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服了,你妻主春放还在旁边啊!
听闻此话的李澄玉先是震惊,再是扶额苦笑。
姐妹,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反复想送我走。
真是君让澄死,澄不得不死。
“可以吗?”
成兰君还在执着地追问。
“可以......”
然而,还不待少年欣喜,便听身前人又道:“可以别再抱我了吗,你衣服水都沾我身上了。”
成兰君闻言,立刻慌张地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李澄玉第一时间与对方拉开距离,同时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神情严肃道:“成同学,你得端正你自己的态度,让我考考你,你进书院是为了干什么?”
成兰君闻言眨了眨眼,虽然对她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仍乖巧答说:“照顾好玉娘,然后讨玉娘欢喜,让玉娘要我——”
“错!”
李澄玉扬声打断了他,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给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少年漆黑的星瞳掠过一丝犹豫:“可是......”
“我问你,今天的算术课留的作业你都写完了吗?”
李澄玉压根不给他思考反驳的机会。
闻言,成兰君如实摇头,今天下午一散课他便带着随春放来接玉娘了,根本没时间写算术作业。
那也并不重要。
然而李澄玉却好似看穿了他想法似的,语气有些激动:“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放在心上,你不写完我抄谁的?”
“澄澄,我算完啦,你可以抄我的!”
一旁的随春放捕捉到了关键词,随即兴冲冲接道。
李澄玉被她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你先别说话。”
“哦——”
随春放闻言,闷闷不乐地应了声,神情有些沮丧,为什么澄澄不抄她的而是去抄成兰君的作业。
明明她的答案一直都是对的。
“抄不成作业,我人能高兴吗?”
关键时刻,李澄玉又将话题给拽了回来。
“可是,玉娘的作业不是一直都由我代写的吗?”
成兰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这......
李澄玉承认,自己这一刻真的有些慌了。
少顷,她清了清嗓子,掩下了自己的心虚:“那是以前,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了!”
努力学习......是因为温善教吗?
成兰君凝着面前人的脸,怔怔地想。
片刻后,他忽地垂下眼睫,掩住了眸底翻涌不休的情绪。
“好吧,那我去写作业。”
李澄玉见状,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看吧,这招就叫君让澄死,澄转移话题,就不死!
然而就在成兰君同少女擦肩而过时,对方一把又拉住了他的手臂。
李澄玉提醒道:“哎,先把湿衣服换了。”
少年茭白袖衫落地无声。
深夜,李澄玉望向对面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的随春放,真想把她摇醒大喊——你夫郎发烧了快来给他擦身子散热啊啊啊!
然而她到底没喊出声。
随春放数学天赋高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在其他事上,她反应要比常人慢上几拍,对吃饭、睡觉这种人体最基本的需求,也比别人大。
算了,孩子只是爱睡觉而已,她能有什么错呢?
李澄玉认命地想。
“玉娘——”
床里侧,成兰君烧得整个人俨然成了只熟透的虾子,侧躺蜷缩着,朝少女猫儿般轻唤出声,伸出玉蛇般的手臂。
李澄玉见状头疼地摁住了他细瘦的手腕,放低声音道:“你老实些,我去厨房找找有没有酒之类的给你擦擦。”
说完,她便做势要起身,熟料刚一动,尾指便被少年勾住了。
成兰君虚弱极了,可纵使是这样,仍强撑着睁开了眼,冲她摇头:“不、不......”
李澄玉无奈叹息,他怎么这么粘人。
都难受成这样了也不让自己走。
这厢,她刚启唇想要再劝,便听成兰君艰难又道:“不在那儿......酒在......柜子里。”
李澄玉:......
好吧,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打开成兰君手指的柜子,李澄玉轻松便找到了一瓶烈酒还有几方干净的帕子。
除此之外,柜子里还有个类似药箱的藤编筐,里面除了烫伤膏、金创药等常见药外,竟然还有一贴着红纸,注明‘快速退烧药’的小瓷瓶,最下面还贴心地标了行失效日期。
李澄玉将其拿在手上,有些惊奇,古代竟也有快速退烧药卖吗?
拔掉瓶塞对着烛光瞧了一眼后,李澄玉恍然,里面装的是碾成细末的草药粉。
这还勉强说得通。
瞧见退烧药还没过期,李澄玉便拨了点在碗里,又用热水冲了端到成兰君的床边。
此时,不知是烧得无力抑或是睡着了,少年正闭着眼睛。
向来素白的小脸烧得透红,纤长的眼睫在头顶烛光的映照下,在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涸白的唇紧抿着。
成兰君长了副乖巧柔弱的相貌,性子也安静,就是有时候说话忒直白大胆了些。
李澄玉一想到昨晚他的那句‘你若是想操人了,可以随时唤我’就头皮发麻。
按理来说,成兰君说了这话,她必不可能再同对方睡一张床了。
然而成兰君一直没有睡回自己床的意思,李澄玉又不能硬逼着人家走,更何况自己床还是他铺的呢。
而她也睡惯了大床,不想打地铺。
至于先和随春放挤一挤,李澄玉也不是没想过,然而春放生得人高马大,自己一个人睡下铺刚好占满,她若强塞进去晚上一定会掉床......
于是一来二去,李成俩人就又同昨晚那样睡在了一处。
反正成兰君只是睡觉缠她缠得紧了些,并不做什么,李澄玉眼一闭,全当自己是他的阿贝贝。
自己一女的,被男子抱一下又不掉块肉。
也正因如此,李澄玉才会第一时间发觉成兰君起烧这件事。
用烈酒给成兰君擦锁骨的时候,对方刚好醒了。
李澄玉瞧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先是有些涣散迷濛,随后缓慢地聚焦视线在她身上。
“玉娘,你人真好......”
少年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冷淡,因虚弱喑柔而多了几分缱绻。
李澄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布巾,揽着成兰君的肩膀扶他坐了起来。
嘴上同他谦虚道:“嗐,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展开说说、我有时间。”
听得成兰君无声笑了下。
刚想张口,唇边便抵上了药碗。
“算了,先放你一马,快把药喝了。”
少顷,李澄玉又认真补了句:“快点好行吗,明天我想吃蒜香鱼片。”
闻言,少年翘起的苍白唇瓣弧度愈深,阴天似的眸子湿润润的,抬眼望着面前人的脸。
低低应了声,“好。”
说起来,成兰君与李澄玉刚结识的那段经历,有些超乎寻常。
彼时,她们作为励璋书院新入的一批丁级新生,由于寝舍不够,被分别安排与丙、乙级学姊同住。
运气好点的,会被分配到最长的甲级寝舍,熬走老学姊后好日子就不远了。
然而成兰君的运气一向不太好。
他被分到了丙级寝舍,同两个脾气暴躁、凡事只用拳头解决的武生学姊合住。
由于励璋书院其中一条校规便是长幼有序、尊师重长,是以,书院私下高级学生倾轧霸凌低级学生之事屡见不鲜。
即便温校监曾再三强调勒令过此事,也依旧有人仗着自己家世倚势凌人。
成兰君的那两位丙级学姊便是如此。
“菜都做得这么咸,是想齁死我们吗!”
“滚出去,不到五更不许回来!”
砰的一声门响,摔得脆弱的窗棂都在抖动。
霎那间,许许多多条视线自周围寝舍投来,或恶意、或怜悯、或冷漠,或庆幸......
每个人都在期待成兰君会作何反应,然而当事人却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地自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彰溪边走去。
看戏的众人顿觉无趣,纷纷缩回了头。
嚓嚓嚓嚓——
银冷月光下,澄澈的溪水泛着粼粼波光,将少年那冰冷又神昳的面容照得透彻。
铁器磨擦过石头的嚓嚓声,衬得他周身气质苍凉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成兰君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扬的女声。
“又是你,小哑巴。”
成兰君动作一顿,还未等他转过头,身旁便蹲下了一个人。
少女双臂环膝,歪头凑近了他,眼中带着笑:“先前说好的,再遇到就同我说说你半夜不睡觉在水边磨剪刀的原因。”
李澄玉实在好奇。
而成兰君却蹙了下眉,对少女这自来熟的语气有些排斥和警惕。
谁同她说好了?
算上这次,她们也就只见过两面而已。
“嗯?说说呀。”
李澄玉轻声催促,身体也不自觉往前倾了些,想看清此刻少年面上的表情。
成兰君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拎着那把湿淋淋被磨得雪亮的剪刀。
忽然出声道:“杀人。”
说完这话,少年睨向身旁的李澄玉,听到对方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瞪圆了一双漂亮桃花眼后。
心底忽然涌出了些报复性的快.感,令他单薄的脊背都不自觉阵阵战栗,愈发握紧了剪刀。
成兰君说的是真话。
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像当初那样如一只绵羊般,任人欺辱宰割。
哪怕代价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无所谓。
原以为少女会害怕逃走,熟料对方震惊过后,忽然面上一喜。
语气兴奋道:“什么时候?”
“能带上我吗,好无聊,想凑个热闹!”【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