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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林昨暮昏睡不醒

作者:南曦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华九本以为他们总要到后日再来找她,却不想第二日晌午,了尘身边的小童子就来请她。


    万源宗里风景优美,翠竹摇曳,流水潺潺,像极了一副天然的水墨画卷。


    了尘本是最爱这份清幽,只是今日叮咚的流水声听在耳中却平添了一份烦意。


    小童领着华九刚进入内庭,就听了尘厉声喝道:“孽障!你给你大师兄吃了什么?”


    华九抬眼一看,了尘眉宇间紧锁成一道深深地沟壑,脸色铁青,身后几步站着徐伂,两眼通红狠瞪着她。


    “大师兄怎么了?”华九懒懒靠在一支翠竹旁,总不会是没抗住毒死了,林昨暮若是死了,体内邪神复苏,这漫山遍野都将血流成河,他们哪还有心思来问她。


    徐伂愤怒开口:“大师兄吃了你给他的药后,从昨日一直高烧昏睡到今日还未醒来,若是......”他声音颤抖,“若是大师兄有个好歹,我定叫你偿命!”


    华九嗤笑出声:“笑话,那药虽是我送的,我又没叫他马上吃,你这意思难道还是我拿刀架在大师兄脖子上逼他吃的?”


    徐伂指着华九,手指抖嘴唇也抖:“大师兄屡次救你,你却…却因慕恋不成,反而恩将仇报,好歹毒的心肠!”


    华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徐伂是不是自己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她得不到就要毁了林昨暮的这类狗血杂戏。


    “孽障!你大师兄若是有个好歹,梁王府、万源宗无一处能放过你。”


    华九忽然站直身子,看着了尘一字一字道:“师尊,我叫窦玉罗。”


    这了尘好没道理,收金子收得飞快,可收了后万事不理不说,竟连名字也记不住,窦家这五十两金实在花得冤。


    了尘气急,谁管她叫什么,现最为紧要的是世子无事才好。


    转眼看见通微匆匆走过来,忙快走几步,急问:“师弟,陌尘如何了?”


    通微清淡的眉峰紧紧蹙起,眼中倒无怒意,只是盛满了疑惑,看了看华九,最终把目光定在徐伂身上:“你再同我说一遍,陌尘昏睡前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徐伂语调哽咽:“昨日师兄从执戒堂回屋后,脸色苍白,就把窦玉罗送的解毒丹吃了,说是试一试,许就有用呢。之后又喝了些水就再无别的进口了,下午还是同平时一样理事、打坐,大概在酉时说有些困了,便一直昏睡到现在。”


    林昨暮修为高,到了这等修为,对睡觉的需求不多,通常不过睡一个两个时辰足以,若天色还早,便打坐修身,总不至于睡上八九个时辰还不醒。


    通微叹道:“怪啊!”


    他这一声怪,直叫了尘腿脚发软:“师弟的意思是,陌尘他,他......”自己这仙是修不了了,万万修不了了,不仅修不了,还可能先被梁王府捉住戳成个筛子。


    通微一看了尘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岔了,忙道:“师兄莫慌,陌尘只是情况有些奇怪,我一时也拿不准。”


    了尘本已想好了一百零八种死法,既要死得痛快又要保留他真人的体面。


    现在听到通微的话,仿佛溺水的人寻到了一根浮木,伸手拉住他袖端:“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通微略作思量,道:“也是怪我,两日下来,这岐虫毒的解药才研制到一半。昨日给陌尘探脉时,发现毒已入心肺,我给了他些药性最温的解毒剂让他服下,好稍稍压制住这毒素的侵入。”


    “他或许也是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但凡叫解毒的便都吃了。”


    徐伂听到此处,“哇”地大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当时没拦住世子。”


    通微倒没怪他,只说:“怪就怪在此处,我刚才再给陌尘探脉,觉得他脉象复又强劲流利起来,再输入真气微微探了探他心腹道炉之处,毒素虽还有一些,但也是在迅速消没。”


    了尘急问:“这意思可是他的毒解了?”


    通微道:“这才是我想不通之处,从身体情况看,毒素消退,应是解毒之象。可他一直高烧昏睡不醒,又不像是快好了的表现。”


    他此言一出,就连漫不经心的华九也蹙了眉峰。


    解岐虫的毒,她本是有信心的,可林昨暮的反应的确反常。


    听了通微的话,了尘思量半晌,终定了心,道:“既康复有望,咱们便再等等,陌尘身子康健,无旁的隐患,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的。”


    一语让华九愣在了原地,隐患,是了,难道是他体内邪神的原因?该不会...该不会这毒也凑巧,激活了他体内的邪神之思?


    世间之事,畅快如愿的少,这边了尘跳到胸口的心刚落回肚中,那边苗木芓又哭哭啼啼闯了进来。


    了尘再次被她一吓,心中极是不满:“你莽莽撞撞地闯进来做什么?”


    苗木芓哭得涕泗滂沱:“师尊,我爹爹,我爹爹遭人暗算啦。”


    这真是祸不单行,了尘惊得几乎跳起:“死了?”


    他这一声喊,惊得所有人愣了一愣。


    华九也是一惊,她是给他下了毒,叫他受受千刀及身之痛,却不该就死了呀。


    难道苗根看着精强却亏虚太过,一点毒也受不住就死了?


    苗木芓最先反应过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爹晕过去了。”


    了尘斜睇她一眼,心道,没死你哭成这样,倒误了我。


    他被林昨暮吓了一上午,一会死一会活的,骤然看见苗木芓哭得悲痛,又听见苗根遭了暗算,第一反应便以为他死了。


    到底方才反应过大,有些丢脸,忙尴尬笑笑:“晕了好,晕了好。”


    华九几乎要笑出来,原只知道这了尘爱财不爱麻烦,没想到还是个妙人,什么叫晕了好?


    了尘话出口便意识到不妥,只是话说都说了,再找补更不好,他不仅是他们的师尊,还挂了个万源宗的宗主之名,岂能遭人嘲笑。


    通微晓得师兄的德行,忙开口替他掩了过去:“你说苗长老遭了暗算,是怎么回事?”


    苗木芓抹了把泪,哭道:“每日我都要同我爹一道用午饭的,可今日我过去时,小厮说爹爹一直在房中未出,我还以为是因昨日的事并未消气,就在门口唤了几声,可里头并无声息,我一急叫人撞了门进去,才发现爹爹他晕倒在了床榻之上。”


    “我吓得六神无主,正巧白峰主过来找我爹爹,匆忙检查了一番,发现我爹有离魂的迹象,还浑身肌肤通红,像是还中了毒,求师尊师叔,救救我爹。”苗木芓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离魂,可大可小,若是轻微离魂,只需拿些温润养气的珍宝养着,休息几日也就好了。可症状若是重了,则一世人事不知,或者拖上几月几年熬到油尽灯枯。


    离魂本就棘手,再加上中毒,了尘一听顿觉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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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苗木芓看到一旁站着的华九,噌地站起,指着她大喊:“定是他们使的坏,昨日我爹讯问了他们,他们到了夜间便暗算报复!”


    华九想起,上辈子段升就说她八字与这修真界不合,今日看来,窦玉罗的八字可能跟她大差不差。


    华九看着她,面色淡然:“怎么,昨天说的话,今天就忘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好欺负?”


    她这一句话倒叫苗木芓想起了长鞭锁喉的滋味,恨她不过,又到底不敢硬碰这疯子。


    苗木芓转向了尘:“师尊,她这一年不知在哪里学了邪法,害了我爹,她怎么敢?!”她哭得伤心,几乎说不下去。窦玉罗嚣张成这样,早就突破了她的心理底线,她能一根鞭子把她父亲抽破皮,还有什么不敢的?


    了尘也觉难以置信,只道是死了一回的人最泼皮难缠,窦玉罗连森罗殿都去过,发疯发得起劲,她还怕什么?


    他信窦玉罗是个疯子,可若要说这疯子会使离魂,他又不信。


    眼前一个还没起来又倒下了一个,旁边还有一个疯子,了尘又觉头疼起来。


    “离魂?”通微微微恍惚,似有什么从脑海滑过,又想不起来。


    了尘道:“离魂此技邪狠,不是短期可成的。况且此法对血络负担极大,施了此法的人必然在半日之内,其脉门至指尖都将呈现青筋暴涨的模样。”


    华九神色一动,苗木芓看过来,她淡淡一笑:“我该说你太抬举我还是太看不起苗长老?”她手掌微微举高,正反面都给苗木芓瞧了一瞧。


    纤纤玉手,如春水初生,白嫩细腻得很,完全没有什么青筋暴涨的样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自证,若下次再无凭无据想要诬赖我,我便先拿鞭子抽你一顿,横竖我是个张狂得连死活也不在意的人。”


    苗木芓吓得一缩,仍不依不饶同了尘告状:“纵是离魂不是她所为,那毒……”


    通微不理会她,只看着了尘,神色冷峻:“会离魂之术的人,难道是……”


    “段升。”华九接得干脆利落,“白日放跑了妖怪,到了夜里又来给万源宗好看,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华九面不改色地将屎盆子扣在段升头上,“再说用毒一道,他也是熟手。”


    段升?那个魔头……苗木芓腿脚发软,那个魔头先是恨父亲在绞杀华九妖女时出力不少,后又恨万源宗捉了他手下,就对她父亲下手,如果真是他,毒尚不说,光离魂之症如何治得好。


    眼看着苗木芓脸色寡白,通微忙道:“木芓别急,我跟你去看看苗长老。”


    苗木芓千恩万谢跟在通微身后走了。


    他二人一走,就剩下了尘与华九面面相觑,徐伂在旁干瞪眼。


    既不是她药的问题,那自己便是冤枉了她,可他又是师长,万没有给弟子道歉的道理。


    了尘实不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她。


    华九看着了尘一张褶子脸上,由十八个褶子变为了二十六个褶子,实在不好看,忙摆摆手:“既然大师兄没有大碍,因着同门之谊,我也得去瞧瞧。”


    徐伂想拦又不知该不该拦,难怪世子说她不同以往,事情到了她这里似乎转向都变得奇怪,就连苗长老也没讨着好,这女人莫不是会妖术?徐伂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华九不关心他怎么想,一心只想去看看清楚,林昨暮体内的邪神是不是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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