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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 49 章

作者:玫瑰扭扭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凑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后,那位戴眼镜的主管研究员带着两位副手推着小车进来了。


    核对完姓名和药物后,陶明安被请到了门外等候。


    大半个小时过去,研究员们都出来了,陶明安想进房间看看季槐,却被主管研究员拍了拍胳膊。


    “怎么了?”她问道。


    主管研究员探头看看关上的房门,一边对她朝远处的办公室摆了摆头,一边示意另外两名研究员自行去其它监护室派药,随后朗声道:“家属过来领取一下药物。”


    这是……?


    陶明安挑了挑眉,跟着主管研究员来到办公室。


    午饭后办公室人很少,他打开电脑,随便扯来一张椅子示意陶明安坐下。


    “你看,”他打开几个花花绿绿的界面,“这是季槐这段时间的数据分析,再加上今天检查他原型身体的结果,我想问问你,关于他的身体情况,你知道多少?”


    什么叫“关于他的身体情况,你知道多少”?


    陶明安不解,她摇摇头,试图问清楚一点:“我,我不太明白,就是他受过什么伤、的意思吗?”


    “嗯——”


    研究员沉吟片刻,这也将陶明安的心高高地吊了起来。


    如果是的话——她急急补充,从堕神食人的窫窳、白民使用的赤玉链,再到有着强大毒素的人头蛇——陶明安仔仔细细地将这些曾对季槐身体造成过伤害的事情说了一遍,生怕遗漏了哪个重要的关键。


    主管研究员细细听了,到最后他摇了摇头:“不是的。”


    “他的原型是狍鸮,自愈能力极强,我猜,这也是他行动起来毫无顾忌的原因。你看——”研究员指出几个数据和刚刚录入的影像,“不止你说的那些,在山海世界那几千年来,他都在肆无忌惮地使用消耗自己的身体吧。”


    是的……


    陶明安想起在山海世界时,季槐每一次动手的身影。他性格直率,捕猎和进攻的手段也十分直白,再加上强悍的身体素质和非凡的自愈能力,他并不在乎身上会增添什么伤痕。


    甚至还有最开始的,他在战场上受到的伤。


    “他的自愈能力虽强,但过度使用这样的能力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研究员将数据页面切换到今天录入的季槐身体情况页面,他点开三维图,在季槐的腹部和大腿处圈了几个地方,“就像打造盾牌的铁匠才最清楚什么能刺破自己的防御,外界的伤害虽然多,但来自季槐自己造成的伤害,才是对他影响最深最严重的。”


    他推了推眼镜,鼠标点击几下屏幕,弹出几张图片:“你看这些伤痕——我们刚刚对比了他的手爪和齿痕,很明显,他大腿上的伤痕来自于他的撕咬,造成时间大概在一年前到半年前,而他腹部的伤疤则是他手爪造成的,比大腿上的瘢痕更新,应该是这几个月形成的。关于这些瘢痕,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不,我不知道。


    陶明安呆愣在原地,这一刻她身如置于冰窖,耳边低低嗡鸣,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踩在椅子横梁上的双腿也忍不住地颤抖。


    我不知道,她无措地想,他没和我说过这些,而我也没发现。


    ……不。


    或许我发现了,但我却轻易地放过了这一点。


    在帮助完省象母子之后——


    恍惚间,陶明安的思绪渐渐飘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与季槐在石柱的阴影下休息,她观察着赤玉链留下的伤——


    虚空中,陶明安以一种第三视角看着自己拨开季槐的长毛,询问季槐这些撕咬过后又愈合的瘢痕是怎么来的画面,季槐当时是怎么说的,是怎么做的?


    他慌忙把腿缩了起来,又把她抱到身前。


    他说——就是白民弄出来的;他说——好了之后就不用再看了。


    不是的,这不是白民弄出来的。


    他说谎了,这其实是他自己撕咬的。


    他可以不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陶明安茫然地看向研究员,他厚厚的眼镜片上反出一圈又一圈的蓝光。


    “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


    见她十分惶恐的样子,研究员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问你这些,并不是要调查或者指责些什么。他毕竟是妖兽,身体机能不是我们人类可以比得上的,如今他的身体情况还算康健,整体状态也达到了我们推进下一个疗程的标准。


    “只是,综合他的行为来看,他有,或者曾经有很强的自毁倾向,但没有具体专业的评估报告,我无法确认。而且再加上我这段时间和行动队队员交谈得知,他这几次行动都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和他交流沟通一下,协助我们评估他的心理状态。他的防备心很强,这几次我们偷偷塞进去的心理测试,他回答得都模糊。”


    有很强的自毁倾向……


    季槐有吗?


    季槐不是一直都很可爱,很会撒娇,很热爱美食的吗?他怎么会有自毁倾向呢?


    陶明安机械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往季槐的监护室走去。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阳光斜斜地打进来,在白净的地板上晕出一片晃眼的区域。


    陶明安看着那片晃眼的地板,眼前也一片模糊。


    季槐有自毁倾向吗?她想。


    有的。


    或者说,即使他没有自毁倾向,他也不太在乎自己的情况。


    饿了是会叫的,痛了是会哭的。这是被好好对待的生命该有的反应。


    可季槐呢?


    他被爱被照顾的时间太短暂了,雏鹰还未来得及学会振翅,他就被迫卷入了战争。


    饿了有进食的本能,但是痛呢?


    没有谁顾得上安慰他,没有谁来给他一个拥抱,于是在往后更长久的日子里,他也就习惯不再提及了。


    陶明安将手放在门把上,直到不锈钢的材质被她捂热了,她似乎也没有按下去的能力。


    她忽然有些慌张了。


    在她的印象中,季槐一直是十分强大的存在,可是在现实情况里,她难道没有见过季槐拼命和受伤的样子吗?


    她见过的。


    她不是还要他多注意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吗?


    他不是也回答得好好的,可是回头出任务还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还把自己送进了研究院。


    他真的会听我说的话吗?


    我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再伤害自己呢?


    哀求?还是祈祷?


    不,季槐看似对她温和体贴,句句有回响;但实际上,柔软的话语打动不了他,湿漉漉的请求改变不了他,只有他真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会切实地让他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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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会停止、才会不再做。


    我要,我要怎么做?


    失神间,门被向里拉开了,一个熟悉的、白绒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说:“怎么一直站着,不进来——”


    啪嗒。


    心里纵然有千般“硬起心肠”的想法,万般“不要流泪”的念头,在见到季槐的这一瞬,陶明安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季槐的话凝滞了,在下一秒,他就本能地将陶明安抱了起来卷进房间,后腿急急忙忙地一敲把门关上,急切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陶明安看着季槐焦急的面庞,心中突然腾升起一个毫无由头的念头——要是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样的念头实在可怕,陶明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无助与恐慌,环着季槐的臂膀哭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季槐颈窝处的毛发都被她的泪水濡湿了。


    耳边是季槐叠声疑问,陶明安哭着哭着,有一个想法渐渐形成。


    她胡乱地擦了两把泪,从季槐的怀里退了出来,望着忧心匆匆的他,陶明安激动的情绪渐渐消退,开始考虑起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按照季槐的性格,如果她拐弯抹角地提起,他或许会选择撒娇装傻;如果她直言不讳地逼问,季槐或许会承认。


    可是,承认之后呢?


    她叫他多在意一点自己,他答应了,然而问题是,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再犯。


    她应该怎么做?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还在思索间,季槐便紧紧地凑了过来,他的脸贴着她的脸,手拢着她的手,丰润的嘴唇试探性地往她脸上靠,似乎想要将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吮吸掉。


    他热乎乎的气息在陶明安脸上晕开,她伤心的情绪也慢慢浸染了他,季槐舌根发紧,嘴唇不断触碰着陶明安的眼角,哀哀道:“不要哭呀,不要哭呀……我的心都要碎掉了,不要难过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为你解决的,不要再哭了呀。”


    “是吗?”尽管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陶明安还是尽力从季槐火热的怀抱中站直了身子,她的双手撑着季槐的肩膀,拉开一个狭小的空间,于是冷气又吹了进来,“那你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咬自己的后腿,为什么又要往自己的肚子上划开一道口子?”


    季槐不说话了。


    他的嘴唇抿了起来,虎齿紧张地交错,他用一种十分哀怨的眼神望着陶明安,盼着陶明安,两颗金色的眼珠就像傍晚掉进湖中的太阳,不安地颤动着。


    “你不是说,不是说什么都为我做吗?为什么又不说话了?”陶明安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再心软了;她看着季槐的眼睛,从季槐的话中意识到自己才是那条拴住烈马的缰绳,“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不再随意地让自己受伤了,你为什么做不到?”


    她用一种强调的口吻反问他:“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不在乎我的伴侣是否有强悍的力量,我也不会选择一个时时刻刻要人担忧他安危的对象做我的伴侣,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


    她想要向后退后两步,身体却被迫停住了——


    季槐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的后背,随后他猛地往回一拉,陶明安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回他的怀里。


    他的嘴唇颤抖,语句也颠倒得不成样子,他哀求道:“你刚刚说什么?是在说伴侣吗?是有考虑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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