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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家长会

作者:李庸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五下午的家长会,小菲比终于正式见到了刘逞美的父母,在这之前,大部分都是刘逞美的妈妈开着私家车来接孩子,校门口放学的高峰期拥挤,小菲比和她们最多互相打个友好的招呼,刘逞美的妈妈每次就把女儿匆匆地带走了。


    在那个年代谁家有一辆私家车都算是富裕的事情,而且刘逞美家的黑车看起来很奢华气派,听说是国外有型而酷酷的名牌车。小菲比不认识名牌,不知道那个国家,她是听了西伯利亚精彩地讲解才了解些。


    在家长会的热闹下午,小菲比终于能多看看刘逞美的父母了,她简直崇拜极了同学们的父母,更不用说是好朋友的父母了。


    刘逞美的爸爸穿了一套合身的英式复古西装,如同他买的两辆私家车那么阔气。刘逞美的妈妈一身香奈儿连衣裙,还带了闪耀的钻石项链和珠宝耳坠,这是小菲比听其他家长谈起了刘逞美妈妈身上的打扮,知道的内容,再然后小菲比才明白刘逞美平时穿的衣服和鞋子也都是名牌货。学生们上学有时要穿校服,有时能穿自己的衣服,得看是星期几。


    在这件事上,小菲比羡慕的不是他们的名牌服饰,而是刘逞美的父母会给他们自己和女儿买各式各样的新衣服穿,并且尽量往品质好的料子采买。


    小菲比平时身上所穿的衣服,有的是新的,有的是别人捐赠的二手童装。虽然她羡慕刘逞美的生活,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裸奔,没有穿得破破烂烂就算知足了。


    刘逞美急拉来父母向他们介绍,小菲比是她在学校的好朋友,而小菲比微笑着喊了他们几声叔叔和阿姨,他们所做的最亲昵的动作,只是随意地摸了摸小菲比的脑袋,小菲比也窃喜得红了耳朵。


    即使刘逞美的父母比较客套,没有对小菲比展现出过多的热情,以及其他同学的父母都只是向她打招呼,可小菲比就是很想得到叔叔和阿姨们的拥抱,她莫名以为同学和朋友的父母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各自能在社会上立足,有上进的神秘工作和稳定的佣金。


    连西伯利亚那位捡废品的爷爷,她都很崇拜呢。西伯利亚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很忙碌,没有到校,只有爷爷停了一天收废品的工作,来参加爱孙的家长会。老爷爷到了学校里都不忘拾荒捡空瓶子之类的东西,准备带回废品站,他还教孩子们什么东西可以回收,什么东西不能回收。


    小菲比蹲在热心传授知识的老爷爷身边听讲解,班里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因为西伯利亚那篇作文,就围绕在老爷爷身边嘻嘻哈哈地管他叫老土豆精。老爷爷并不生气,反倒是坦然承认了,他就是老土豆精变的怪物,晚上等他们睡着了,他就把他们变成迷你土豆送到西伯利亚去。


    老爷爷早知同学们给他的外孙取外号叫西伯利亚了,所以他就想吓唬吓唬他们。西伯利亚自己可以称呼爷爷是老土豆精,但是他不喜欢别人戏弄他的爷爷,他立马黑脸发了火,还跑到老师和家长那里告状。这群孩子在大人的教育下,不得不向老爷爷道歉并收敛了。


    小菲比也阻止男孩儿们顽皮地叫爷爷老土豆精,她还教训西伯利亚说,都怪他非要在作文后面加上那么一句话,现在好了吧,谁都觉得爷爷是老土豆精了,这就叫第一印象。


    西伯利亚很快就认错,向小菲比和爷爷都承认是他草率了。


    老爷爷已晓得西伯利亚喜欢的女孩儿是小菲比,他今天来学校正想看看孙子喜欢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真令人满意,他还以为自己那歪瓜裂枣的孙子,看上的说不定也是歪瓜裂枣的女生,结果那小女孩儿的五官和品行看起来再端正不过了。


    老爷爷还想见一下小菲比的父母,想着给孙子在口头上定个娃娃亲也不是不行。他笑问小菲比关于这件事的时候,小菲比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她真诚地说人心难测,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以后不一定喜欢,订娃娃亲也是很草率的事情,得经过小孩儿的意愿,还要经过长大以后的他们的意愿呢。


    小菲比后来与刘逞美嘀咕,西伯利亚的爷爷应该就是梅香院长说的,想骗女孩子早早嫁人生娃娃的老鬼吧。幸好梅香妈妈有先见之明教过她们女孩子,否则不知道情况的话,她还真有可能被人骗了,毕竟她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家庭。


    而西伯利亚昨晚就吵闹地跪求爷爷帮他订娃娃亲,假使爷爷明面上不答应,他还做作地绝食呢,正好不用吃土豆了。宠溺孙子的爷爷既然已经帮西伯利亚问过此事,就完成任务似的向孙子表示,人家女孩子聪明着呢,轻易哄不回家,那得靠你自己以后再接再厉咯。


    西伯利亚越想越觉得爷爷没有太上心争取,他烦得转向左边,突然使劲儿地抱住“爷爷”的大腿,死命地摇晃起来,一副想把爷爷的大腿摇折了的干劲儿,他作得不得了地闹脾气喊道:“呜呜……不干不干嘛爷爷,你再去帮我争取呀!你不帮我找媳妇,我以后给你养老的时候就不给你吃土豆!我还要把土豆摆在你面前,让你光看着不能吃!让你流一地的口水!老土豆精!你说话不算话!呜呜你到底帮不帮我娶媳妇!你别说不!快嘛快嘛你快去!你……”


    他疯狂地摇了一会儿“爷爷”,才仰头看见那是别人的家长,那老大哥龇牙咧嘴地俯视着小孩儿,喜庆地笑道:“哎哟,孙子别急嘛,你比我家儿子出息啊,这么小就知道闹着要找媳妇,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是个情种啊,我上次听我儿子说了他们班有个叫西伯利亚的小子忒有意思,啥都敢做,当众表白被拒了找面子说玩大冒险的事也干了,你应该就是西伯利亚吧……”


    “不是啊……谁会干那种脑子被门挤了的事……”西伯利亚即刻否认了,他发现摇错大人以后,方圆脸上的神情转瞬间就从哭闹转为了眯眼尴尬,他讪讪地撒手逃跑,气急败坏地撑起脖子到处去找乱跑的爷爷,想算账呢。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才发现爷爷已经抱着小菲比去了另一边墙面,似乎是跟对方的家长正在商量事情,他方才认错人的赧然表情和气愤感渐渐好转了,便上前侧耳倾听。


    学校举办家长会时,是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员来充当菲比的父母一方参加活动。小菲比早就同院儿里做主的大人商量过了,不能在家长会泄露她是孤儿的事。福利院里其他孩子的临时父母,有的也是工作人员来参加家长会,有的则是寄养家庭的父母理所应当地充当亲生家长。


    除了老鬼想骗她早嫁人的事,小菲比觉得老爷爷目前挺和蔼慈祥,当然愿意被和气的老人家抱一抱。老爷爷与小菲比的临时妈妈聊了几句,说定娃娃亲也是开玩笑哄他孙子呢。不然他孙子闹腾得人头痛欲裂,饭也不吃了,真是个犟驴。


    这话被偷听墙角的西伯利亚听去了,他又开始摇晃他爷爷的大腿一哭二闹了起来,照旧威胁着等爷爷老了不给老人家吃土豆的事。爷爷迫不得已把小菲比放下来了,他空出瘦巴巴的双手,心烦意乱地想将孙子提起来,但西伯利亚的双臂如螃蟹夹子,爷爷掰都掰不动死小子的手,只好拖着孩子进教室说要找老师去。


    小菲比摇摇头叹气说她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吸引了这种小子。使得周围的家长和小孩都在看他们的热闹,人们三三两两发出笑声,时不时说几句令人害羞的闲话。


    谁教训西伯利亚都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哭笑不得的赵老师便来找小菲比帮忙了。直到小菲比威胁西伯利亚再闹下去,朋友都不跟他做了,他逐渐收敛了大闹家长会的气势,不过他依旧抱着爷爷的大腿不撒手,家长们坐在椅子上听老师讲话的时候,他也坐在爷爷的脚边抱腿继续持之以恒地微晃,晃到后来他的脑袋一偏搁在了爷爷的腿上,睡着流了口水。


    小菲比看着同学们的家人来到学校配合家长会的一切,百味杂陈,神态羡慕并失落。她不停地观察着别人形形色色的亲生父母,暂觉大部分同学都好幸福。


    我从前是很喜欢在家长会那天观察所有人,我若是看到好父母,就会替同学高兴,若是看到不怎么样的凶父母,就会心想说不定是我的亲生父母太差劲,上天宁愿安排我在福利院生活以及长大了孤身一人,没人来给我添堵。


    有家长得知,自家孩子成绩不及格还以假乱真地代家长签字以后,当场就猛扇孩子的耳光,扇得孩子流鼻血,仍然一副骂骂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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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边打边吼要吃人的样子,他指责孩子所有的缺点,嘴里没一句好话,直骂养这蠢货有什么用!成绩这么差将来还怎么给他赚钱养老!


    暴戾的公狗熊还想脱掉儿子的裤子,打他光屁股。孩子涨红了脸死死地扯着裤子,肝肠寸断地哭喊说,爸爸别脱了别脱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爸爸别说了求你了,再说我就想从楼上跳下去了……


    周围温和的家长们不禁劝话,班主任也上前阻止,但那暴怒的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周围的人愣是都拉不开他。当他听到孩子说想跳楼,他居然将孩子裤子扯烂了,一把抱起孩子送到了窗户外面,大吼一句:好啊,跳啊!你他妈逼的快跳啊!


    众人吓得大惊失色,全都一拥而上地去抢孩子,纷纷指责这个男人教育孩子的做法过激,他恶狠狠地一把推开围过来的人们,粗声粗气地扯着嗓子咒骂道,我管我自己的孩子关你们屁事!我是他老子我想摔死他都可以!谁再多管闲事谁家没好事……


    我的意念能力忽大忽小,先前也在尽量阻止疯家长,可他想揍孩子的意念太强,力气也不小,我的意念正和他极限拉扯着,直到他把孩子往窗户上丢,我激愤起来意念力量就源源不断地增加了,才终于帮着众人把嗓子都哭哑的孩子救了下来。


    班主任也气得拿鞭子往凶狠男人身上抽打,警告他再胡作非为地乱教育孩子,她要报警了!


    大家都站在孩子那一边,凶狠家长看似冷静下来以后,将满面泪痕的孩子拖走早退了。他一边不管不顾地扯孩子走,一边命令孩子不许哭!哭了就不是男的!再哭就再打一顿……


    大家嘀咕这公狗熊欺负弱小才不是男人!


    等他们走了,情绪稳定的家长们窃窃私语说,有这么暴躁的家长,怪不得孩子不愿意把成绩单给他看要自己签字,如果给他看了,不知道要被毒打多久。他这种人压根不配做父亲,孩子还不如在孤儿院生活呢!哎呦喂,他真是把教室里的孩子们吓都要吓死了……


    顾着大局的班主任揉了揉眉头,力不从心地安抚躁动的家长们,有家长建议报警看看孩子的后续,老师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就真的报警了。


    小菲比和所有担心小男生的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我也分心去看了看后续,警察确实上门教育了凶狠如野猴子的暴力家长。


    一波三折的家长会快结束的阶段,班主任顺便通知了各位家长,六一儿童节的那天,有空的话可以来学校观看孩子们的表演。


    放学后,刘逞美强牵着父母来向小菲比特意道别,她家今天也开着私家车来接送她上下学。刘逞美本来还想邀请小菲比坐自己家的车,最后被父母制止了说有事要忙,这对父母只是照旧客气地与满脸期待的菲比打了个招呼,他们便开车缓缓驶离学校。


    刘逞美在车上不断地给小菲比挥手道别,俏皮地说明天见,还问菲比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她给朋友带来。小菲比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在大家回福利院的路上,小菲比对临时妈妈有理有据地说:“嗯,妈妈,以前我觉得一定要有亲生父母才好,现在我觉得就算有亲生父母也不一定是好事是吧,天底下又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刚刚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好吓人啊,我真的感觉那个坏男人要把同学从窗户上扔到楼下去了,他太过分了,我讨厌他,他真恐怖,太坏了……多看他一眼我都会做噩梦……我的同学以前肯定没少挨打挨骂,以后肯定也会被经常打骂的,谁能去救救他呢?他真可怜……”


    临时妈妈说:“唉,菲比小小年纪比很多大人都懂道理呢。是啊,不能再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了,也不能说天底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自从我来到了福利院工作,我就知道这两句话大错特错,完全是没有道德的话。只有没有道德的父母和亲戚才爱说这两句话,他们简直被自我洗脑得醒不过来了,连没有生孩子的我都在想,我要是生下一个小孩,对孩子做错了什么该怎么办呢?因为我在福利院也经常有不耐心的时候,过后又对可怜的孩子们愧疚。那些真正做了父母的人怎么就不会反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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