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的电子屏幕上正滚动着两家店铺的销售额，大家齐聚办公区，等着零点冲向巅峰的时刻。
乔斯羽和程星的要求不高，只要一年比一年强，今年比去年好就行。
从目前的销量势头开看，这次双十一的营业额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就看能超出多少了。
新店这次主推乔斯羽设计的两款饰品，一条适合秋冬佩戴的珍珠项链，一副白金耳环。
前期直通车开得好，两款产品都得到了有效的曝光，消费者购买的同时也带动了店铺的其他产品。
他们顺应了电商行业里的其中一条策略，也是早些年平台所鼓励的方向：小而美。
体量小，规模小没关系，做到精致，主打爆款，野百合也有春天，
乔斯羽看到办公区小伙伴们熬夜奋战的情形，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而后放进朋友圈里，文案写的Fighting和点出来的各种五颜六色的喜庆表情。
发完她没有急着退出来，看起了别人的动态。就在她一条条往下浏览时，不经意看到了一支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臂。
而那手正在打针，胶布贴着手背。
谁生病了？就在她的视线扫到微信名时，眉目一皱。
他的微信名简单，就一个X，头像是一个麒麟摆件。
乔斯羽点开图片，蓝色的条纹上衣，白色的被套，手背被透明医用胶布贴出了道道细纹。
她心上不由自主地扯了扯，想起前几日他给她发的信息。
莫非他感冒了？不至于吧！他很少感冒的，不过有头痛的毛病。可是对于他那幅强壮的体质来说，无论是感冒，还是头痛，都不至于严重到打针吧？
正沉浸在这份惊诧中，零点的钟声敲响，耳边传来一阵嘈杂。
乔斯羽回过神，朝对面墙上的电子屏幕看去，就见红色数字飞速跳动，买家们在清算购物车了。
她被员工叫了过去，有工作要忙。
这一夜对于电商人来说极其珍贵，能不能一天顶一年就看凌晨的交易额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额开始放缓。
乔斯羽和程星激动地手牵手，等到平稳的时候，小伙伴尖叫起跳。
两位老板也抱在了一起，相互恭维。
“乔总，咱们真厉害，比去年翻了一倍。”
“是啊，程总，咱们再接再厉，争取明年入住新办公室。”
凌晨三点，除了客服，其他员工都休息了。有的打车回家，有的就在办公室里睡觉，还有的正吃宵夜。
乔斯羽躺进沙发里，她打算就在这凑合几小时。
过了兴奋激动的时刻，本该平静的心似乎还是是吊在半空中，隐隐不安。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再次点开萧俊麒的朋友圈。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乔斯羽怔了怔，删了？她看着那片空白陷入疑惑中。
从来不发圈的人破天荒地发了张自己打针的图，发完又删，这是萧俊麒的操作吗？他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那么注重隐私的人才不会曝光自己的生活，并且还是生病的状态。除非......除非他是专门给某些人看的，为了逃避不好推辞的应酬，以生病为由。
然后想着不太好，又给撤回了。
乔斯羽这一觉完全没睡着，眼睛是闭着的，脑子里却像是放电影一样，往事一幕幕不受控制地直往里面钻。
播放的竟然都是那些年他对她的疼爱，如果掐去最后一段爱恨情仇，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是她此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乔斯羽脑子昏昏涨涨的，吃了早餐后回家冲了个澡。躺到温暖的床上才有困意，总算补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她发了会呆，翻身拿起手机，翻开萧俊麒的号码。看着那串数字犹豫了好一会，她又退出来调出了乔明的联系方式。
最终，她放弃了。
那通电话就像烟火引线，点燃后也只是刹那璀璨，璀璨过后，剩下的都是灰烬。
晚上，乔斯羽和程星请公司小伙们去零点酒吧消遣，感谢他们近日来的辛苦付出。
程星的那位外国朋友也来了，这次她倒是长情，这么久了还没把别人一脚踹开。
但绝对不能问她喜欢他什么，只要开问，她铁定一顿黄色物料输出。
乔斯羽正喝着酒，电话来了，拿起一看，乔明打来的。
她没急着接，攥着手机匆匆走到员工休息间才接起，那里安静，没有杂音。
乔明说萧俊麒得了重感冒，很严重，在住院治疗。说他茶饭不思，都好几天没有正常吃饭了。
“斯羽，可不可以麻烦你过来照顾他几天？”他在电话那头问。
乔斯羽闻言顿了顿，开口道：“他哪需要我的照顾，家里那么多人。”
“这事儿没告诉家里人，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好，都在忧心那头呢。”
“那就请护工，护工专业。”乔斯羽随口道。心里却在想他走到哪儿都跟皇太子似的前呼后拥。
去住院也必定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哪需要自己请人照料。
“你知道他的性子，不熟的人近不了他的身，对饭菜又挑剔。”乔明叹了声，“我实在是没办法，这都生病快一周了，还不见好。想来想去也有只有请你帮忙了，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他身边人，对他了解不是吗？”
乔斯羽抿了抿唇，心里像是被什么捆住了，有些难受。可只是眨眼间，她坚定道：“抱歉，我最近很忙，走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几秒就像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正在等待审判那般难熬。
“行吧！”终于，乔明开口说话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这通电话是我自作主张给你打的，他不知道，你就当我没给你说过这事。”
挂了电话，乔斯羽无力地撑在桌面上。左手又在隐隐作痛，上次在台阶上摔的那一跤引发的疼痛，经由连续数日的键盘敲击，变得及其顽固，药膏都不好使了。
她放下手机，抓着左手轻轻揉捏。
这时，休息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乔斯羽侧眸，就见酒吧领班花姐拿着扫帚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相互打了声招呼，花姐转身开始收拾房间里的杂物。
这活应该是保洁做的，作为领班怎么会跑过来干活了？
乔斯羽纳闷，随口问道：“保洁阿姨呢？”
花姐闻言，重重地叹了声：“她儿子上午出事了。”
“怎么了？”
“流感发烧，感染了肺炎，结果人没了。”
“怎么会？”乔斯羽错愕，“肺炎怎么会......”
“说是有其它基础病，导致器官衰竭，没抢救过来。”花姐伤感摇头，“可惜了，才二十多岁。上周还来过我们这呢，多精神的小伙，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乔斯羽双肩一垮，本就杂乱的心上跟压了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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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似的。
世事无常，生命脆弱不堪。
次日中午，萧俊麒刚打完点滴，护士正给他抽针，撕下层层胶布，露出发青的针眼。
等到封好止血带，他像是迫不及待那般，掀开被子下地。护士慌忙提醒：“萧先生，先按一下。”
他反应过来，按住针口，朝乔明抬了抬下巴：“衣服。”
乔明听到指令却不挪步，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您再躺会，我们明天再出院？”
萧俊麒闻言蹙起眉头，开的针药打完了，病也好了大半，主治医生都放话说可以出院了，何故要等到明天？
“那个......”乔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乔斯羽要过来看您，这会应该已经到机场了。”
“你说什么？”萧俊麒像是没听清。
“抱歉哈。”乔明先斩后奏，“我给她说了您生病住院的事，没办法，谁让您不告诉家里人呢，我实在担心，怕自己照顾不周，所以就给她打了电话。”
萧俊麒听到这消息，神情并没有舒缓，反而更冷峻了。乔明开始心慌，难道好心办坏事了？
“你让她来的？”他问。
“不是，她上午主动给我打的电话。”乔明说。
萧俊麒半信半疑，目光锐利地盯他：“你是不是说我快不行了？”
不然她才不会好心跑来看他！
乔明如履薄冰：“哪敢啊！咒您的事我可不会干。”他瞧了眼老板的神色，讨好地说，“我就说嘛，乔斯羽心软，善良。”
话音刚落，一声冷笑骤然而起：“她只怕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这......
乔明脑门子一热，完了，事情搞砸了。他一时语塞，难道他感知错了？老板并不想她
来？
他斟酌着开口，萧俊麒重新坐到床上。
“她一个人？”他忽然问。
乔明闻言，立马回道：“还有梁帆，我让他寸步不离。”
“几点到？”
“三点五十，我已经安排了车子。”
看到萧俊麒的神色渐渐舒展，乔明松了口气，谨慎献殷勤：“我去给您拿点水果。”
客厅里有护工备好的果盘，这一层的护工都是经过严格筛选而来的，经验丰富，细致入微。
餐食根据营养师要求的进行配备，水果也具有针对性，辅助病人营养健康。
乔明叉了一块宣肺止咳的梨递给萧俊麒，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前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喝了几口粥。
或许是吃了药的原因，身体里的免疫细胞被激活，疯狂地跟病毒对抗。他恹恹的，乔明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一时心急才给乔斯羽打了电话。
老板脆弱的时候，想要的温情陪伴哪是他能给的。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乔明揣摩着萧俊麒是不是放他一马时，电话响了，梁帆打来的。
“应该是要登机了。”他赶忙接起电话。
然后萧俊麒眼看着他的表情从欣喜到惊讶，再到败兴挂机。
“怎么了？”他紧跟着问。
乔明迟疑了两秒，终是开口：“来不了了。”
“原因？”
“说是都到安检口了，乔斯羽突然说有事......”
这事办的......向来沉稳的乔明乱了阵脚：“应该是有急事，我打电话问问。
萧俊麒冷冷地笑了声，临阵脱逃，她的心里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