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遥遥相望,晟昀将江思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她没有理会,立即往王宫方向冲去。
王宫此时已经不成样子,长须从地底破土而出,沿着墙体攀岩,往上生长,似乎想要与谁交连。
擎摩操控的躯体立在屏障外,双手放在屏障上,掌心蔓延出密集的血色裂纹,她在操控血雾吞噬结界屏障,正如当时江思引诱魔物吞掉结界。
晟昀掌心聚火,化出一把八尺火刀,蓄起力,往前猛力一击。那人猝不及防被打落在地,她立即往下俯冲,乘胜追击,可落地之后,那人的身影却散作一团血雾,消失在她眼前。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血雾弥散,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仿佛随时都有一双手从雾气中伸出,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小心!”只听身后江思一声呼喊,她身体一轻,被江思甩到后背往上飞逃,她回过头,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一个深坑,无数长须从坑洞里爬出,往四周蔓延。
“糟了!那些长须要从地底钻进去!”晟昀从江思身上翻下去,掌心飞出火刃,将长须点燃,下方立即冒出滚滚浓烟,长须像燃烧的枯草,迅速化为灰烬。
突然落了雨,晟昀立即开启屏障,雨滴顺着屏障往下滑落,留下几道蜿蜒的血痕。
天上的雾气开始消散,四周变得明朗,一时鸦雀无声,此时周围的宁静显得诡异又可怕。
她和江思化形立在半空,不敢有所懈怠。
突然,下方传来一声哀嚎,她往下望去,只见地面突然开始震荡开裂,长须从地底伸出,将待在屏障里的羲光和赤鸾族人一个接一个地拖下去。
众人立即化形往天上飞逃,而此时,上方的血雾又开始聚拢,长须从血雾中伸出,把刚从地面飞逃上来的族人卷起,拖入血雾中。
晟昀立即唤出烈火,在地面铺散开来,羲光的族人见状,立即飞回地面,连起火阵,让地面不断涌出烈焰,使得长须不敢冒出。而赤鸾鸟族见状,在上方展开结界,细密的红羽编织成天网,长须一旦触碰立即被割断。
江思化出光剑,在空中开启光阵,数道光影闪过,将伸出来的长须斩断,长须立即缩回血雾中。
“不好!王宫的结界要破了!”
晟昀听见凌先生的呼喊,立即转身往结界处赶去,方才那阵是调虎离山之际,擎摩一只操控着躯壳躲在王宫背后突破结界屏障。
晟昀聚起漫天火刃往穹顶下方砸去,王宫周围已是一片火海。
擎摩从火海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突然又化为一片血雾,瞬间消散。
“不对,我们杀不死他。”江思说。
源源不断的长须紧贴在结界边沿,即使被烈火焚烧,也犹如飞蛾扑火,生生不息。晟昀凝神细看,发觉长须相互纠缠,外层的长须抵抗烈火,而里层的长须正在蚕食结界屏障。
“余忱,快想想办法。”晟昀低声说着,余光见江思往这方看过来。
头顶突然用来一阵不寻常的气息,她抬头望去,只见顷刻之间一团血雾涌上来,立即将她团团围剿,屏障瞬间被蚕食破裂,血雾中显出一张苍白的脸,是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此时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嘴角还是那抹诡异的微笑。
“她”似乎没有身躯,从血雾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
紧密的窒息感传来,耳边心跳声正砸着鼓膜,她费力握住“她”的手腕,掌心聚火,想要将“她”逼退,却骇然发现,“她”丝毫没有退缩,似乎不怕火。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血雾中的长须已经向她伸出来,她突然想起数次被长须吞没的幻境,一股冷意从心头散开,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眼前一道强光闪过,血雾消散,她的身体直直下坠,恍惚间,她看到了“她”手臂上那抹翎羽印记。
是了,那是她的身体。
身体没有砸在地上,是江思接住了她。
“我有办法了。”晟昀说。
或许是擎摩需要更多的灵肉,昭厦此时已经很虚弱了,她面色苍白,已经无法长时间支撑身体。
晟昀赶过来,满眼心疼:“还撑得住么?”
昭厦没有回应她,只说:“权杖是封印的钥匙,务必守好权杖!”
权杖是羲光的先祖留下的,她明白为何父亲和叔伯不愿离开,或许是守护封印正是先祖留给后代的使命。
王宫的结界屏障就要碎掉,晟昀心一横,将权杖抽出,王宫的结界瞬间消失,无数长须从地底翻涌而出,王宫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晟昀手握权杖,化出羽翼,拼命往另一个山头飞去。
身后,擎摩与他精心挑选的躯壳融合,似乎发现了无法突破最后的封印,正往权杖的方向追来,想要抢夺钥匙。
晟昀踏上石阶,飞速往上奔跑,而身后,无数长须沿着石阶攀岩而上,紧追不舍。
脚下猛地被缠裹,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余光看到不远处擎摩正往这里赶来,心跳越来越快,不止她,余忱也在紧张。
将脚腕的长须烧掉,她立即爬起身,终于在被擎摩追上的前一刻爬上最后一层石阶。
赶上了,晟昀长舒一口气,抬头一望,当初噩梦般的场景涌入脑海,她被叔伯压上石阶,后颈烙上罪印,跪在天诏碑前,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
昭厦救下了她,那是她不明白昭厦那句“我愿意”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明白了,像父兄和无数羲光的先辈那样,昭厦用自己当做擎摩的祭品,换取羲光的安宁。
她的罪,是不伦。
兄长的死并非灵魄耗尽,而是为了救她,死在了万刃之下。
现在,她要继续完成未尽的神罚。
掌心划破,鲜血流出,地面开始震荡,符文如齿轮般开始转动,中心露出一块坚硬如铁的石碑,上面镌刻着神诏,凡有违者,皆受神罚,剥皮断骨,销魂割肉。
擎摩被死死吸附在天诏碑上动弹不得,上方一道强光劈开血雾,直直刺入碑中,钉子穿透擎摩的四肢,令他无法使用任何法咒。
密密麻麻的长须开始攀岩山体,沿着山脚往上延伸,想要垂死挣扎。
随着第一道神钉从上方劈下,擎摩一声嘶吼,长须顿时犹如枯草,迅速衰退。山顶狂风大作,晟昀身形不稳,沿着石阶往下。
山顶闪过强光,脚下的山体又猛烈一颤,长须迅速枯萎,化为烟尘。
第三道神钉砸下,山体崩裂,天诏碑连同擎摩一起沉入深渊。
上方笼罩的血雾终于散开,日光和煦,风清天明。
战争并未随着擎摩沉入海底而终结,擎摩也并非被彻底杀死,王城之下还封印着他部分的残躯,而羲光也注定要世代驻守这座王城。
有了余忱助力,晟昀将羲光的战线拉回鼎盛时期,随着昭厦日渐虚弱,她也终于接过君主的权杖,成了羲光的新王。
“昀主。”学堂里,凌先生的学生正恭敬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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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以后学生们不必再着急上战场,凌先生也不必那么严苛了,”晟昀笑道,“他们在城外划了一块地,给您留了一片,用来种花茶。”
凌先生将晟昀送出去,回头对着学生,常年装作严厉的神态使他一时半刻无法调整面部表情,看了学生半天,就吐出几个字:“今天下早课,出去玩吧。”
学生们欢呼着跑出学堂。
“我就说吧,凌先生的学生是个大英雄!”
“我也要当大英雄!”
“我也要!”
夕阳斜下,晟昀站上望日台,昭厦正坐在椅子上伸头往外看,因为暂时的太平,羲光的王城又开放了贸易,来往的商贩多了,王城也恢复了曾经的烟火气。
昭厦已经站不起来了,晟昀将她扶起,让她能靠着栏杆往下俯瞰。
“昀,”昭厦唤她,“羲光只靠你撑不了多久,鸟族已经分化千万年,有些族群生来好战,在羲光战力损耗殆尽之前,你要找到办法,让羲光得以延续。至少,”她看着下方来往的族人们,“让他们有一处避世之地。”
晟昀应声,她靠在昭厦肩头:“阿姐,你要陪着我,更长久一些。”
赤鸾是过不了太平日子的,接连吞并了接壤的族群后,他们又盯上了羲光。晟昀早知道赤鸾好战的天性,并非江思一己之力能够左右,况且,江思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赤鸾再三试探底线,晟昀召集羲光精英,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鼓作气发动总攻,打得赤鸾节节败退。攻入赤鸾王城的时候,江思竟然没有反抗,她把他的心挖了出来,正如当初他对她所做的那样。
江思倒在地上,心口破了一个窟窿,里面空荡荡的,他看着她,竟然还能笑出来。
“把我埋在蛮荒之境吧,”他说着,眼睛望着她,眼里带着火烧云般的光彩,“我在那里造了一座房子,如果你想起来,就去看看我,如果不愿见我...”
“那就忘了吧,小妖怪。”
手里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晟昀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出神,过了半晌,才把他的心脏放回去。
“你是赤鸾的王,我不杀你,赤鸾不会臣服羲光。”晟昀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她把江思背起来,江思的脑袋垂在她耳边,每次都是江思背着她,这还是第一次由她来背江思。殿宇后方就是通往秘密王宫的通道,通道没有关闭,不知道是不是江思早安排好的。
这座王宫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成了一座无人祭奠的孤坟。王后死在了后院的花墙下,那里开了一大片红色的花,这是王宫里唯一的色彩。她穿着青白色的长裙,将头发简单绾起,像未出阁的样子,似乎在等谁来接她回家。
蛮荒之境里,连黄沙都乖巧地可怕,静静地贴在地面上,那轮圆日还是不高不矮地挂在天边,仿佛永远不会落下。
石头房子安静地伫立在浅淡的日辉里,她把江思埋在那只鸟妖旁边,黄沙覆上他脸颊的时候,她顿了顿,低头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她早就想这么做的。
打开门,她骤然看见放在里面的那张竹编床榻,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笑过之后又在原地愣了许久。
靠窗的桌案上放了一块通红的石头,她将石头拿起来,坐在床边。
脑中想起王后说过的,那个很短,却又持续了很多年的故事。
石头放在嘴边,她轻轻吹了一口气,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