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死得值？难道之前那些都是装的……
安置好一切，芙蓉脚步虚浮地从勤政殿出来，扶着墙，忽地踉跄跪在地上。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她试图寻找一个答案，一个真相。
这时，上官明砚急匆匆地赶来，将她扶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
芙蓉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太抬满是失落地离开。
上官明砚抿了抿唇，定定地望着她消瘦的背影。
“到底要如何，你才会正眼瞧我一眼。”
语罢，他垂下眼眸，无奈摇头。
回到关雎宫偏殿，豆豆摇着尾巴跑进来，在她面前不停地转圈。
芙蓉叹了口气，扶着床沿缓缓坐下来，趴在膝盖上放空片刻。
“喵——”
陆山山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猫，又看到偏殿的开着，便走了进来，却见她呆坐在床前。
“哟，不是去当皇帝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陆山山笑道，“该不会又被你爹给凶回来了吧。”
芙蓉摇头，轻声道：“娘娘，我想自己待会，可以吗？”
“哦。”
陆山山抱上猫，识趣地从偏殿出来。
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芙蓉开始回想整个事情，试图将他们全都串联起来。
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怎么想明白。
第二日，她照常来到勤政殿。
“父皇才刚好些，就这般急着去上朝吗？”芙蓉帮他整理衣裳，“不再多休养两日。”
赵栩直接拒绝：“不用，朕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见拦不住他，又不能故技重施，毕竟这么多宫人在一旁看着。
“也是。”芙蓉心不在焉地应着，“待会我扶您去吧，他们做事，我不太放心。”
“好。”
这次赵栩没有拒绝。
芙蓉搀扶着来到金銮殿上朝，一进门，赵栩就拍了拍她的手。
“就到这吧。”
她心领神会，没有继续往前，老老实实待在殿后，隔着屏风观望。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一字一句如强劲的冷风灌入耳中。
其中一位朝臣率先恭维道：“陛下今日龙颜焕发，光彩照人，想必是我大梁国运昌盛、四海升平。”
平日里，赵栩对此阿谀奉承之言，必定厉声呵斥。
今日却十分反常，赵栩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看来是真的有喜讯，可是大梁战士必败了魏国军队？”又一人笑着问道。
赵栩笑眯眯道：“的确有喜讯要同大家分享。”
众人相视一眼，侧耳恭听。
赵栩不仅不慢地拿出几个折子，朗声道：“逆贼徐稹私通魏国，意图不轨，罪证确凿，已被擒获押解回京处等候处置。”
“这……”
徐国公被当成逆贼擒获，押解回京的消息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除了左相。
他依旧是那副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平淡反应，似是早就知晓此事一般。
事情来得突然，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谢澜担忧道：“只是如今战事危机，北境不可群龙无首，还望陛下三思。”
“此事朕早有准备。”赵栩宣布道，“此次能迅速找到证据，擒获逆贼全都是元昭的功劳。朕已下令让他官复原职，加征北大将军，由他全权接管北境军，继续应战魏国”
与她昨夜预想的一模一样。
谢元昭是赵栩借着那桩杀人罪名，发配至北境伺机而动。
这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大戏。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国公安上的罪名，一旦和私通外敌沾上关系，便视同为谋反的大罪。
太子薨逝，徐家靠山倒了，只有死路一条。
“陛下英明。”
左相恭敬地称赞。
众朝臣见状，连忙齐声附和：“陛下英明。”
有后背发凉的，大快人心的，给神态各异，各怀鬼胎。
只有谢澜一脸懵。
“只是小儿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恐难当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他言辞恳切。
“元昭是朕看着长大的，虽不好经书，但兵书可是一本不落悉数研读。”赵栩笑道，“况且，他此前还是御前侍卫，武力超群，又在北境随军半载，立了不少功劳，深得朕心。此事交给他亦是朕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你不必太担心，且放心交给他。”
谢澜闻言，不再相劝，就此作罢。
顿了顿。
赵栩又道：“与魏国一战，短时不会停止，还得诸位出手相助，为北境增援粮草。”
“只是，此前太子动员百姓捐赠粮食和布匹，还提高了商户的赋税，勉强凑够两月粮草送往北境。”左相缓缓道，“若是再征粮，怕是要惹众怒，导致民不聊生。”
赵栩爽朗道：“百姓都舍得捐粮，众爱卿怎么就没有表示呢？”
此举与她不谋而合。
众人一时怨声载道，极不情愿。
“咳咳……”
赵栩轻咳两声：“一人一千两总是有的吧，聊表心意而已，也不为难你们。”
“臣惶恐。”
众人齐刷刷跪下来，只有左相和谢澜没跪。
谢澜自是乐意，恨不得将自己的家产全部捐赠出来，充作粮草。
毕竟在北境领兵打仗的是自己的亲儿子。
至于左相，他的心思最难捉摸。
“怎么，就只有只有你们二人肯捐吗？”赵栩逼问道。
左相思索片刻，说道：“陛下，臣觉得此举不妥……”
“不妥？”赵栩拍案而起，“是朕没给你们发俸禄，还是你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咳咳……”
芙蓉深吸一口气，冲到前殿，将赵栩扶住。
“父皇，别动气，别动气。”
赵栩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父皇且将此事交给我。”芙蓉回身，对下首的众人说道，“诸位且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做答复，退朝！”
“这不妥吧……”
众人诧异得说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她上来，对着自己发号施令，又看着她安然无恙地退下。
陛下竟然如此纵容她，这可怎么得了。
下令散朝后，芙蓉一边扶着赵栩回来，一边叫人去请御医来。
“咳咳——”
一通顺气下来，赵栩呕出一口黑血，又昏了过去。
“父皇！”
芙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下来的大战可要费一番功夫。
张御医还是那句话，卧床静养，不可操劳。
送张御医出来时，见到了在殿外候着的谢澜。
“谢侯爷可是有事？”
谢澜神色凝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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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病可要紧？”
“老毛病了。”芙蓉叹息道，“您是不是还想让父皇收回成命？”
谢澜颔首道：“我担心元昭难以胜任，导致我军惨败，城防失守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谢侯爷的顾虑，但他去北境，是陛下亲自安排，肯定不会有错，还请谢侯爷相信他。”芙蓉同她说清楚事情原委。
“陛下安排的？”
“嗯，父皇亲口同我说的。”芙蓉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杀死徐翰，一切都是为今日设的一个局。”
谢侯爷闻言，恍然大悟。
“元昭能得陛下信任，是他的福气。”
芙蓉欣然道：“还请侯爷多给他一些时间。”
趁此机会，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当务之急是筹到充足的粮草前去支援，让他无后顾之忧。我有一计，还请侯爷相助。”
谢澜认真考虑后，抱拳道：“还请公主吩咐，臣随时恭候。”
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当夜，芙蓉便让李总管传话各府，明日照常上朝。
翌日，天色大亮。
朝臣在金銮殿等候多时，迟迟不见赵栩前来上朝。
眼看要到了散朝的时辰，还未有人来传话，众人便想着离开。
芙蓉早早来到殿后等着，等待一个时机。
见众人不耐烦，盘算着回去，她便悄声走出来，站在龙椅之前。
“怎么又是她？”
芙蓉直接问道：“诸位考虑得如何了？”
“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面前够家里的开支。”
“连饭都吃不起了！”
芙蓉意味深长一笑：“这样啊，看来诸位实在是有难处，那便请回去写下缘由，明日呈上来交由陛下查验。”
“可是陛下的意思……”
“退朝。”
芙蓉不予理会，头也不回地来开金銮殿。
散朝后，众人围上左相。
“您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咱们当真要写折子吗？”
“……”
左相屏息静气，道：“有没有，都要写。”
又过一日。
芙蓉掐着赶过来，没有在殿后等着，直接上上前。
“想必折子都写好了吧？”芙蓉一改常态，“都呈上来吧。”
两个内侍收了厚厚一摞的折子，朝她颔首示意，没有遗漏。
“那便退朝吧。”
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说她到底想作甚？”
“不必多虑，一个女儿家家，能干出什么事，只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口语耀武扬威罢了。”
“也是。”
一贯看穿局势的左相，也猜不透他她再想什么。
第三日，依然照常上朝。
芙蓉面带笑容到金銮殿。
“看了诸位的折子，的确是各有各的难处，也不好继续相逼。”
众人暗自窃喜。
“既然诸位家里都揭不开锅了，那今日便都在宫里用膳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意识到不对劲。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芙蓉笑了笑：“自然是给诸位赐膳，好好犒劳一番。”
左相一脸不悦：“无理取闹。”
拂袖准备离开，一转头，殿外便拥来一队侍卫，将众人团团围住。
带头之人正是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