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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作者:木子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宣兆今日朝会上站了半天,双腿本就还未恢复过来,现下觉着有些累,便撩起袍角慢慢蹲了下来,视线和看过来的女儿女婿平齐。


    牢房里有两张矮凳,宣槿妤坐着一张,苏琯璋只是跪坐在干草上,还空出来一张。


    宣槿妤比划了一下两根栏杆之间的距离,放弃将矮凳递出去的想法。


    这时,苏琯璋已经起身,将整理好的干草从缝隙里塞了出去。


    “岳父垫着坐会好受些。”他轻声说道,嗓音是过度压抑后的微微沙哑。


    宣兆也不在意是否会弄脏衣裳,直接坐了下来,“梁尚书过于小气了些,都放我进来了,连开个门都不愿意。”


    他的抱怨里带着微微的揶揄,让方才过度紧绷的气氛慢慢和缓。


    “不过你们放心,他那人就是和我不对付,不至于牵连到你们身上。”


    顿了顿,他说起正事。


    “槿妤会跟你一起流放,”宣兆将手伸进牢中,摸了摸女儿的头,“琯璋,你来定流放之地,我们明日会争取主动权。”


    苏琯璋朝斜对面的牢房望去,那里,关押着他的父亲苏声。


    宣兆勉强笑了笑,“你父亲让你做决定。”他刚刚和苏国公谈的,便是这件事。


    苏琯璋脑中快速铺开大盛的疆域图。


    沉思片刻,他开口,“通敌叛国之罪,若不入死刑,便是流放三千里的刑罚。”


    他语气微凉,说到“通敌叛国”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尽是嘲讽。


    “在打点妥当的情况下,依槿妤的身子,大致需要走上一年,期间需要停下生产,和坐月子。”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又看了一眼宣槿妤,“槿妤身子会越来越重,越往后行路越不便。”


    “北地多平原,南方多丘陵,往北走前边几个月会好过一点。但冬季时寒可彻骨,尤其槿妤会在冬日生产。我觉着不妥。”


    宣槿妤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身子微微紧绷,一颗心像是泡在苦水里,苦得她想哭。


    “我想往南走,这样十月十一月槿妤生产的时候不会太难熬。”


    宣兆若有所思,“往南走可以,但六七八月暑气重,南边水湿,得当心些。”他有些犹豫,“我们都是北人,身子更适应北边的气候,南边……”


    “暑湿难熬,但凛冬更难熬。”隔壁牢房一直旁听的苏老夫人蓦地插话,将苏琯璋方才的话又提了一遍。


    小儿难养,尤其是刚出生的婴孩,一个照顾不当,轻则染风寒重则夭折。


    若是往北走,槿妤怀着身子不易,寒冬腊月里生产更是艰难。


    她年轻时冬月里生过一个姑娘,但当时漠北战事兴起,稳婆赶来时晚了些许,她险些撑不过去。最后挣扎着生下的孩子,不到三天就没了气息。不然苏声他们兄弟还会多个妹妹。


    忆起往事,苏老夫人多了一分惆怅,苏玉彤见曾祖母不开心,十分懂事地抱了抱她。


    宣兆冲老夫人微微点头,终究同意了苏琯璋的提议。


    “南岭的同怀县四季如春,最好将流放地定在那里。”苏琯璋道,“若是不行,淮招县次之,闵安县、同吴县、招南县最次之。”


    宣兆回忆着这些地方的气候,不住地点头,“可以。但招南县过于偏僻了些,怕是路上不好走。”


    “是。”苏琯璋认同,“我知道一条路,虽绕远了些,但地势会平坦许多。”


    “时间不是问题,外祖父已经将槿妤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


    宣兆目光发冷,“他们也不敢阻止我们派人跟着看顾。将有孕的妇人流放已经足够不人道,若朝臣不想惹来百姓更多的非议,便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宣槿妤认真地听着父亲和苏琯璋商议他们的流放之地,好让她最后生产时更好受些。


    她鼻子又开始泛酸,忙眨了眨眼。


    “你们人多,朝廷押送的人也会增加,尤其你们还多数会武。”


    为官多年,又是世家家主,谨防流放的犯人逃跑,该用什么手段宣兆十分清楚,但他不会让人将那些用在他女儿及苏家人身上。


    自古皇权与朝臣互相抗衡,各自皆掌握着对方的把柄;若非性命攸关,皆不会轻举妄动。


    新帝得位不正,自以为皇位已稳,但他当是想不到,已故的先帝还藏着皇家秘事——他想要与朝臣抗衡,想与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抗衡,还是过于天真了些。


    宣兆收敛心神,“外祖父会派人跟着你们,你三哥哥我也重新去了信,让他转道跟着你们一起。”他慈爱地看着宣槿妤。


    像是苦水中又被加入了酸水甜水,宣槿妤一颗心又酸又涩又苦,而后有微微的甜意笼罩其上,她从未体会过这样复杂的滋味。


    但家人的关爱让她动容,宣槿妤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落,她忙将头埋进双膝间。


    宣兆又摸了摸她的头。


    苏琯璋瞧宣槿妤这般,心里滋味也难言,但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


    那句“苏琯璋,我恨你”,像是对他施加了什么咒术,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通道里狱卒的脚步声远去。


    苏琯璋目光微凛,他看着宣兆,“苏家暗卫没有被控制,”他声音压得低沉,“他们也会暗中跟着。”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苏家暗卫断不会出现,以免被皇帝再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有文晟就够了。”宣兆说,顿了顿,他看向通道方向摇曳的火把,声音发冷,“你们这一去,路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想动手,还得掂量些。”


    ……


    “三哥哥若是跟着我们,要至少一年不得回京,那三嫂嫂和秩哥儿怎么办?”宣兆走前,已经平复好情绪的宣槿妤这样问他。


    三哥哥宣文晟是她一母同胞的次兄,出身世家大族却不爱官场之事,十八岁下场得了举人的功名后便弃文从商。


    他自幼聪敏,一介书生转道经商,没有依靠家族,只身一人便打拼出了一份不菲的家业。


    而三嫂嫂方沅沅,出自安西府书香世家方家。是三哥哥弱冠那年从盗匪手中救下的。


    三哥哥亲自护送佳人回了家,并派人快马加鞭将书信传回盛京,请求母亲为他上门提亲。如今二人喜结良缘,如今他们的长子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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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儿才刚满两岁。


    两人一见钟情,又兼有英雄救美的情谊在,且门当户对。婚后三嫂嫂和三哥哥感情极好,三哥哥外出经商时也带着幼子跟随。


    但流放迥异于他们平日里游山玩水性质的从商路,宣槿妤抿住了唇——若是三哥哥送她,那三嫂嫂和侄儿秩哥儿只能留在家中。


    见宣兆回头却未说话,宣槿妤又道:“秩哥儿还小,离不得父亲。”


    宣兆眸光温和,“无妨,若是你三哥哥站在这里,他也会主动要求跟去的。”


    “你三嫂嫂那里,你母亲会去和她说。她素来疼惜你这个小姑子,不会怨你的。”若真要怪罪,也只会怨他这个公爹。“别想太多,心里也别有负担,嗯?”


    宣槿妤知晓父亲的脾性,他一旦决定好的事情,便少有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时候。她只得点了点头,应了。


    宣兆不舍地看着女儿,时辰不早,他要走了。“若非你大哥哥有差事在身离不得盛京,你两个哥哥都要跟着去的。”


    宣槿妤到底是被他们自幼捧在掌心的姑娘,她被迫跟着苏家人去流放他们已经够心疼,再不好生看顾些,若出些差池,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翌日早朝。


    昨日林太傅入宫,以先帝御赐的金腰带换回苏家人一条生路的消息已经朝野皆知。


    苏家一系的武将也放弃了昨日坚持要求查清事实还苏家人一个清白的说法,一看便知是有人和他们通过气了。


    而这个人是谁……端坐龙椅的盛誉冰冷的目光流连在立在朝臣队列最前的林太傅。


    “苏家通敌叛国,得林太傅以金腰带相护,改三族死刑为嫡系阖家流放。”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情各异的臣子们,“各位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队伍左列的林太傅不动,他身后的文官们也没动。


    武将们屏息,等待着什么人先出声。


    很快,右列的宣兆走了出来。


    “陛下,臣那可怜的女儿有了身孕,还未满三月。”宣兆跪下,“还请陛下恩准,让她归家将养身子,待坐稳了胎再随苏家人流放。”


    昨日他在死牢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又到太傅府走了一趟,直到夜色深沉了才回家。


    昨夜商定之事,他定要将其妥善做好。


    宣兆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了骚动。


    宣兆这厮的女儿,不就是当初抗旨拒婚的那位吗?听说她宁愿和苏琯璋一起赴死,也不愿堕胎入宫为妃。还说……


    朝堂上有知晓死牢之事的朝臣眼皮一跳,偷偷地往上望,想看盛誉的神情。


    但龙椅太高,他们又不敢直直抬头相望,自是什么也看不清。只得在心里感叹,宣家姑娘果真是被两家宠坏了,居然连“我若要嫁他,当年便不会抗旨拒婚”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帝王的面皮子,经得住她几回踩?


    看到同僚们的眼神官司,刑部尚书梁方方自是明白死牢的一番谈话已经被人传了出去,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当日死牢里除了林太傅、他和当时在场的苏家人,就没有旁人,消息怎么传出去的?


    林太傅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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