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倾身之际,怀玉紧紧闭上眼睛,紧张得眼皮轻颤,她的手抓住被褥,压出深深的褶皱。
嘴唇相贴,很轻,很软,温温热热。
就这样规规矩矩地贴着,羞赧无措得仿佛回到多年前。
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风吹响了树叶,也吹起少男少女的头发,如同相触在一起的唇瓣,几绺发丝悄无声息地交缠在一起。
他靠近时怀玉可以嗅到熟悉的清苦的药味。他不常说话,怀玉有时候观察他,忍不住会想他喝了那么多药,嘴唇上会不会变得苦涩。每次说话都会尝到苦味,所以也就变得寡言少语。
那个吻印在她唇角,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怀玉震惊地没有闭眼,再一个眨眼,他已经与她保持了距离,没有看她,只垂着眼睫,说了句“抱歉”,而后留给她清瘦的背影。
怀玉呆呆地看着他走远,终于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嘴唇,唰地红透了脸。后知后觉想到刚才,嘟囔起,他的嘴唇也不苦嘛。
记忆里的自己和眼下的她似乎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怀玉不敢动弹,全然等着他,董郢却也没有进一步。
数十息过后,他撤回了身,目光仿佛泡进了糖浆蜜罐,变得浓稠黏腻,董郢克制道:“可以接受吗?”
怀玉恨不得捂住脸,她怀疑自己在被文火慢烧,热气腾腾的,她的耳垂红得滴血。
在一声声滴漏声中,她垂下半边脸,点了点头。
随之而来的,是他从胸臆间溢出的低低的笑。
听到尚不作罢,她抵在胸膛的手掌清晰感受到沉闷的震颤,那是他的笑声。
“那,再来一次。”
托起她的脸,尾音吞没在唇间。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唇瓣接触那刻他迫不及待地品尝,抵开贝齿,耐心描绘每一处。
似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怀玉软了腰肢,撑不住地直接半个身子压在了他身上,被他顺理成章地搂住腰扣在怀中。
细碎的声响间歇响彻,腰间手臂渐收渐紧。
良久,分开丝缕,她喘息未定。
一双杏眸水津津,平日拿眼瞧人,总是格外认真,像是要看清是谁,说什么郑重无匹的话。
可这会儿水雾笼着,蒙了层雾纱,眼前人看得模模糊糊,教人捉摸不透。
她脑袋沉沉得糊了浆糊,迟钝地找回思考和理智,顿时惊觉,他们的姿势实在是过于亲密。
她可以说是被他抱在怀里,趴在他身上,只有未褪去靴袜的脚在矮榻之外。
她一扬下巴,近乎亲到他的嘴唇。
他的眼神像是蕴藏了不见底的漩涡,蛊惑着人看进去,步入之内,而后深陷其中。
怀玉移开眼,手撑在枕侧,方抬起身,腰间的手扣压,她又低了回去,这一下,四目撞到一处。
他在她躲开对视前,沉声叫她:“阿缘。”
“嗯。”
从眼睛挪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嘴唇。多看一眼,似乎就在重复将才唇舌相缠的情景。
她在愣神空白之时,忽觉腿上被硌到。
疑惑骤生,原先气氛烘得她不敢看他,也不好意思说话,这会儿像是抓到了舒缓气氛的契机,她下意识对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拿走,要睡觉了,容易硌到。”她如斯关心他。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怀玉慢慢僵硬了身体。她感受到了变化,戳着她,糨糊脑袋突然清明。
她缓缓埋下脸,咬住嘴唇,内心尖叫呐喊,想揪着耳朵问一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不出糗。
再趴着太不妥当,怀玉撑身起来,这回董郢松开了按在她腰间的手掌。
双脚重新踩在地面,不需多么刻意,他也一点不知遮掩,怀玉瞥到了腿间的情状。
虽然想到了,亲眼见到她仍是当场宕机几息,玉脸生晕,羞窘难当。
她怎么能这么丢脸!
怀玉装作没看见,说话磕磕绊绊:“那,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定睛看了她许久,几句话让他啼笑皆非,难得怔忡,册子到了好几日,难不成是一点没看。
还是再缓一缓,不要太急,董郢道:“好。”
怀玉逃也似的踏出了门槛,看到院里的吉风,竟还分出心神,记得之前的目的,吩咐吉风去备汤沐热水。
身在漱石院,游鱼摇晃池水,徐徐清风吹得得清醒。
香露在院门口翘首相待,看到轿撵停在门前,近前扶怀玉下轿。
烛光昏黄,夜色又暗,起初没有看清,到了明光下,香露诧异问:“夫人可是热?脸颊通红,像是热气蒸了许久。”
怀玉一噎,无从下口,她理了理鬓前发丝,“可能是吧,现时倒也不觉多热。”
香露不做多想,姚嬷嬷去看水房热水多少,不一会儿回来,热水凉水都齐备,怀玉转去汤沐解乏。
今晚的进展完全在怀玉意料之外,她以为两人接触应该是循序渐进。
谁知,才牵上手没两天,今晚不仅投入怀中,还更深入地到了亲吻这一步。
更更难以预料的,他还……
怀玉后仰在浴桶,太快了,是因为以前洞房都做了,这时候重新开始也是快得离奇。重要的是,她除了一开始的怔愣,后续接受得不费力气。
看来以往的身体记忆依然存在,怀玉想那些册子真要看一看了,不能再出来今天如此丢人的时候。
好容易将那些亲密的画面赶出了脑海,放松下来的怀玉懊恼地想起来有件正事忘了问。
她的嫁妆放哪儿了?
宴上听几个官夫人提到嫁妆,勾起她的思家愁绪,也给了她
漱石院里俨然没有,怀玉问姚嬷嬷和香露,皆不知晓。
怀玉换上亵衣,青丝绞干,姚嬷嬷在身后为她梳发。
夜深人静,一豆烛光,圈晕忽大忽小
她偏过脸,看向准备挑灭灯芯的香露。
“香露,去拿纸笔来。”
香露盖回防风灯罩,“这么晚了,夫人还要写字?”
怀玉嗯了声,让她快去:“我想写封家书。”
“家书?夫人想念家里了。”
姚嬷嬷从上至下梳通几回,她一面说,一面将象牙梳放到妆台台面,取出滋养的发油,剜一指腹,抹到掌心揉搓,随后抹在乌发。
怀玉笑得勉强,思乡之情显得郁沉:“在我如今记忆中,我其实在闺房里,前一晚还在和爹娘兄嫂同桌共食,爹爹小官,阿娘是绣娘,一家虽不富硕,却也过得快乐。”
姚嬷嬷人至半百,对此深谙:“唉,夫人离家远,往后难见,是该给家里常去书信。”
满室明亮,飘起松墨香。
一封信,停停写写,怀玉写了足有三刻钟。最后一笔落下,她的眼圈隐约看得出红痕,怀玉吸了下鼻子,仔细地将信笺放进信封。
迢迢千里,只等明日给爹娘寄信。
翌日早。
云斑卧在庭院里的板砖上,勤快地给自己舔毛。
门外响动,起了一声问安,两耳微抖,云斑寻声望去,瞧见门口之人时舔毛的动作静止了。
圆圆的猫眼盯着董郢走进来,离它近了时,倏然站了起来,一长条地跑了出去。
怀玉在门口看得好笑,开玩笑地戏笑他:“云斑怎么看见你就跑,你以前可是吓唬过它?”
没有注意到的董郢回头看了眼,不见猫影。
联想几次与这猫碰面,他也奇怪起。
看猫长相,特别是脚上富有辨识度的白袜子,极大概率就是那晚的野猫。然而,之后他不记得再见过这只猫,何故见到他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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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给出解决办法:“下次你喂喂它。”
想法在一念间闪过,只是一只猫,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董郢道了声好,暂且放到脑后。
两人共用早膳,默契的都没有提及昨晚上的事情。
怀玉吃着瘦肉粥,咽下去一勺,开口问他嫁妆,称呼在唇齿间滑动,耳边响起昨日他问她的话语。
她抿唇一线,又舒展:“夫君,我的嫁妆放在哪里了?”
这称呼听得悦耳,董郢自觉给她夹菜,边回:“库房里,怎么了?”
“我想去看一看。”
董郢看向吉风:“去拿钥匙。”
“等吉风拿来,你把钥匙收着,交由你保管。”
怀玉应,“还有一件事,我想给爹娘寄封信。”
“我以前给他们寄过信吗?”
怀玉想她定然是会的,不知怎么问出了这个问题,屏气凝神等着他。
几息后,他道:“有。”
怀玉莫名松口气:“那回信呢?”
落水失忆之前,在董郢的印象中,她应当送过两封信。第一封她去送信的时候,他正好下值回府,看到她把信交出去,那是她刚到董府的时候。
她当时对他疏远,这其实可以想象,毕竟一个人到了上京,接进董府,蓦地发现董家多了个儿子。
虽陌生疏远,远远看见他,她会向他颔首行礼。不及成亲后半月内对他的躲避,但凡瞥见他一点影子,她就要躲了开去。
但她那段时间的行径亦有情可原,因为是他一个外人,夫君的弟弟替她的夫君与她拜堂成亲。
第二封信就是这时寄出的,或巧合或人为的,他没有与她遇见。这封信里的内容他却看过,怀玉替他们严守了董家的“秘密”,在信中未提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事。
至于回信,收到过一封来自单城的来信。
他道:“回信你收起来了,我并不知你放到了哪里。”
同样的,漱石院没有,也许她放在了嫁妆里?
怀玉急不可待地想要去库房,她直觉有从家中带过来的物什,这些东西说不准能帮她想起来一些事情。
不过,先于库房钥匙到来的是小厮的禀报。
缙安公主送来贺礼。
董郢:“缙安公主?可有派人说什么?”
小厮虾腰:“只留了句祝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的话。”
“知道了,下去吧。”
缙安公主出手阔绰,金银玉器,宫缎帛绢,还有一个玛瑙石榴盆景和一对翡翠麒麟摆件。
石榴多子,翡翠麒麟寓意送子,公主心思实乃细腻。
怀玉悄悄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时又飞快转开了眼。
之前成亲时,缙安公主没有送来贺礼?怎地今日忽然着人来送?
时日已久,且当初他的心思何在礼单之上,这事董郢记不清楚。
府中账目皆有记载,一看便知。
“你若想知道,叫人送来礼单账册。”
怀玉沉默,没有再说,恰吉风揣着钥匙回来了,此刻她心在嫁妆上,一时顾不得更多。
玛瑙石榴盆景和翡翠麒麟摆件都留在了漱石院,其余贺礼一同送到库房。
库房厚重的外门打开,怀玉的嫁妆被单独放在一处,除却零散的瓶罐古董,另有两个大樟木箱。
一个是金花银器,贵重首饰,怀玉重新上了锁。
另一个,啪嗒一声,怀玉掀开箱盖,里面都是些她常用的物件。
翻到一件青色外衫时,手一顿。
这件外衫是她娘给她做的,她穿了好几年,后来变了形,她是个念旧的人,没有舍得扔,一直放在衣橱里。
不穿的衣服,怎么也不会带过来。
怀玉眼皮跳了几下,预感这件外衫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