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属于蹋顿的头颅,被张辽高举着,在无数乌桓骑兵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狰狞。
“蹋顿已死!降者不杀!”
张辽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乌桓士兵的耳中。
这声音,仿佛是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乌桓人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们的单于,他们草原上的雄鹰,就在他们眼前,被一个汉将如此轻易地斩杀了!
“单于……单于真的死了!”
一个靠近中军的乌桓头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他身边的亲兵,有的茫然四顾,有的则已经开始拨转马头。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以狼头大纛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最先崩溃的,是蹋顿的亲卫部落。
他们是蹋顿最忠诚的部属,也是最能感受到单于被杀所带来的绝望的一批人。
帅旗已倒,统帅被杀,还打什么?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片人喊马嘶。
原本还算严整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张辽冷哼一声,将蹋顿的头颅奋力掷向那片混乱的乌桓中军。
“噗通”一声,头颅落地,滚了几滚,恰好停在一匹受惊的战马蹄下。
那战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将马上的乌桓骑士掀翻在地。
“杀!”
张辽再次催动战马,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道寒芒,向着那些试图抵抗或逃窜的乌桓头领们杀去。
他身后的数百亲卫,亦是如狼似虎,紧随其后,将这股恐慌的浪潮推向更高。
他们如同一把锋利的楔子,狠狠楔入乌桓大军的心脏,并将这道裂痕不断扩大。
“完了!全完了!”
“汉军主力到了吗?怎么这么快!”
“快逃!逃回草原去!”
数万乌桓骑兵,此刻彻底失去了指挥,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
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片让他们恐惧的战场,逃离那个如同魔神般的汉将。
人潮涌动,互相拥挤,践踏。
为了逃命,昔日的同伴此刻也可能变成脚下的绊脚石。
兵器被丢弃,旗帜被踩踏,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西山之上。
徐晃拄着长斧,身上血迹斑斑,气息粗 重。
他身边的将士,同样个个带伤,疲惫不堪。
山下的剧变,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那杆狼头大纛轰然倒下,当看到那颗熟悉的头颅被高高举起时,徐晃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是文远!是文远来了!”
一名眼尖的校尉,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将军!张将军斩了蹋顿!”
徐晃胸膛剧烈起伏,一股热 流直冲头顶。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张辽那熟悉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在万军之中纵横捭阖!
“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弟兄们,张将军为我们报仇了!”
山上的汉军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连日鏖战的疲惫,被围困的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一扫而空。
徐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斧,斧刃上凝固的血块在晨光下闪着暗红。
“将士们!”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张将军已为我等破敌!”
“乌桓贼寇已然胆寒!”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随我下山,痛打落水狗!为死去的袍泽报仇雪恨!”
“杀!杀!杀!”
残存的汉军将士,被徐晃的豪情所感染,胸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他们虽然人少,虽然疲惫,但此刻,他们是复仇的雄狮!
“开寨门!随我冲!”
徐晃一马当先,率领着山上仅存的千余将士,如同猛虎下山,向着已经乱作一团的乌桓败兵冲杀而去。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山下的乌桓人本就心胆俱裂,此刻见山上守军竟然也冲杀下来,更是魂飞魄散。
他们被张辽的骑兵从中凿穿,阵型大乱,此刻又被徐晃从侧后方杀入,彻底陷入了首尾难顾的境地。
“文远!”
徐晃在乱军中看到了张辽的身影,大声呼喊。
张辽闻声,拨马而来,两人在乱军中会合。
“公明,你无恙否?”张辽看着徐晃满身的血污,关切地问道。
“哈哈!死不了!文远,你来得太及时了!”徐晃大笑,声音畅快淋漓,“若再晚半日,我等恐怕就要玉石俱焚了!”
“是小弟来迟,让公明兄受苦了!”张辽脸上带着一丝歉疚。
“说这些作甚!先杀散这群狗娘养的!”徐晃长斧一挥,指向仓皇逃窜的乌桓兵。
“好!今日,便叫这些草原豺狼,有来无回!”
张辽与徐晃并肩而立,两支铁军汇合一处,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开始对溃逃的乌桓大军进行疯狂的追剿和屠戮。
张辽的狼骑营精锐,马快刀利,追亡逐北,如砍瓜切菜。
徐晃所部虽然人困马乏,但胸中憋着一股怨气和恨意,此刻爆发出来,也是悍不畏死。
战场之上,哭喊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乌桓人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此刻却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数万大军的溃败,如同山崩海啸,一发不可收拾。
许多乌桓骑兵甚至来不及找到自已的战马,便被淹没在自已人混乱的铁蹄之下,或者被追上来的汉军一刀结果了性命。
鲜血,染红了蓟城西郊的土地。
尸体,铺满了乌桓人逃窜的道路。
这场追杀,从清晨持续到午后。
张辽和徐晃,轮番率军追击,不给乌桓人任何喘息和重整旗鼓的机会。
直到大部分乌桓溃兵逃入了北面的群山之中,凭借复杂的地形暂时摆脱了追击,这场屠杀才渐渐平息下来。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蓟城西郊的战场,一片狼藉。
折断的兵器,破碎的旗帜,无主的战马,还有遍地的尸骸。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张辽勒马站在一处高坡上,俯瞰着这片修罗场。
他身后的狼骑营士兵,虽然也已疲惫,但脸上都带着兴奋和快意。
徐晃策马来到他的身边,脸上不见了先前的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文远,此战,多亏有你。”徐晃由衷地说道。
张辽微微摇头:“是主公调度有方,将士用命。我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经此一役,蹋顿授首,乌桓主力十不存一二,北疆之患,可暂解矣。”徐晃眺望着北方,语气中带着感慨。
此战,乌桓联军号称三万,围攻蓟城,最终在张辽的雷霆一击和徐晃的奋勇反击之下,全线崩溃。
除了少数精锐和熟悉地形的乌桓人逃入深山,得以苟延残喘,其余大部分或死于乱军之中,或被汉军斩杀。
粗略估计,能逃回草原的乌桓人,恐怕不足三千之数。
单于蹋顿的头颅,被汉军寻获,用石灰腌制,将快马送往邺城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