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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雌君

作者:玉鎏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池觉得自己是喜欢喀戎的。


    他穿到这个世界,是在荒星上的。天色永远是浑浊的灰。那是一块连星际地图都懒得标记的废弃星系。


    能活下来的生物,不是疯的,就是狠的。


    沈池至今记得那个风雪肆虐的傍晚。他蜷缩在废弃采矿站的通风管道里,身上裹着从垃圾堆翻出来的隔热膜,嘴里还含着半块发硬的营养膏——那是他翻遍三个垃圾处理站才找到的“晚餐”。


    那天,暴风雪来得太突然,他躲进通风管时,右腿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


    当管道的金属板被暴力掀开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能是拾荒者,也可能是巡逻队。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满雪沫的军靴,往上是被风雪浸透的黑色作战服,那道身影蹲下来,半张脸笼在面罩的阴影里。


    “还活着?”那个高大的军雌蹲下身,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结霜,“命挺硬啊。”


    喀戎。虫族帝国最年轻的上将,那个单枪匹马端过星盗老巢的狠角色,解下了自己的防寒斗篷罩在他的身上。


    沈池永远记得那一刻的温度。带着陌生人体温的斗篷裹上来时,他像个傻子一样哭了。喀戎显然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翻遍所有口袋,最后掏出一块融化的巧克力:“喏,甜的。”


    ————————


    “所以……成为我的雌侍吧。”当沈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真挚,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蓝宝石纽扣,他以A级雄虫的身份向帝国申请了特许缔结,这意味着只要喀戎愿意做他的雌侍,就可以走雄虫法庭,变成两个雄虫之间的利益纠纷,免除喀戎必须要做雌奴的责罚了。


    “你的军衔和职务都不会变动,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恳切,“我不想看你被那些规矩束缚……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说得足够诚恳。


    他应该早点让喀戎成为他的雌虫的,可他就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他是地球人,是直男,怎么能接受和一个比自己更高大、更强壮的“男人”在一起?光是想象和这个比他高大太多的军雌亲密接触,就让他后背发紧。


    所以即使面对喀戎几次三番的示好,他也一直拖着……更何况主星上有那么多温顺的追求者,会红着脸给他送手作点心,会为他一句夸奖欣喜若狂。


    他享受着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怎么舍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即使他在刚来主星的时候说过想要一生一世一双虫。


    [今天也看到沈池冕下了]


    [简直是天使]


    [喀戎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沈池冕下真的好体贴]


    [就算被拒绝也还愿意支持他……太温柔了]


    [他好善良……为什么会有人拒绝他]


    尤卡脸色发黑。


    而喀戎只是安静地望了他一眼,上一世也是这样,那时候,他刚被沈池保下来免去了剥翼刑,但也被折断了翅膀,剥夺了军衔,植入了奴隶芯片,他跪在审判庭上,听着议会宣布他将作为罪雌被分配给某个素未谋面的雄虫。他以为自己会被拖进某个贵族的惩戒室,成为一只被驯服的雌奴——直到沈池出现。


    “做我的雌侍吧。”沈池当时也是这样说的,语气温和,眼神诚恳,“我会像对待雌君一样对你。”


    喀戎曾经以为自己绝不会低头。他曾在战场上立誓,如果有一天必须臣服于一位雄主,那也一定要以雌君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对方身边。可当现实碾碎他的骄傲时,他才发现,原来底线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冕下,我记得……我已经拒绝得很明确了。”喀戎语气平平。


    沈池还想再说什么——


    下一秒,登记系统发出清脆的“滴”声,光幕瞬间跳转,亮起蓝光,一纸婚契自动生成,身份变更一栏盖上金色印章,完成了同步。


    柜台内的工作虫小心翼翼地从设备中取出文件,走到喀戎面前,双手递上。


    “上将,这是您的……婚契。”


    “您的身份已更新为‘雌君’。”


    沈池站在原地,脸上的表骤然凝固。他目光死死盯着光幕上的“雌君”字样,喉头轻动了一下,像是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眼神迅速变得复杂——有错愕,有不可置信,也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懊恼。他原以为自己是最后一根稻草,却忽然发现,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那点“体面”。


    [喀戎登记成了雌君???]


    [???????]


    [疯了?他不是罪虫吗?]


    [是雌君诶!]


    [沈池不是还在劝他做雌侍吗哈哈哈哈哈]


    [我记得他把奥菲冕下撞进医院欸!结果不仅没事,还……?]


    [你敢信吗?像打了虫皇一巴掌结果被封为虫后]


    [这剧情我昨晚梦到都不敢这么写]


    [太尴尬了吧……直播都开着呢]


    [这世界疯了?]


    [突然觉得沈池冕下也没那么完美了怎么回事]


    [哈哈!沈池还想让我们军团长当雌侍,他好大脸]


    沈池的脸色一点点发白,眼神失焦。他终于像是被戳破幻梦般,匆忙地关掉直播频道。


    他原本不过是地球上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学历普通,家庭普通,每天挤地铁、吃快餐、在拥挤的格子间里浪费时间,提案总被否决,团建永远坐在角落,连外卖被同事拿错都不敢抱怨。谁也不在意他的意见,没人会因为他的好意心动。


    直到穿越到虫族,在战场被喀戎捡到带回主星,他才突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一个雄虫,一个能“宽容”、能“善解人意”、能“露出温柔笑容”的珍稀资源。


    别人告诉他,他很特别。他渐渐也开始相信,只要他像之前在地球上那样,保持应该有的礼貌,和最起码的“善良”,那些比他更优秀、更耀眼、拥有在地球上可能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的身份的虫子,就应该听从他的安排,接受他的恩赐。


    可现在,


    喀戎连看他一眼,都带着明显的漠然与嘲讽。一瞬间,他好像被打回了原型,像是突然变回那个在主管办公室挨骂的小职员,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他低下头,不知所措地站了一瞬,最后转身仓皇离开。


    奥菲还不知道,自己无声中就给了情敌好大一个难堪。他刚从珠宝店取回定制的戒环,虽然时间仓促,但看起来……还算勉强合格。


    那是一对风格截然不同的指环。


    其中一枚戒环纤薄如刃,表面蚀刻着细密的翅脉纹路,通体泛着铂金色金属光泽。戒面嵌着一颗被切割成多面体的极浅色的粉晶,仿佛透明的晨雾。


    另一枚却截然不同,黑得沉闷、形制古朴,边缘有些粗糙,细看能辨出几道斑驳的痕迹——像是爪印,又像被高温锤炼后的残留印迹。


    奥菲走进登记中心,没有注意到空气中那份诡异的凝滞。


    他径直朝喀戎走来,在后者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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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中,从丝绒盒中取出那枚铂金指环。喀戎注意到他的手指——苍白得几乎透明,骨节分明得如同艺术品,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奥菲在他惊讶困惑的目光中牵起他的手,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喀戎指根的茧子,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喀戎能感觉到冰凉的指腹在自己皮肤上短暂停留。


    接着,喀戎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贴上指节。


    戒指缓缓推至指根时,奥菲用指尖缓缓划过一下喀戎的掌心,像是调情,又像是给自己的所有物打上了标记。


    一旁的尤卡怔怔地望着那枚戒指,眼眶泛红。


    只有雌君,才有资格戴上婚戒。


    他太清楚了。他们家上将,从来是扛着武器走出尸堆、满身血锈还昂着头说“老子还没死呢”的那种虫。可这样的虫却在沈池面前学会了低头。不是那种臣服式的低头,而是明知对方只把自己当备选项,还配合演出的沉默。


    沈池总爱摆出那副救世主姿态,既不肯给他雌君的名分,又舍不得放开他。像虫崽攥着最趁手的玩具,既不愿好好珍惜,又不许别人碰。


    可现在,那只资料里明明显示性格极度恶劣的雄虫,竟然为了他们的上将亲自去定制了雌君指环,要知道,在虫族,结婚对戒向来都是即将成为雌君的雌虫为雄虫准备的。


    再恩爱的夫夫都没有过雄虫为雌君准备结婚对戒的先例,更别说那两枚戒指,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铂金戒环精致华丽,黑钨钢戒面粗粝厚重,分明是按照两虫的气质量身打造的。


    喀戎却沉默着,比谁都平静,平静得过头了。


    他低头看着那枚刚戴上的戒指,指尖慢慢收紧,像是在确认那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喀戎没有说话,脑海却嗡嗡作响。


    他曾以为今天这场闹剧只是一场羞辱,他曾预想过最糟的结局,无非是被套上抑制项圈,被植入奴隶芯片,被鞭挞,被羞辱,失去尊严,失去自己。可此刻掌心的金属却在发烫,烫得他想起很多年前授勋时,老元帅按在他肩头的那柄染血军刀。


    可如今看到这枚戴在自己手上的指环,他才恍惚反应过来,现实就这么诡异又轻巧地扭转了。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身份,完整的权利,可他根本不懂,为什么奥菲要这样做。


    “……为什么?”他嗓音低哑,像是被砂砾刮过。


    奥菲还在认真的欣赏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听到声音才轻轻抬头,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那张精致得不真实的脸上荡着几分天真的笑意,眼神里却空得瘆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喀戎,仿佛在认真思考他的疑问是不是多余的。


    下一秒,他牵起喀戎的手,动作轻得像是在爱抚某种珍贵又易碎的东西。指腹摩挲着戒指边缘,鸦羽似的睫毛轻颤,吻落在那枚戒指上。


    奥菲的唇比想象中柔软,还带着某种病态的虔诚。当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美得像晨雾中的毒蕈。


    这道目光重新凝视着喀戎,眸中水光潋潋:“喀戎上将,我对您一见钟情。”


    语气像情话,内容却像宣判。


    喀戎怔住,喉结滚动,此刻,他根本就不想去想这背后究竟是不是会有多么危险的陷阱或是昂贵的代价等着他,陌生的战栗早已顺着被吻过的指环窜上脊髓,心跳像那天失速的飞舰,狂躁、脱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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