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上官明砚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
祖父被困宫中两日两夜，回府后只字不提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便带着银两入宫。
如今看来，此事不是陛下所为。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只能是她了。
赵栩喃喃道：“都不说是吧……”
“微臣……不知。”
此事从到到尾他都毫不知情，也从未参与，就连昨夜的传信也未有答复。
李总管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劝道：“陛下息怒，小心着身子。”
“息怒？”赵栩自嘲道，“一个个都瞒着朕，叫朕如何不生气？”
说着，他大声命令李总管：“你肯定知道吧，快说！”
李总管担心他身体，犹豫不决。
“快说！”
吓得李总管直哆嗦，赶紧跪下来，快速扫了站得笔直的芙蓉，缓缓开口。
他一字不漏的把这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赵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李总管说的可是真的？”
芙蓉没有否认。
赵栩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奏折狠狠砸在她头上。
尖锐的棱角在她额间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一颗接一颗往外冒。
“圈禁朝臣，你当真是好本事啊！这样阴沉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扔完奏折，他便拿起茶杯，准备朝她掷来。
上官明砚见状，一个箭步闪过来，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陛下息怒。”上官明砚替她求情，“情况紧急，公主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他拦着，赵栩喘着粗气，举着茶杯的手来回摇晃。
芙蓉闭目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将拦在自己面前的上官明砚推到一旁。
“主意是我想的，前前后后都是我一手策划，与他人无关，您要打便打死我吧！”
上官明砚一个踉跄上前扑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体重心，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立即提高了警惕。
“你以为这么做，就很有本事是吧……”
赵栩气得咬牙切齿，握紧手中的茶杯就朝她咂过来。
“陛下，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明砚身形一闪，上前拦住赵栩，试图劝他放手。
“今天我便打死你这个胆大妄为之人！”
“陛下……”李总管也来劝着赵栩，“公主这也是为您分忧啊。”
二人一人擒着赵栩的一只手，使其动弹不得。
芙蓉毫无悔意，睁大圆眼与他对视。
“松手！”
二人怔了一下。
“松开！”
上官明砚与李总管相视一眼，见李总管颔首示意他可以松开，他这才放手。
挣脱束缚的那一霎那，赵栩奋力一甩，将茶杯摔在地上。
砰——
叮当咣啷，碎片四处飞溅。
“反了！都反了！”
上官明砚和李总管当即跪下来，俯首于地。
一旁的芙蓉，仍然是那副毫无畏惧的神情。
“反正今年的军饷已经筹集完毕，我说过的话也如期完成，接下来随你处置！”
赵栩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她：“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
“不然呢？”
赵栩四处寻找着：“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你杀啊！”
芙蓉握紧拳头，大声怒吼。
赵栩气得浑身颤抖，扶着御案连连咳嗽。
“咳咳——”
李总管起身扶着赵栩坐下，好言相劝：“公主，陛下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你就别气再气他了，赶紧给陛下认个错，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我没错。”
上官明砚起身去倒茶水，一时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咳咳——”赵栩颤抖着指着她，“逆子！”
“这天下多的是乱臣贼子，不少我这一个。”芙蓉自顾道。
“出去！”
李总管把赵栩交给上官明砚，过来劝她。
芙蓉甩袖子赌气。
赵栩见她还是不知悔改，厉声道：“给朕去太庙跪着，没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去就去去！”
芙蓉没好气离开勤政殿，此事才算终结。
一路上越想越气，怎么都想不明白。
反正她做什么都是错。
芙蓉顶着烈日，挺直身子跪在太庙的大殿外。
不多时，上官明砚同李总管安抚好赵栩的情绪，这才离开。
从勤政殿出来，从禁卫口中得知她真的去太庙罚跪，心中隐隐担忧。
上官明砚让宫人拿来一把伞，随后前往太庙。
远远的她跪在殿外，身子单薄如随风飘荡的落叶。
他疾步上前，为她撑伞。
“今日无雨，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上官明砚轻声答：“无雨便遮阳。”
“你是觉得我很可怜？”芙蓉自始至终没有抬眸瞧他一眼。
上官明砚淡淡道：“要说可怜，我似乎比公主个可怜一些。”
芙蓉轻轻“哦”了一声：“是吗？”
她遂起身来，一把抽走他手中的油纸伞，随手掉到一旁。
吧嗒——
上官明砚不解其意，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油纸伞。
“我成全你。”
语罢，她拂袖离开太庙。
回到关雎宫狼吞虎咽吃了一顿饱饭，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
陆山山午憩醒来，听说她回来，隔着窗子往里瞥了一眼。
睡得正香，怕不是梦到自己登基称帝了。
这一觉，很长很长。
醒来时已是入夜，虫鸣清脆入耳。
芙蓉正与起来找饭吃，却听到了宫人行礼的声音。
“参见皇上。”
他怎么来了？不是还病着吗？
芙蓉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不想与他争执谁对谁错的事情，便又收回下床的脚，躺回床上装睡。
赵栩屏退宫人，在陆山山对面坐下。
陆山山一手抚猫，一手撑着脑袋研究着白玉石桌上的五子棋。
“哈——”陆山山打了个哈欠，慵懒道，“你怎么又来了？”
赵栩答道：“许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陆山山噗嗤一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赵栩也跟着笑了笑。
“有话直说。”
顿了半响，赵栩欲言又止。
陆山山看了一眼偏殿，泛着微弱的光，不知道小孩姐有没有醒。
她忽然想起之前答应了小孩姐的事情，到底帮还是不帮呢？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陆山山抱着猫，坐到秋千上来，思索着如何开口。
听紫霞说，小孩姐今日貌似又惹她老登生气，还被罚跪了。
仔细想了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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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决定帮她一把。
“我……”
“就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芙蓉支起身子，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谈话。
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怎么没声了……”
芙蓉以为自己离得太远，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藏身于幔帘后继续偷听。
陆山山没有谦让，直接开口：“我说，你这个思想得改一改……”
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赵栩静静等待着后续。
“在我们那，男女平等，大家都是各凭本事争取，女子继承家业的比比皆是。”陆山山叹息道，“你啊，别总是一根筋脑袋。”
赵栩反驳道：“可这不是普通的家业，是一个国家，一片天地，万千百姓，谈何容易。”
陆山山歪着头问她：“该不会到现在，你还想着再生个儿子吧……”
偏殿的芙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赵栩的回答。
良久，无言。
赵栩扶着桌沿站起身来，岔开话题：“陆姑娘，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怎么又把话题拆开了，芙蓉心想。
陆山山耸了耸肩：“说来听听。”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回家吗？”赵栩缓缓道，“你给我生个孩子，无论男女，我都回会遵守约定放你离开……”
“有病！”
陆山山满脸嫌弃。
芙蓉陷入沉思，芙蓉怎么突然要和贵妃生孩子了？
这个贵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贵妃，兴许真的能再生育。万一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岂不是白白努力了，什么都得不到……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芙蓉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殿外，赵栩慢慢朝陆山山靠近。
“你就那么抗拒朕吗？”
陆山山站起身来，怼道：“既然你说男女都可以，又不想传给你女儿，不如你把皇位传给我吧。”
赵栩怔住。
芙蓉停下脚步，回头隔着窗子看向外间。
什么？贵妃想自己当皇帝……
见他不吭声，陆山山继续说：“这样我心里也有个期盼，就会一直留下来陪着你了。”
“怎么办，怎么办……”芙蓉小小声说道，“贵妃也要当皇帝，她那么聪明，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赵栩冷冷道：“为何你们都想要当皇帝？”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小孩姐要当皇帝的心思了？
陆山山砸吧一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赵栩突然冲过来抱住她，怀里的猫受到惊吓逃脱跑回殿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
“为何？你为何一直拒绝朕。”赵栩大声诉说，“五年，整整五年，你拒绝了朕五年！”
陆山山使劲挣扎：“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来人啊！”
“不会有人来的，这一次，朕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你哪里都不许去！”
赵栩拦腰将她抱起。
“恶霸！”陆山山握拳拼命拍打他，“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我吗……”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小孩姐，便大声呼喊。
“赵芙蓉，快救我！”
芙蓉对她失望至极，不想去帮她。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女孩子要帮女孩子，这样我们才能都得救。”
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