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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木子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吁~”


    跑在前头的骏马在人群几步开外停了下来,袭放翻身下马,他身后的五十余名禁军也随即下马。


    苏琯璋微微侧身,为身旁的宣槿妤挡住了飘过来的些许尘土。


    “此行路途遥远,陛下担心诸位,特意遣了五十禁军护送你们到广虚府。”袭放说了来意。


    除了袭放和禁军们,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


    苏家老的老、小的小,加起来一共才十六人,原先兵部派来名为押送实为护送的官兵就有三十五人,如今竟又要加五十名禁军?


    袭放说的是“护送”,可孩子们听不懂,他们还听不懂吗?这才是真正的押送。


    陛下担心?


    皇帝他是担心苏家人逃了还是担心什么?


    苏琯璋牵紧了宣槿妤的手。


    想来新帝是知道自己写的圣旨有问题了,不敢再追加圣旨,担心天下人继续看笑话,便明着派人“护送”,以表示皇恩浩荡,好弥补他先前的疏漏么?


    袭放只是来传话的,将话带到,便很快离开。


    禁军带队的是一名千户,名为王虎;先前兵部带队的是一名副尉,名为陈阳。


    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进行交接。


    “王千户,陛下怎的突然便改了原先的安排?”陈阳问,与王虎一同核对花名册,“我记得到了余安府,才会加派人手的。”


    “到了余安府,会有当地官兵加入押送……哦不,护送队列。”相貌憨厚的王虎点头确认。


    他十分为难地说道:“原本的安排是这样的。但刑部梁尚书进宫一趟,陛下便改了主意,派了我们禁军过来。”


    新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苏家人,这态度,想是对兵部尚书岳丰也起了芥蒂。可岳丰本是照章办事,他皇帝下错圣旨,牵连臣子又算什么?


    陈阳便是兵部中人,闻言看着王虎的眼神都变了。


    王虎苦笑,假作不察。


    二人的谈话落入众人耳中,一时之间也都各有心思。


    在场不是在朝为官者,便是官家家眷,谁还能不懂其中的机锋与深意?


    许家、常家的女眷上前几步,与许玉娘、许萱娘和常湄言拥抱过后,悄悄又摘下身上值钱的手镯、佩玉等首饰,借着衣袖的掩映,递了过去。此前她们带来的银票已经全数给了,此为应不时之需。


    一旁的林清婉心疼地握住宣槿妤未被苏琯璋牵住的另一只手,不过并未摘下首饰——次子宣文晟三日前已托入京的商队带信,他会在余安府和女儿等人会合。


    她只是想到了,女儿这一路,怕是真的要徒步远行过去。一想到女儿将要受的苦,叫她心里如何好受?她做了半个月的心理预设,也还是免不了担忧与心疼。


    “还有,”王虎表情越发为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上边说,马上就要进行军演,这些马需要送回京中参演。”


    他只字未提这句话是谁和他说的,但谁又是蠢货呢?


    上边?上边还能有谁?


    押送流放人员的差役自身都没有马,那于情于理,被流放的人如何还能心安理得地乘坐马车?


    新帝打的一手好算盘。


    宣兆忍不住笑了。


    “王千户,我竟不知大盛竟穷困到如此地步,本已派了差事的马都要还回去。你说,军中竟是缺了这区区几十匹马吗?”


    他还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呢!谁敢在财政上糊弄他?


    王虎认出了宣兆,窘迫地微微低下头,上头之人给他编造的借口便无法再说出口。


    被拆穿了会更加难堪的!


    一行人僵持片刻,还是王虎打破了安静。


    “陈副尉,我带了几名驯马的好手,这些马便都交给他们带回京中罢!”他身上担的是皇命,心里再如何愧疚难堪也得执行,这事本就半点不由他。


    至于户部尚书的诘问,他只当不知便好。何况,他方才的沉默便已经是回答了。


    上位之人相争,他不想当那夹在当中的人,他只管办好这次差事便是。


    陈阳看了看天色,再耽误下去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了。本来按原先的打算,苏家人乘坐马车他们骑马,夜里还能入宿最近的驿站。


    但如今,马都被收回去了,马车怕也是不能再招人注意,这一行人得靠两条腿走路了。只是这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娇夫人,得走到何时才能到广虚府?


    “王千户,”陈阳也犯难,索性直言,“按律,流放四千五百里,须得在三个月内抵达流放之地。这如今马被收回去,路途又多山地势难行,怕没个一年半载也到不了。”


    陛下下旨将这无罪之人流放便已是让他们兵部为难,他们好不容易整理个章程出来。岳尚书派了他们护送,再以马车相送苏家人,既全了陛下判的流刑,又不至于让天下人诘难。


    这样陛下那头和朝野上下两头都不得罪,而无罪受过的苏家人,也不至于遭大难受大罪。


    可乍然又改成这样,不是逼着人去死么?谁家小儿、孕妇能遭得住这三个月行四千五百里路的罪?


    陛下不加追圣旨将苏家人定罪,是全了他帝王的颜面。可他们兵部若真照章程行事,逼死了苏家人,还不是他们之过?


    王虎长相是憨厚,但也不是那等没心机没眼色之人,自然看懂了陈阳的顾虑。闻言便道:“无妨,陛下有令,宣小少夫人有孕,本就不宜受颠簸。若需要,地势平坦之时再上马车便是。”


    这是什么话?


    有孕之人不能坐马车颠簸,便能走上个一年半载么?不会要让她在半路上生产吧?若生在荒野,周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稳婆大夫都找不到,不是在送人去死么?


    这宣小少夫人当真是陛下的心上人么?


    兵部其余官兵们大多看不懂方才上司陈阳与禁军千户王虎之间的交锋,但这话他们是听明白了。不禁齐齐侧目,看着禁军们的脸色都变了。


    鄙夷、不屑,还有责怪。


    一群大老爷们如此直白且毫不掩饰的目光直盯着后方的禁军们身上发毛,分明是大晴天,头上煦日还当空照着,怎的后背像是爬了阴风?


    “如此,”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陈阳也只能答应,在花名册上签了名按了手印,“便劳烦王千户的人将这些马好生带回兵部。尚书大人那里,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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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人带个话。”


    王虎也核对完毕,复核签了名、印了禁军签章,示意后方几人上前来。“你们便替陈副尉给岳尚书带个话罢!”


    苏琯璋眉眼沉沉地看着这些人几句便定了他们的事,按下了心里的怒火。


    纵然在死牢中他便知道了宣槿妤是要跟着徒步流放的,但上午听完圣旨,本以为还能钻圣旨未给他们定罪的漏洞,好让槿妤少受些苦。


    不想新帝竟如此豁得出去,宁愿承受天下人非议和耻笑的目光也要膈应他们一把。


    若是他索性疯个够,彻底不在乎帝王颜面,非要将苏家人定罪,再追一封圣旨下来……


    苏琯璋眉目如霜,身上气势如刀剑般锐利。


    这样明显的变化,宣槿妤瞬间便察觉到了。


    这种时候,他的心事便十分好猜,无非是在担心自己有了身孕行路艰难,便朝他一笑,“没事。”府医说了,她身子好着呢!


    且有孕的妇人不正是要多走动么?有益于生产呢!


    而且……


    她朝面色和缓许多的苏琯璋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他心里藏人的事还没完呢!路上人多,她不好和他闹。但她有了身孕,路上要是折腾他,借口都不必找了,不是正好么?


    前头交接已到了尾声。


    “这六匹马便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王虎交代。


    如此,队伍中便有四辆马车,不算拉车的也有六匹马。十匹马,足够了。


    陈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几名禁军脱离队伍,带着浩浩荡荡八十匹马,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群人面对扬起的大片尘土,纷纷避开。


    等到官道上恢复平静,苏声才出声,“王千户,请问苏国公府如何了?禁军可撤退了?”他问得十分客气。


    王虎摇了摇头,“国公府之事由袭大人亲自负责,在下并不知晓。不过我等离京前,国公府的禁军还未撤退。”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便如实说了。


    苏声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国公爷客气。”


    新帝如此待苏家,连掩饰也不愿意做了,盛京城里想是要有大变了。


    不过,都和他们苏家无关了。


    苏声留意到王虎唤的那声“国公爷”,心里微松,并未再说什么,只和担心的许家舅舅点了点头,示意无事。


    王虎还承认他是苏国公,意味着上头那位并不想再追回原先的圣旨,徒生事端和笑料。那便意味着,在明面上,他们苏家仍是安全的。


    毕竟,他手上的圣旨只说嫡系阖家流放,既未定罪,也并未说要抄家夺爵。


    想来,这当头,新帝只想让他下错圣旨之事尽早过去,不会再贸然对没了主子的国公府做些什么。


    苏国公府被围了半个多月,府中奴仆皆不得出。等他们走了,即便宫中不将禁军召回,其余官员也要上奏撤人的。


    既然苏家的爵位府邸还在,家中奴仆就有安身之地,多数都会安分地守着没有主子的大宅子,如此盛京城这处他们并没有后顾之忧。


    不少人都想通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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