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雨势减弱,已是晚上,乌云散开去,月亮爬上来。
挽云睡得很沉,独孤一念不忍心叫醒她。
他小心抱着挽云,去了惜花堂。
药蝶谷地处偏僻,于是在主峰设立了惜花堂,有常驻的医修负责宗门其他弟子的简单医治和例行的丹药派发工作。
大风暴刚过去,惜花堂人来人往,个个医修都忙得脚不沾地。
独孤一念正想喊住一个小药童,就听见一温柔的声音。
“小念,你怎么在这里?”
独孤一念回头,见到一个气质如兰的女子。
他十分欣喜:“半夏师姐,这有个女弟子情况很糟,你快给她看一下。”
姜半夏是在上一任谷主身边侍奉的药童,虽不是药蝶谷的正式弟子,但是在药蝶谷的辈分很高。
现在是惜花堂的堂主,很受弟子们的尊重和喜爱。
姜半夏探了探挽云的脉,眉间蹙起。
“她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她的经脉太过脆弱,恐怕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慢慢温养着。”
她叫住一个粉裙的少女医修,细细嘱咐。
“莫希你过来一下,这个弟子的情况特殊,我也拿不准。虽然现在看着都无碍,但还是先在堂里的观察一下。”
那个叫莫希的女孩过来,一探挽云的脉,吓得惊呼一声。
也把独孤一念吓得心头一紧。
“到底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法子?居然把命吊住了。”
莫希招来人把病人抬进惜花堂里。
独孤一念正要跟进去,却被姜半夏拦住。
她调侃道:“里面是女弟子住的,你跟过做什么?放心吧,莫希心细,肯定照顾好你的心上人。”
独孤一念的脸一下就红得如同蒸熟的螃蟹。
“半夏师姐,你可别说了。”
姜半夏看着独孤一念这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你快回剑崖去吧,别让你师兄担心。”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同独孤一念说:“我待会也要去流风剑崖。不过我要先把惜花堂的人员调度安排好了。小念你先回去,你的御剑术好,我乘仙鹤后脚走,恐怕要慢你许多。”
“那师姐再见,我先回剑崖等你。”
独孤一念向姜半夏挥手告别,剑诀一掐,嗖的一下化作一道流光向流风剑崖飞去。
独孤一念踏着飞剑来到山门前,远远地就看见老四秦歌和大师兄。
不对劲!独孤一念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
先不提秦歌的这个老狐狸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最可怕的是,大师兄竟然这里清闲地喝酒。
大师兄楚无锋被掌门借去协理宗门事务,现在应该宗门事务缠身才对,怎么会在剑崖?
难道师兄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非但没有帮他拒绝挽云,甚至还想顶替他的身份!
“小念回来啦。”楚无锋大马金刀地坐着,手里拎这一坛酒。
“来,坐。”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独孤一念坐他对面,一般人做这种动作会显得粗鲁,而他做起来却更显儒雅洒脱。
独孤一念紧张得冒冷汗。
偏生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有人要来添乱。
秦歌殷勤地凑过来,双手一拍,捧住独孤一念的脸颊,左瞧瞧,右看看。
“今个儿风大得呀,小念你没伤着吧?”
罢了,他又掐着嗓子造作。
“哎哟,可别伤着到脸了。瞧瞧这俊俏的小脸蛋。”
独孤一念咬牙切齿地挣脱开秦歌的魔爪,念反手一道剑气就拍在那个要来晃去的脑袋上,一下轰出去三米远。
秦歌哎呦一声,应声倒地。
过了两三息,又不疼不痒地坐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熟练地编回自己被震散小辫子站起来,继续贫:“小念啊,这么晚回来,大师兄拜托你办的事情顺不顺利啊?”
“哟?”
秦歌流利地抽出腰间折扇,啪一下打开,挡住半脸,凑到独孤一念耳边。
然后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该不会像上次一样直接把人认错了,尴尬得没脸回来吧?”
独孤一念深吸一口气,咬牙忍耐。
可秦歌又一脸高深莫测地来了句:“急了急了,肯定是被说中了。”
独孤一念看着扇子上“风流倜傥”四个大字,只恨前天和他俩切磋的时候没有下死手。
鹤鸣在上空响起,及时叫停了独孤一念动用武力的念头。
是半夏师姐到了。
仙鹤停在屋顶上,姜半夏抚着仙鹤的羽毛,同它细语几句,仙鹤欢快地叫唤一下,又飞走了。
姜半夏轻巧地落到地上,衣带飘飘,身姿曼妙。
她向楚无锋款款行礼,与他对视一眼,露出询问之色。
楚无锋看着她,冲她暗暗摇头。
楚无锋把酒放到桌面上问起独孤一念今天发生的事。
“小念,今天突发意外,可有受伤?”
“没有”独孤一念老实巴交地坐在板凳上。
大师兄看了独孤一念一眼,“那我交代你的事情完成了吗?”
“完……完成了”
独孤一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排山倒海。
“那她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按照大师兄嘱咐,没有透露大师兄身份。”
独孤一念又想起挽云来。
挽云很好很好,大师兄对她无意,自己就加倍地对她好。
“小念,小念!”
楚无锋看着在不知道在哪里神游的小师弟,不由得失笑,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稳重靠谱点。
“啊,师兄。”
独孤一念回过神来,听见大师兄对他说“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大师兄,大师兄再见!”
独孤一念如释重负,立马弹起来,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真不愧是流云剑尊门下最好的御剑术。
看见独孤一念飞远,秦歌也吊儿郎当地对楚无锋拱了拱手:“师兄你们聊,我也现行告退。”
“还请师弟留步,这件事情也需要你知晓。”姜半夏开口留住秦歌。
秦歌收起脸上的笑容,眉眼之间显出几分不耐:“要支开小念,又和我有关系?说吧,什么事。”
“我此来流风剑崖,是为了向大师兄汇报:今日主峰送来一具残骸,药蝶谷受命用秘法确认其生前身份。”
姜半夏转头垂眸看着楚无锋。
“药蝶谷确认,是流风剑崖弟子聂寒酥无疑。”
“不可能!”
秦歌震惊:“我和聂青盐找了整整七年,南边的石林已经被我们翻遍了。怎么会突然间被主峰的人找到?”
他又转而问向楚无锋。
“这件事情你应当早有消息,怎么与我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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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锋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今日有弟子向我汇报过此事。但是骨骸实在过于残破,不能确认是寒酥。所以交由药蝶谷用秘法确认身份。”
姜半夏向秦歌解释:“聂寒酥是为护阵而牺牲的。那地方在一个天坑底部,天坑有千丈之高。若不是有弟子为了调查破损枢纽的位置,冒死到底部探查,恐怕无人能发现聂寒酥的尸骨。”
“那师姐的骸骨现在何处?”秦歌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姜半夏摇了摇头:“你恐怕难见到聂寒酥的遗骸。聂家是修仙世家,又注重血缘,聂青盐已经带着他姐姐的尸骨启程回聂家了。”
“按照往常,弟子逝世后,其本命剑应当交由师门,择日归入剑冢。但是……”
姜半夏欲言又止。
秦歌向前一走姜半夏面前:“但是什么?”
姜半夏感觉自己像是被鹰盯住了一般。
她拿出一个精美的螺钿漆盒,放在桌上。
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剑的碎片。
“被发现时,聂寒酥的傲雪剑正插在被破坏的大阵枢纽上,有弟子想把傲雪剑拔出来,但是那剑嗡鸣一声,然后就断裂成一地碎片。”
“傲雪有灵,它承载着主人的灵力和剑气镇守了七年。如今使命完成,自然就碎了。”
秦歌这般说着,走到楚无锋对面坐下,从他脚边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
酒特别烈,秦歌毫无防备,被呛住,用力地咳嗽起来。
秦歌眼前逐渐模糊,他面无表情地想,可能是因为生理性眼泪把他的睫毛糊湿了。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把黏在一起的睫毛睁开。
“终于找到二师姐了,聂青盐那小子现在不知道要哭得怎样凶呢。”
秦歌轻笑一声,朝着远方举起酒坛,单方面地碰了杯。
过了良久,秦歌才从木盒里拿了一片碎剑,借着月光看。
二师姐的剑被师父赞有欺霜傲雪的风骨,不知当年惊艳了多少人。
而眼前的傲雪剑碎片,黯淡无光,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它从前在主人手中寒光逼人的样子。
他问楚无锋:“你后悔不?当时要是去救,还有希望顺着灵力异常的方向找到师姐。”
楚无锋像是聋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喝酒。
这坛似乎喝完了,他又开了一坛。
姜半夏看着楚无锋喝得如此之凶,不禁皱了皱眉,悄悄把余下的酒移得远一点。
看见楚无锋如此装聋作哑的反应,秦歌气上心头,一把抢过楚无锋手里的酒,把酒坛子狠狠砸在地上。
坛子碎成几瓣,酒流了一地。
“七年前,聂青盐发现师姐的命灯要灭了,于是去找你,你竟不救。现在她曝尸荒野整整七年,你在这里装深情有用吗?”
楚无锋终于开口:“我不后悔。我代行掌门之职,执规如执剑,公私分明,无论是谁都不得半分通融。”
秦歌气笑了,起身拔剑,剑尖直指楚无锋的门面。
“好一个代行掌门,好一个不后悔。这话你说得不亏心吗?”
“我想救寒酥,比任何人都想!”
楚无锋也把手上的酒坛子大力砸碎了。
“可是当时宗门大乱,人手紧缺。寒酥正在探查出问题的大阵枢纽,我不能透露任务的位置。更不能随意决定增援任务。”
两个人对峙起来,气氛一下凝结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