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刷卡离开公司时是晚上19点48分。
夜幕已经降临,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加班才刚刚开始。出了大门抬头望去,CBD四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每扇小小的长方形窗户后面都是一张张办公桌,一个个加班人,一页页PPT,一台台显示器。
忙碌,焦虑,光鲜亮丽,精疲力尽。
这是很多林夏这一代人从小就在电视上港剧美剧里见过并向往的都市职场生活,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没那么美好,但也不算太糟糕。
世上一切理想与现实的差异大抵都是如此。
林夏所在的MT公司不算是互联网头部,但也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厂。她是内容设计师,主要负责平面插画工作,并不需要经常加班,但每逢重要节日之前都比较忙,需要卡在时间节点前上线主题新产品。还有两周就是万圣节了,她所在的项目组主攻海外市场,万圣节是下半年的重头戏之一,接下来他们会迎来第四季度的忙碌高峰。
十月中旬的深圳街头,哪怕夜幕降临之后气温依旧炎热,在冰冷的空调房里待了整整一个白天,林夏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这些年她从北到南,越走越远,夏天越长,冬天越短,对季节的感知却是越来越模糊了。察觉不到万物生长,看不见草木凋零,年复一年,就这样匆匆流转。
进地铁,过安检,扫码入闸,下电梯,还没在安全黄线前站稳,地铁已经进站,屏蔽门打开,她随着人流涌进车厢。
林夏大学时在北京读书,每次都小心翼翼错峰出行,只见识过寥寥几回拥挤到恐怖的早晚高峰,来到深圳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一个一线城市交通调度能力运转到极致的模样。
高峰时期,深圳地铁平均间隔是1分钟20秒一班,通常上一趟地铁还没有离开,下一趟地铁就已经进站了。
林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在奇怪地铁怎么也会堵车。
这个城市不允许等待。
上车之后,林夏找了个角落站定。车厢里还有空位,但更多年轻人选择站立,办公室久坐一天,健康手环不知道振动了几次,只能趁着往来通勤的路上为腰椎放松一下,至于低头刷手机的颈椎就实在是顾不上了。
列车启动,面前车窗外的广告屏飞速闪过,利用费纳奇镜原理,长久的停留在人的视网膜上,几秒钟后,终于恢复了漆黑。她在车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把绑在头上的发绳摘了下来,任长长的黑色卷发铺满肩头。
早上刚洗过头发,在显示屏前坐了十个小时,又出油了。
她用手指揪着眼前刘海的发尾,正在考虑是换个洗发水牌子还是换个工作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一连串信息提示音。
是工作群的消息,她点开后面无表情打字回复。
等处理过后,地铁又呼啸而过了两站,还有两站她才要下车。
退出聊天界面,她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健身,旅行,美食,礼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生活装点得体面光鲜,真相如何,冷暖自知。但这小小的方寸之间,评论与点赞,就是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了。
她刷到了画室同学结了婚,大学学姐升了职,研究生舍友在泰国晒太阳,然后她刷到了谭之舟。
这人是她高中校友,比她大三届,在高中里没见过面,大学校园彼此相邻,因为一个人才有了交集,但也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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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她只知道他毕业后进了某部委,而后辞职去了投行,功成名就,混得不错,现在也在深圳。
他发了一张餐桌的照片,没有人露面,配文:
老友重逢,好久不见。
林夏本来已经下意识的划了过去,不知为什么又划了回来,点开了那张照片。
照片技术很一般,谈不上任何构图与光线,只是杯盘狼藉的饭桌而已,似乎是吃到一半临时起意这才拿出手机拍的。桌上酒杯旁有只手入了镜,是一只男人的右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很漂亮。
照片清晰度不错,放大之后,能清楚的看见他食指与中指的骨节微微变形,那是少年时代刻苦学习握笔伏案的证明。袖口露出了一节手腕,没有戴表,但是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银色细圈,似乎年头颇久,没那么光亮如新,反倒有股温润的岁月感。
然而林夏知道,这枚看似中古的戒指,戒圈内侧,刻着一颗幼稚的米老鼠头。
那是八年前香港迪士尼游乐园的产品,本来是一对情侣戒。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很久,直到60秒后手机自动锁屏,动作仍然没变。
熟悉的广播通知响起,在普通话、粤语和英语交替报站声中,林夏将手机放回包中,随着人流走出了车门。
上电梯,刷卡过闸,D口出站,一切都和过去千百次重复的流程一样。从地上来到地面,钢筋水泥的城市仍然未变,夜半的马路依旧灯火通明,川流不息。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林夏恍惚产生了些许错觉,扑面吹来温热的夜风,仿佛来自十六岁的夏天。
一切细节好像清晰的就在昨天,又好像模糊的仿若前世。
那个一生一世,再也不会有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