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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作者:抱雨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是一只母大虫,它慢慢行着,身上伤痕累累,两条腿都瘸了。


    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牧云挡在程媺与老虎之间,他举着匕首的手在发抖,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母大虫。一头老虎他是绝对斗不过的,只有林捕头那样的壮汉才有力气和能耐,但,这是一头伤痕累累的老虎,他估算了一下,觉得尚有胜算。


    林捕头最骄人的战绩是在万青山捕获过一头吊睛大白虎,万青山在太行山脉上,那里虎豹凶猛,各地县衙都有教民如何捕虎,这些技巧林师傅当然也教过牧云。


    要么借助齐眉枪,在老虎飞扑时将枪尖立于地,等它落地的瞬间正中枪尖;若是手中无武器,在老虎扑来时,用自己的头撞它的喉部,阻止它吃人,然后双手抱住虎腰,和它一起滚在地上,直到老虎力尽,将它活活折腾死。


    他的力气不占优势,想凭抱摔斗过老虎不可能,手中没有长枪,但有匕首。


    “阿嫂,跑!”


    程媺深吸一口气,双臂箍筋婴儿,往坡下俯冲。


    从母大虫的视角,猎物忽然消失,它怒吼一声,两只前爪按在地上,俯底前身,为猛扑蓄势。


    牧云蹲好马步,握紧匕首。


    “程娘子!”祁松和桂儿迎面而来。


    程媺张了半天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老虎!牧云,牧云……”


    祁松他们早就听见了虎啸,他手上拿着翻地的镐,桂儿提着她的菜刀。


    情势危急,未做停留,他们一阵风过去了。


    牛车旁,余氏抱着小六团团转,焦急无措,“程娘子,怎么办,他们几个怎么斗得了一头大虫!”


    程媺靠住车辕,已然脱力,手摸到肚前,抽出一块布片子,她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余婶,没有办法,撞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怀中的婴儿还在啼哭,她看了一眼安静沉睡的小六,问,“还有米汤吗,这个也要吃。”


    余氏恍然,这才发现她也抱着个婴孩,再去瞧她的肚子,“程娘子你生了!”


    “余婶,劳烦你喂喂。”


    “程娘子,喂他吃奶。”余氏是过来人,“奶要吸才出得来。”


    程媺哂笑,她还是个大姑娘,可干不了这事,“余婶,不会有奶,今日被大虫吓回去了,以后也不会有。”趁早掐灭这个可能。


    还好余氏不是蒋氏那样的,她现下也被大虫吓得不行,悬着一颗心没个着落。


    坡那边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二人焦急地望着。


    几息过后,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坡顶。


    程媺卸下一口气,嘴角扯起来想笑,眼角沁出几滴泪来。


    桂儿从坡上跑下来,“娘!大虫被我们打死了!娘!我们打死了一只大虫!”


    余氏用手背抹眼泪,也是又哭又笑。


    祁松回来说,“是只母大虫,要不是受了重伤,我们今番死也!”


    人类女子怀孕生子的时候行动受限,身体也虚弱,母老虎不同,它们孕期短,生崽后要护崽,战斗力会变得更强。


    牧云:“不知道什么人伤了它,那人如何了。”


    “定是死了,”祁松说:“母老虎要照顾虎崽仔,很少主动伤人,除非伤了它的崽,既斗到伤重至此,岂有道理放人一马。”


    牧云看向小六,有的母亲还不如一只大虫。


    程媺却看向她捡到的那个婴孩,她发现他的时候,他趴在一个草窝里,后颈有被叼出的痕迹,身上粘湿,发着臭气,翻过来一看,他闭着眼吭叽,小胸脯一起一伏,肚脐眼那里连着胎盘的部分是被咬掉的,发黑。


    母老虎会追击他们,很可能是因为它的虎崽仔没了后把这个婴儿当作自己的虎崽。


    而这个婴儿为何会在山岗附近就不得而知,有可能其母被虎所伤,有可能他是被扔在这里的。


    祁松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桂儿问,“大虫扛不扛走?”


    余氏惊惶道,“你不怕再跳出来个大虫!”


    “一山不容二虎,哪里还会有大虫!”桂儿舍不得扔下战利品。


    程媺劝说道,“牛车放不下,我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扛得动一只大虫,等明儿个,叫上些村里的壮士一起来。”


    等翻过了山岭,到了稍微平整一些的路上,桂儿他们才发现多了个婴孩。


    这日到赵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余氏在赵家村的屋子已有两年未住人,到了地方后,她不让程媺出车厢,拿块厚围子围了她的额发,“在路上就应该给程娘子戴上的,被那大虫吓得只顾赶路……程娘子你稍等,我们先把屋里撩一下,收拾干净了你再进去。”


    她家院子里就三间房,一个堂屋左右两边厢房,灶屋就在堂屋里,屋后围了一圈土墙,墙体已经裂开,周围长满杂草。


    隔壁是桂儿大爹家的院子,门上挂着锁,桂儿在门前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翻墙进去,屋子也上了锁,摸了摸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没人住。


    桂儿回来说,“大爹经常出门做事,又出去了。”


    她大爹和她爹一样,都是农忙时干农活,农闲时外出给人做木匠活。


    马上要秋收,应该快回来了。


    再过一刻钟天就彻底黑了,祁松拿出火折子,与牧云一道,在每间房都点了一个香丸,这是仁心堂特制的香丸,燃烧产生的烟雾能祛味驱虫,驱除邪晦。


    桂儿不知道从哪里提来一桶水,与余氏一起拿着布巾子擦拭,屋内除了一个炕、一张炕桌外,没有其他东西。小时候桂儿一家人都住在一条炕上,后来哥哥和她长大了,父母就在另一个厢房也盘了个炕,男女分开住。


    收拾好后,余氏也是这样分的,她与桂儿和程媺并两个婴儿都在一间厢房,祁松和牧云共一间。


    牧云怎么能跟祁伯一起住呢,他们都不知道牧云是女孩儿,又不能这样解释,程媺说,“牧云就住在堂屋,小六小七夜间还要闹的,照顾起来也方便。”


    堂屋里只有一张八仙桌,几张条凳,条凳拼一拼,也可算一张床,牧云自觉有责任照顾小婴儿,爽快应了。


    余氏道,“阿叔还是个孩子,他怎么照顾孩子,晚间有什么事我来做。”


    桂儿问,“他们两个有名字了吗?叫小六小七?为啥叫六和七,前面五个呢?”


    小七是顺着小六叫的,至于前面五个,程媺灵机一动道,“不就是我们嘛,”她把共住一屋,一路同行而来的他们几个一一指来,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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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四五。”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一天的惊累和疲乏反复在笑声中都减轻了很多。


    把小六和小七并排放在炕上,余氏摸着桂儿的头,告诉她说,“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讲究,数字多代表人丁兴旺。”


    桂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生一个就带来了一个。”


    程媺坐上炕,“往后他俩就是亲姐弟,不分内外。”


    余氏说知道了,又叮嘱桂儿。


    进入余氏家中,程媺开始了她的坐月子生涯。


    余氏叮嘱她不要出屋子,不要做针线,不要沾冷水。这些都是她坐月子的时候别人告诉她的经验。


    程媺十分感激,可是她来赵家村不是来坐月子的,一个月都困在屋中,怎么出去了解农事。


    余氏只说坐月子最要紧,落下月子病可折磨人。


    程媺无奈,喊了牧云来吩咐,“你与桂儿一道,往村里各家各户走一遍打个招呼,也去田间转一转,看看田地在哪里,最重要的是问老农地里的收成情况,比如这种麦子,有哪些难处,是在种子,土壤,水利,病虫害,农具等等哪个方面,而这些方面又分别都有些什么难题。”


    牧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牧云是可以代替程媺在外面跑,之前几个月一直做得很好,但涉及到程媺的专业领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领悟的。


    程媺教了几次,都写了大字在纸上给他做提示,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让他去各家各户走一遍,说他们来种冬麦,向他们请教一下地里的事情。


    程媺从空间中拿了一点儿葡萄干出来,让桂儿与人打招呼时,各家给抓一把。


    桂儿本想找几个壮士去那山岭那里扛虎的,在村子里走一圈,没看到几个青壮,“怎地都不在家中?”


    牧云劝她歇了这心思,“现在那老虎定已被蛇虫鼠蚁分食,天热肉早坏了,虎皮因伤也破损不堪,扛回来有何用?”


    桂儿不甘心也没法。


    余氏烧了一锅热水,兑了些凉水,给小六和小七“洗三”。


    两个孩子出生后就没擦洗过,颈部腋下等地方还有胎脂,头皮有黄色痂壳,余氏一手拖着婴儿的头颈,一手拿着布巾蘸湿水,在他们柔嫩的皮肤上轻轻擦拭,一边擦,一边嘴里念叨,“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说实话,刚出生的婴儿真没看头,皮肤皱皱的,有的地方有裂纹,小六变黄了,小七脸上和背上都起了丘疹,养养吧,养养才能看。


    洗完了,用布衣包好,余氏把两个放在炕上,拿了两个鸡蛋来,笑着道,“程娘子,你来滚喜蛋。”


    滚喜蛋是程媺乐意做的,她小时候就被大人拿煮熟的鸡蛋滚过。


    程媺向着小六小七,倾斜身子,一只手单撑着,接过余氏剥了壳的蛋,回问道,“怎么说?”


    余氏示意她,“你在脸上滚。”


    程媺轻轻放上去,小心翼翼地滚蛋,余氏说,“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程媺脸上漾开慈爱的笑,如柔波般轻盈。


    他们两个虽然才出生几天,每个都是历了死劫的,希望接下来都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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