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东阳
江思落地，把晟昀放了下去。
解决了马面怪，晟昀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因为刚才的混乱，底下的商铺乱作一团，游人和商户都躲的躲散的散，跑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街头空无一人，偶有出现在街上的也都在慌忙逃窜。
有细微的闪光在地上散落的废墟之间，她寻着光找去，捡了几颗发光的珠子，跟江思送她的一模一样，是深海精怪壳子上凝结而成。
“原来是不值钱的玩意，真小气。”晟昀在一旁嘀咕着，见江思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又没了声音。
翻着一个木盒子，雕刻有神兽纹路，她举起来晃了晃，里面又东西在响，她没见过，觉得新奇。
“机关盒子，人间的玩意，你用法术就能看见里面是什么——”江思看着小妖怪嘀嘀咕咕地开始摆弄，就把后面那句“一般是给小孩子玩的”给吞了回去。
晟昀在捡她觉着新奇的玩意，江思一直望着长街尽头，方才杀了十方鬼市的巡捕者，那边是肯定会觉察到的，他算过时辰，虚门马上就会关闭，到时候阴阳颠覆，即便有追兵，一时半刻也无法追捕他们。
“铛铛铛——”
身后有闷闷的铃铛声，晟昀往后看，铃铛怪人摇起挂了满手的铃铛，身上的红线扭动，渗入血水中，片刻后，拖出一具庞大的灵魄，正是那只马面怪物。
“没有载体，炼化不了...”洛长晖满是可惜。
铃铛怪人未语，摸了摸面罩，似在思索，抬眼看到不远处马面怪掉落的硕大铃铛，走上前拍了拍，大铃铛没有发出声响。
怪人站在原地，起手结阵，口中低语，马面怪的灵魄自地底窜起，红线将其团团裹挟，线团中马面怪发出声声哀鸣，最终被切割成碎片，灵体附着于铃铛之上，硕大的铃铛晃动着漂浮于半空中，发出震天的声响。
晟昀不得不捂住耳朵，那铃铛响了三声，而后骤然缩成拇指大小，落如怪人掌心。怪人揪出一节红线头，将铃铛穿过，系在腰间。
“那是什么法术？”晟昀跟在江思身边悄悄问。
江思摇摇头：“没见过，但很像御灵术。”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两个怪人正往这边走过来，晟昀见状往江思身后躲了躲。
“我说你们俩，”洛长晖冲着他俩出声，“又不像夫妻又不像道友的，难道是主仆？”说着，他看了一眼晟昀，冲江思扬了扬下巴，“哎，这只鸟你卖多少？”
江思懒得理她，快天亮了，虚门一关就能出城门，他拉着晟昀往外走。
“开个价，你要什么？黄金？灵珠？还是哪个妖怪的内丹？”洛长晖在后面喋喋不休，“好商量嘛！”
晟昀抬头悄悄看了江思一眼，江思没看她，只掐了掐她的后颈：“别动歪心思。”
“喂——”洛长晖喊了一声，被铃铛怪人拦住了。
“算了，那只鸟妖身上有咒印，我破不了，无法摄取她的魂魄，旁边那个打不过，走吧。”
“哦。”洛长晖应声，也不再执着。
天光刚亮，长街尽头光景扭转，原本不见尽头的街道又变回只有十几个商铺的泥巴小街，街头之外仍旧是荒凉山野。
走了两步，身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难道是——”
淡淡的晨雾中能隐隐看见外头有团团人影在晨雾中快速移动，几次眨眼就快突至眼前，晟昀起手出剑，一刀砍下来者头颅，鲜血喷洒在剑刃上，被剑身的火瞬间烧成白烟。
是割面鬼，不是一个，是一群一群，蜂拥而至。
“有人把割面鬼引来了。”如果无人组织，不可能纠集如此大量的割面鬼。
晟昀跳上房檐，往远方眺望，宽阔的泥巴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割面鬼，望不到尽头。能召集这么多割面鬼在门口蓄势待发，是准备要谁的命？她低头看了一眼，江思在街口展开结界，围上来的割面鬼被光阵瞬间烧成灰烟。
虚门关闭，这里很快恢复成人间的普通街市，狼藉的街道也恢复如初。
割面鬼四面八方涌入，睡梦中的人们刚被惊醒便被吞吃入腹。
哭喊连成一片，有人拿起武器反抗，面对如潮水般用来的割面鬼很快就筋疲力竭。因为凡人实在弱小，晟昀没见过这样单方面的屠杀，一时间只觉得惊心动魄。
“快！快保护我！”底下的惊呼被淹没在哭喊声中。
晟昀晃眼看见一阵耀眼的光，是那时坐轿辇上的女人，她衣裳华贵，盘发精致，满头朱钗宝饰更是不俗，这会儿因为轿辇颠簸，她身侧的琉璃盒子上搭着的锦帕被掀开，露出蓝盈盈的流光翎羽。
轿子周围的守卫施法布阵，尽力驱赶，可面对源源不断的割面鬼，寻常的修行术士很快筋疲力竭，不断被撕咬穿腹而亡。
“废物！废物！我拿那么多钱养你们！都是废物！”女人拍着精致的软垫，气得双目发红，手指都抠进木塌中。
晟昀飞身跃下，一脚将上前阻拦的灰袍术士踢飞数米远，在地上展开结界，割面鬼无法靠近轿辇。
“你、你是谁？”女人瞪大了眼睛看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晟昀不答，只把手伸向琉璃盒子。
“不能动！”女人原本是害怕的，却在她伸向那只琉璃盒子时一把拍开她的手，“我可以给你别的宝贝，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给你，可是这个万万不能动！”
晟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突然歪了一下脑袋，问：“这不是你的，为什么要抢？”
女人抱住盒子往后退，所在角落里：“是我的！我用月婪狐仙的不老心换的，是我的！”
晟昀不明白女人所谓的交易，这件翎羽是她阿兄的，是羲光的。她见女人油盐不进，伸手捏住女人的脖颈，随手扔到一边，伸手想将琉璃盒子打开，却在触到盒子里一瞬间被猛地弹开。
流光透过琉璃盒子映照在她泛起泪花的眼底，女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大着胆子凑过来：“盒子上有封印，只有我父皇能解开。你若是保护我回到东阳国，我可以求父皇把这件羽衣赠予你。”
“怎么了？”说话间，江思赶了过来。
光阵解决了大部分割面鬼，但不知道下一波割面鬼什么时候会来，况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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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鬼市的主人不知何时发难，为今之计只有赶快离开。
晟昀动了动嘴皮，却没出声，江思看见轿内的情景已经猜到大半，他试着解开盒子上的封印。
“不是寻常的封印，强开会把里面的东西一同毁掉。”
轿里还在对峙，轿外，洛长晖和铃铛怪人一路清扫割面鬼，来到轿辇附近时，洛长晖突然发难，将正对付割面鬼的灰袍术士从后往前一剑贯穿。
“洛长晖！你是东阳的叛徒！”那灰袍术士呕出一口血水，卧倒在地，被扑上来的割面鬼咬断喉咙。
洛长晖听后冷哼一声，对守卫长扬起下巴：“玉章倒是清高，怎么也做了东阳的走狗？”
“为东阳效力，何来走狗一说？你洛长晖叛走，又何时顾虑过洛大人？可怜你母亲——”话未尽，守卫长脖颈上的红线一收，血顺着细线缓缓流淌，脖颈自红线出被勒断，身首分离。
帷幔被掀开，洛长晖冲着里面的华贵女人笑嘻嘻地问候：“臣拜见华宴公主。”嘴上喊着公主，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眼里看不出半分敬重。
女人掀开帘子往外扫了一眼，外头横尸遍野，凡人的、割面鬼的、还有倒下的玉章术士。
“再不走，下一波又要来了。”江思说着，准备将晟昀带走。
“我要跟她回去。”晟昀转头看着江思，难得收起了那副窝囊样子，目光坚定。
“我说不，你是不是要死在这。”
“是。”
江思沉默了片刻，道：“可以。”
晟昀倏地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江思会用更蛮横的手段强行带走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应允了。
“我也要寻个地方去。”江思解释道。
“我、我有个主意，不知两位神仙大人愿不愿意听？”一旁的女人适时出声，见两人没有反应，便继续道，“我的守卫已经死光了，你们可随我回东阳，护驾有功，我父王一定会重赏，届时你们讨要什么，也会容易得多。”
讨要？晟昀笑了一声，本来就是他们抢过去的东西，怎么变成她来讨要了？
女人见晟昀面色不对，赶忙补充：“东阳拜请了许多术士，我父王也痴迷于搜罗四方珍宝，或许还有两位神仙大人所需的东西，大人只要开口，我一定会倾力相助。”
晟昀看着江思，江思沉默片刻，点头。
眼下她和江思正被人追杀，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无不可，她还得想法子将羽衣拿回来。
“我们要一起去。”洛长晖开口道。
“可——”女人犹豫了，她方才听见了守卫长的话，洛长晖本是东阳洛家的儿子，可是某天晚上他将洛家府邸的家眷和仆从杀了大半，连夜出走，因为此事，洛家的家主天下布公，将洛长晖逐出洛家。
此事之前，洛家因为能力出众，曾是东阳位置最高的座上宾。
洛长晖撕下守卫长的臂章，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笑道：“公主毕竟还要回东阳呢，路上漫长，可要小心，臣愿意为东阳效一份力，不知道公主给不给臣这个机会？”
如此，女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