼓鼓地挣扎着,小脸涨得通红,“他们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徐澈黑眸微眯。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原著渐渐重合。
紫色罗裙,毒术天赋,还有这标志性的熊猫护卫
南国公主,欢都落兰。
“诸位且慢!”
王权霸业突然横跨一步,王权剑连鞘插在双方之间的地面上。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方圆十丈内的草木齐齐低伏,连熊猫妖都不得不后退半步。
欢都落兰趁机从护卫怀中跳下来,小手叉腰:“你们这些道盟的坏蛋!先是那个戴面具的打杀了我父皇的毒夫子,现在又组团来南国边境放火!”
她说着突然朝东方淮竹吐了吐舌头,“尤其是你!仗着纯质阳炎了不起啊!”
东方秦兰“噗嗤”笑出声:“小矮子,你牙齿上沾着糖渣呢!”
“你!”
欢都落兰气得直跺脚,袖中突然滑出三枚淬毒的银针。
熊猫妖连忙按住她的小手:“公主使不得!那火圈里的白发男子很不对劲”
徐澈闻言挑眉。
这熊猫妖倒是敏锐,竟能察觉到被他刻意收敛的气息。
他缓步走到火圈边缘,纯质阳炎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这个细节让王权霸业眼中精光一闪
非东方血脉却能如此驾驭神火,此人绝非常人!
“小公主。”
徐澈蹲下身,视线与欢都落兰齐平,“你说戴面具的打杀毒夫子”
他指了指王权霸业,“可是这位?”
欢都落兰正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山林间腾起遮天蔽日的紫雾,雾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仿佛有亿万只毒虫在同时爬行。
熊猫妖脸色大变,竹杖往地上一顿:“万毒大阵?陛下怎么会”
它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看向小公主,“公主您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欢都落兰的小脸瞬间煞白。
她还没来得及辩解,紫雾中已传来低沉如雷的怒喝:
“何方宵小,敢伤我南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