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昌二十一年,二月初六,惠风和畅。
吉时已至,钟鼓齐鸣。
芙蓉身穿衮服,头戴十二冕冠,佩戴玄金剑,前往天坛祭天,太庙告祖。
随后接过玉玺,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金銮殿接受百官朝拜。
“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雷霆般在殿内回荡,经久不息。
芙蓉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情肃穆,微微抬手示意:“平身。”
“宣。”
李总管声音洪亮地宣读继位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行皇帝,临御以来,宵衣旰食,以安社稷;殚精竭虑,以济苍生。
然皇嗣不兴,神器无归。朕本深闺弱质,岂敢有觊觎大宝之心?奈宗室凋零,朝臣无主,天下苍生翘首以盼明主。
朕初时惶恐,再三辞让,然众意难拂,且念及天下苍生之安危,不得不勉力承担。
于二月初六,祭告天地、宗庙、社稷,恭登大宝,改元永平,以启新章。
朕深知,君临天下,责任至重。当以先帝为楷模,法先王之典章,循列圣之遗训。
朕将广开言路,纳谏如流,以明得失;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以苏民困;兴农重商,通商惠工,以裕国用。
众臣当廉洁奉公,尽职尽责,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谋福。
朕虽为女子,然心怀天下,愿以柔弱之躯,担起天下之责。望我臣民同心同德,与朕共赴太平之世。
特此诏告天下。”
芙蓉补充道:“朕初登大宝,还望众卿多多提点,尽心辅佐。”
众人再叩首:“臣等必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礼毕。
芙蓉回到勤政殿,脱下衮服,换上寻常服侍。
取下冕冠时,她透过镜子看到额头被压出一道道紫痕。
丽娘小声道:“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冠子又大又沉不说,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偏刻不停歇,连口水都不能喝。”
“既然知道了,那还不赶紧给我倒杯茶水了。”
芙蓉感觉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
丽娘递来茶水,看着她额头上的压痕,“我这就去给你煮两个鸡蛋来。可得好好揉一揉,万一留下印子可就不好了。”
“嗯。”
正说着,内侍急匆匆前来禀报。
“陛下,左相等人有事求见。”
“知道了,先请他们进来,朕马上就去。”
丽娘喃喃道:“头上的伤怎么办,总不能这个样子出去,他们肯定会笑话你的。”
芙蓉往铜镜面前照了照,轻声道:“用妆粉先盖住就好了。”
笑就笑,能笑得了几日。
如今还在丧期,不宜装扮过于艳丽。
芙蓉换回素服,让宫女为自己梳了一个简易的圆髻,簪上一支白玉簪,前来会见左相等人。
“免礼吧。”
芙蓉一坐下来,便直接开门见山。
“何事如此匆忙?”
左相呈上来一道折子:“当务之急应是定大行皇帝的谥号,臣同礼部连夜挑选了一些字,拿来给陛下过目。”
芙蓉仔细看着折子上的字:“德,肃,惠,顺,睿……”
都是寓意顶好的字眼,她一时难以定夺。
“左相觉得哪个更合适?”
左相恭敬道:“此事还需陛下亲自定夺,臣等无权干涉。”
态度还算不错。
芙蓉看了两眼,合上折子:“那便‘惠’字吧。”
柔质慈民曰惠。
赵栩广施仁政,勤政爱民,政治清明,国泰民安,与“惠”字十分契合。
“陛下圣名。”
芙蓉嘴角微扬,对众人的赞叹还不是很适应,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事吗?”
御案堆积如山的折子可还在等着她批阅,无瑕顾及身外之事。
左相几番欲言又止。
芙蓉大抵猜到了一些,直接问道:“无需拘礼,直言便是。”
顿了一会,左相谨慎地问道:“臣斗胆询问,陛下与舍孙的婚事可还做数?”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真就是这事。
“如今还在丧期,不宜谈婚论嫁。”芙蓉缓缓道,“此桩婚事为新帝所定,朕无从否认。不过,朕此前听闻左相不喜欢这门亲事,待百日之后,禁婚令解除,左相若无此意,写一则退婚书递交朕便是。”
若不是他主动提及,芙蓉都差点忘了,今日原本是她与上官明砚大婚的日子。
只道世事无常,先帝驾崩突然,婚期延期。
大婚之日变成了她登基继位的良辰吉日。
“谁敢退了陛下的婚事?”
从勤政殿出来,一行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分明就是为难左相,诚心叫左相难看,自己坐享美名。”
几人不吐不快。
“我倒要看看,她能做出些什么丰功伟绩来。”
“就是就是。”
左相默然走在前头。
就在这时,谢元昭迎面跑来,腰间还是别着那把长剑。
众人赶忙噤声,给他让路。
经过几人身侧,谢元昭还不忘停下来打招呼。
“左相好。”
只是一言,匆匆而过。
待人走远,一人不满道:“这入宫能带利器吗?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别这么说,眼下他可是陛下顺利继位功臣,得罪不起。”
“那陛下也是同明砚有婚约的,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些,还跟他不清不楚的。”
“哼!注意什么,今日不同往日,她可是皇帝,这天下的规矩都是她定的。”
不曾想,谢元昭又忽然折返回来,将几人揽过来,双手搭在他们肩膀上。
“说什么的,就你们一个个可以三妻四妾,陛下怎就不能三宫六院了,孩子又不用他们生。”
“你松开!”
几人极为不悦,拂袖而去。
“怕不是自己年老色衰,无法侍奉陛下,就只能怨声载道了。”
谢元昭嘲讽几句,转身赶往勤政殿。
他拦住传召的人,斜靠在门口,静静看着她批阅奏折。
良久,他揉了揉鼻子,轻咳出声。
“进。”
他大摇大摆走到御案前:“看你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前来打搅了。”
“有事吗?”
芙蓉没有抬眸看他,继续批阅奏折。
“无事就不能来了吗?”
芙蓉放下朱笔,问道:“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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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谢元昭抚着自己肚子,“陛下这是要留我一同用膳吗?”
“那传膳吧。”
丧期的膳食以素食和冷食为主,唯一的荤腥和热食是笋尖火腿汤。
“话说,我还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你不打算给我安排个闲职打发时间?”
饭桌上,谢元昭主动开口要职。
芙蓉喝了口汤:“你都已经是大将军了,回来便好好休息。”
“主要是你现在是皇帝了,日理万机,我跟其他人又不熟,实在是闷得慌。”
熟悉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那就当回御前侍卫吧。”
“得嘞!”
谢元昭求之不得,爽快答应。
“去北境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说明我一点都没变。”谢元昭杵着下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反倒是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是吗?”
“嗯。”
很难想象,这几年她在宫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日在紫宸殿,她突然唤他元昭哥哥,可把他下一大跳。
在北境略有听闻她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事情,着实令人没想到。
但她看到虎符,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成玩物随手把玩。
却又能在第二日,举着虎符,命令众将听令。
他便知道,自己也是她的登高石之一。
不过他很是乐意,至少对于她来说,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继位的第二日,芙蓉上朝回来,李总管前来见她。
“陛下,老奴这些日子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怕是无法胜任此职。”李总管叹气道,“今日特来请辞,望陛下念在老奴尽心尽力侍奉先帝的份上,准许老奴出宫返乡养老。”
芙蓉正犯愁,用什么理由来怎么处里此事,听到他主动提出请辞,当即准许了他的请求。
“自当应允。”芙蓉温声道,“不过还请李总管再多留几天,交接好宫中事务,待发引后,再行出宫返乡。”
李总管赶紧跪下来:“多谢陛下。”
除此之外,芙蓉还命人拨出一百两,赠予他作为返乡的盘缠。
丽娘不禁担忧道:“留着他,就不怕他把那晚的事情抖落出去,毁坏你的声誉。”
那晚的事情,说的是上元节那日,她让丽娘给李总管等人准备酒水的事。
准备酒水不单是犒劳,而是将他们调离勤政殿,还在酒水中放了蒙汗药来拖延时间。
李总管是宫中的老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只是大势已去,木已成舟。最终选择明哲保身,好安享晚年。
“事已成定局,没必要赶尽杀绝。”
她总不能一直如此。
“那空出来的总管之位,是不是就可以让我来当了。”丽娘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你?”芙蓉眉头一皱,“还是再赶紧回去把书看了吧。”
“我不想看,好无聊,那么多大道理,我根本记不住,我还是更喜欢做饭……”
芙蓉劝道:“不想看的话,那就不要什么都不要当了。”
“我看,这就回去看,这样总能当大总管了吧。”
“等你及笄了再说吧。”
“好吧……”
好在及笄也不远,就在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