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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金阿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南四月的天儿,清晨还有冷风往骨头缝儿里钻,中午就能热得人心浮躁,坐立不安。


    阿桥抹着汗,在大牢外急得团团转,娘子先前在大堂内喊的话她也听到了。


    她不放心二郎那么小一个孩子独自被收押,便想着先使些银子打点一二,问问娘子和二郎在牢里什么情况,才好去袁宅求救。


    但她给看守牢房的衙役塞银子,却没人肯收。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阿桥怕耽搁下去夜长梦多,跺跺脚,转身就要往豆花巷跑。


    甄顺出来,正好拦住阿桥。


    “等等,阿桥是吧?你要去哪儿?”


    阿桥被甄顺吓了一跳,见是那天被娘子坑了的傻子,心立刻紧成一团。


    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她可没时间跟这位郎君掰扯。


    她立刻绕开甄顺就跑。


    “我不认识郎君,郎君认错人了!”


    甄顺看着阿桥跑开,也不急,抱着胳膊扬声问——


    “不想见你家娘子和二郎了?”


    阿桥刚跑开几步的身影猛地顿住,不可置信地转回身来。


    “郎,郎君什么意思?”


    甄顺冲阿桥露出个得意的笑。


    “你觉得呢?”


    阿桥:“……”她觉得白日见鬼了啊!


    这郎君竟是官府里的人?


    那不是从虎口落到狼窝里吗??


    赵瑞灵也这么觉得,天要亡她啊!


    见那牢头对穆长舟的态度,也能知道穆长舟身份不俗。


    偏偏先前还坑了他,扭头就犯到这人手里……她不会要去陪阿兄了吧?


    她眼含热泪噗通一声跪地,语气哀哀:“先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们,要打要杀我都认了,只二郎是无辜的,求郎君……求贵人放过二郎……”


    穆长舟原本想先吓住赵瑞灵,再以能替她翻案为条件,让她替他说服袁翁与他见面,最好是能说服袁翁去圣都。


    若能验证赵瑞灵的身份,带回去还能得太后一个人情。


    若不能,就舍些银钱让她和小叔子日子过得舒坦些便也罢了。


    那次在袁宅门前,赵瑞灵跟花猫一样看不清面容,堂上也是背对着堂下,穆长舟这才看清赵瑞灵的面容。


    眉如远黛,眸盈秋水,唇若丹朱,鹅蛋脸儿略苍白,美得如同初绽清荷,并不像穆长舟记忆中的才绝娘子谢如霜那般高雅温婉。


    那双瞪圆的杏眸闪烁着震惊,扑簌着往下落泪,毫无清冷之意,只觉娇憨怜人。


    可她相貌……却跟谢如霜像足了九分,几乎不用其他手段再证明,他就能肯定赵瑞灵一定是谢如霜之女!


    穆长舟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探身上前,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赵瑞灵提起来,语气温和。


    “娘子不必担心,些许小事某并未放在心上,于家二郎我已让知州妥善安顿,不会让他受罪。”


    赵瑞灵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连知州这人都能安排?


    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帮她?


    穆长舟的眼神一直没从赵瑞灵脸上离开,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有些控制不住回忆起过去。


    他阿耶死在冲都之战前夕,却依然追封醇国公,还令他平袭爵位,被很多参与了冲都之战的权贵们所不满。


    其实当时大荆京都外各自为战,各地被大荆皇室仓促推到前面做肉盾的杂牌军不堪一击,他阿耶本该顺利参加冲都之战的。


    只因他阿娘对自家表兄那点子可笑的心思,被人鼓动着给阿耶下了令人身体无力的药,意欲拦住阿耶脚步,为她表兄争战功。


    结果阿耶强撑着身体一定要出战,受了暗伤,后为保护几番被行刺的太后,死在了刺客手里。


    穆长舟亲耳听到阿娘在卧寝跟保母哭诉自己的悔意,一时无法接受阿娘害死阿耶的事情,不肯回家,要跟在太后跟前为父报仇。


    那年他才跟于二郎一样大,太后得知他阿娘所为后,无奈将他安置在妹妹谢如霜身边,被照顾了半年有余。


    他也曾暗中派穆家的家将在江南寻找过好几年,直到他去西北从军才收回了人手。


    他清楚记得谢如霜的长相,更不曾忘记她用那双跟赵瑞灵一模一样的杏眸温柔又冷静地望着她,劝他的话。


    “长舟,这世间不是所有父母生来都懂该如何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先是自己,才是旁人的夫君、娘子、耶娘。”


    “你要记得,没有人生来是欠你的,也天然有为己辜负他人的权利,这并非你可左右的。”


    “你要做什么,可以靠自己去努力,永远不要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永远不能辜负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从未忘记这道理,如今,倒也该把恩情还予谢如霜之后,吓唬就算了,当是交好才是。


    当然,救命之恩自然比指点之恩重,过后只需赵瑞灵替他引荐于袁翁便可,其他的……有太后和英国公府来还。


    回过神,穆长舟语气更温和了些。


    “你别怕,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此来便是为了救你出去。”


    被提起来后就瑟缩在一旁的赵瑞灵头皮发麻。


    她才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她没见过黑熊笑,可熊瞎子咧嘴反正不可能是英雄救美,那是狗熊要吃美呜呜……太吓人了!


    不用抬头,她也能感觉到穆长舟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即便被公婆和阿兄养在家中比较单纯,赵瑞灵也不是傻子。


    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对一个寡妇伸出援手,大概跟于老七也没什么不同。


    于老七她可以壮着胆子告,眼前这明显就位高权重的男人,她却只能跟待宰的羔羊一样。


    她努力冲穆长舟露出个难看的笑,“多,多谢恩公相助,灵娘定会铭记恩公的恩情,下辈子报您大恩。”


    穆长舟微微挑眉,下辈子?不愧是才绝娘子之后,倒是会打算盘。


    赵瑞灵被他盯得越来越紧张,不自在解释道:“贵人一看就不凡,灵娘全家死绝,如此命格不详的丧门星,不敢跟贵人沾染因果。”


    “此生实难报恩公万一,定会为恩公点一盏长明灯,祈祷您长命百岁。”


    穆长舟:“……”他倒也没那么想活成老妖精。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娘子在他面前,跟其他人一样,确实胆子不大,但胆子再小也不耽误她不长良心。


    巧了,他却也不是什么善人。


    他慢条斯理靠近赵瑞灵,循循善诱。


    “你当知,私密衣裳和胎记位置都落在旁人手里,即便你有多少证据,也很难摆脱这盆脏水。”


    赵瑞灵咬住唇后退一步,不说话。


    是,她清楚这种事儿只要传出去,就少不了风言风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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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两相其害取其轻,她只求于老七不敢再对她动心思。


    等于旻拜入袁翁门下,她再做个俗家居士,承诺永不二嫁。


    这桩官司在知州面前挂上了号,即便于氏族里也不敢再对她和二郎做什么。


    穆长舟大概能猜得出一脸倔强的赵瑞灵在想什么。


    他轻笑了声,继续上前紧逼:“即便我能让你摆脱牢狱之灾,你敲登闻鼓,将些微家族小事闹上公堂,等同将于氏一族陷于不义。”


    “于二郎乃至你公婆和亡夫,都有可能因不顾念家族乡邻声誉而被逐出于氏。”


    “你以为,失去宗族,背负忘恩负义之名,于二郎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赵瑞灵继续后退,蓦地撞在牢房墙上,被吓得脸色发白,这她确实没想过。


    她突然想起,阿兄给族中献祭田,乃至在于老媪请了族长来说和,要借读书尚可的于老七家银钱买宅子的时候,也曾苦恼过。


    她问起,他却说没什么,等他中了举就好了。


    如今想来,却是为了顾念家族声誉而不得不为之?


    她不明白,秀才不应该被族里捧着才对吗?要不然这书读得也太憋屈了。


    穆长舟见赵瑞灵皱巴着小脸儿满脸不解,就知她是不懂世道纷纭熙攘,往上爬,凭得不过声名二字。


    考中秀才者不知凡几,该穷困潦倒,受困于世俗,半分不会少。


    一旦中举便可称公入仕,届时与民才有了天渊之别,再无人敢轻易得罪。


    可即便是那些进士出身的相公们,都要为老家乡族亲眷声名所累,要约束他们不能闹出能被人攻讦的把柄。


    即便是他,为了替穆氏得来的爵位正名,也不得在还未及笄时,便远赴苦寒之地拼命。


    穆长舟没跟赵瑞灵解释,只告诉她于自己有利的结果。


    “只有你具备了让他们忌惮甚至害怕的价值,或有了靠山,他们才不敢再做任何欺你之事,而我恰恰可以帮你。”


    赵瑞灵心下一颤,慢慢抬起头看向穆长舟。


    昏暗的牢房里,他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如同令人恐惧的巨兽黑影一样压过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而他跟盯住猎物一样的目光,带着几分冷幽审视,更叫人心里发寒。


    她惊恐地将双手捂着身前,果然,虽长得好看些,眼神凶了些,人高大了些……啊呸!他就是馋她!


    她不敢得罪穆长舟,瑟缩着脑子紧转,嘴上下意识道:“我,我乃袁翁弟子的嫂嫂,袁翁最重规矩礼法,最厌恶以势欺人,见色起意之辈。”


    “我,我深知袁翁高德,已应下袁翁绝不会二嫁,更不会给人做妾,坏二郎师门声名。”


    这人一看就年纪不小了,肯定不会还没娶妻!


    既然他说得具备让人忌惮的价值,或者要有靠山,那曾在圣都做过大官的袁翁他总得怕吧?


    有袁翁在前,她只盼这活阎王会知道何为害臊!


    穆长舟:“……”


    他面无表情看着快要嵌到墙上的赵瑞灵,特别想扒开她脑袋,看看里面都装得什么浆糊。


    他说见色起意是懒得跟甄顺解释,甄顺相信那是他没脑子。


    但他没跟赵瑞灵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她却跟圣都那些女娘一般,只浅谈几句,这小娘子连嫁进门还是被纳进门都想到了。


    如今的小女娘这都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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