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谢元昭所说的那般,日子的确很长。
单是拉弓,芙蓉整整练了半年才勉强将弓弦拉到底。
射中的第一个靶心,是在她十一岁那年。
骑在马背上,射中的第一个靶心,那年她十二岁。
那年是昌和十五年,大梁大败魏国,嘉宁及笄,举国欢庆。
赵栩在承乾殿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及笄宴,减免税收一年,恩赏宫人半年例银,阖宫上下无不感激涕零。
昌和十六年,芙蓉在马球赛上赢过嘉宁,出尽风头。
嘉宁不服多时,趁机与她打了一架,互不相让。后来,一同被罚跪于奉先殿一个时辰,静思己过。
事后,谢元昭主动提议教她功夫,可以防身也免得再受人欺负。
架不住他在耳边唠叨个不停,芙蓉就这样跟他学起了功夫。
昌和十七年,不仅年考如愿获得头筹,更是在学堂辩论上,力压太子和徐翰,说得太傅无言反驳。
及笄那年,魏国节节败退,无力再与大梁抵抗,提出议和。
十月中旬,丹桂飘香,校场上尘土飞扬。
“驾——”
芙蓉策马赶超太子,从他球杆底下击走马球,迅速勒马掉转方向,护着马球跃过中线。
“表兄,快拦住她。”
徐翰问讯赶来,企图截球。她握紧球杆将马球扬起,纵身一跃狠狠敲击马球。
“啪”的一声,马球擦着对方的的球门边缘而入,引得四周一片欢呼。
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起,负责裁决的内侍大声宣布:“三比一,二公主胜!”
“耶!”芙蓉高声欢呼,与谢元昭等人挨个击掌,“我们赢了!”
印象里,嘉宁也就赢过她一次。
这五年来,芙蓉已经数不清赢了嘉宁多少次,唯独这一回险先输给她。
这一局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嘉宁生气大骂:“废物!一群废物!”
太子和徐翰相视一眼,赶忙安抚道:“没事,以和为贵,下次赢回来便是了。”
“还有下次?”嘉宁厌恶道,“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再又下次直接把你们都砍了。”
赵栩鼓掌走下看台,笑道:“甚是精彩,嘉福的身手是越来越好了。”
夸赞完这边,又转过头去安抚嘉宁,“嘉宁,想赢也不难,再勤加练习几日便可。”
嘉宁不甘心地“哦”了一声,表面大度,实际上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赵栩回身来,面向众人:“赏,嘉福公主金杖,其余人玉佩一枚,赏银二十两。”
“谢陛下赏赐。”
众人跪下叩头谢恩。
芙蓉弯腰双手接过金杖,脸上并未有太多喜悦之色。
“怎么赢了也不高兴吗?”赵栩注意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自然是高兴的……”芙蓉欲言又止,“金杖虽华丽富贵,总不是不大实用,我想换成别的赏赐。”
自五年前那次不愉快后,如今一切虽有所好转,却也不似从前亲近,芙蓉亦未开口向他讨要过东西。
赵栩颔首道:“那你要什么?”
思索片刻,芙蓉抬眸正视着他:“三日后,我的及笄礼,可否让贵妃娘娘为我着裳簪发?”
依礼,公主的及笄礼,应由皇后着裳簪发。但芙蓉不愿跪在她面前,让她替自己梳发,便萌生了让贵妃主持的念头。
为此,今天的马球赛,她必须要赢了嘉宁,用封赏来换成别的东西。
“赵芙蓉,你越来越过分了!”嘉宁反对道,“这是祖制,岂能你说改就改,置我母妃颜面于何地!”
赵栩迟迟未应答。
“若不是贵妃娘娘来为我着裳,我宁可不要。”芙蓉施压道,“贵妃娘娘不辞辛苦,将我抚育长大,我无以回报,想借此机会正式跪拜她,以表感激。”
嘉宁愤然道:“她只是个妃子,平日里目无尊卑,不敬我母妃便算了。如今你还让我母妃当众难堪,真敢想?你要报答她,可以天天给她磕头,非要挤兑我母妃吗?”
话音刚落,赵栩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朕答应你,让贵妃为你着裳。”
得到满意的答复,芙蓉嘴角上扬,欣然道:“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娘。”
甚至连谢字都忘没说,一旁地嘉宁气得直跺脚。
芙蓉两手攥着金杖一阵疾跑,气喘吁吁回到关雎宫。
“娘娘——”
已过午时,正在酣睡的陆山山,被她推搡几下,从睡梦惊醒了过来。
“又怎么了?”她没有睁开眼,伸手揉了揉睡在自己身上的白猫。
白猫在她精心的喂养下,毛光蹭亮,白白胖胖,像块砖头压在她身上。
芙蓉炫耀着手上的金杖:“娘娘,你看,我又赢了嘉宁。”
陆山山对此见怪不怪,没赢才反常。
青春期的孩子,争强好胜,爱出风头实属正常。
她缓缓睁开眼,正对上芙蓉眼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模样。
像,很像,简直太像了。
不是亲生的,但胜过亲生,她未必能生出如此与自己相像的女儿。
陆山山不由自主盯着她看了许久,坐起身体来,前后打量着她。
“娘娘,怎么了?”芙蓉眨了眨眼,“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给我倒杯水,润润喉。”
“哦。”
芙蓉把金杖放到一旁的梳台上,转身去给她倒水,把水递给她后顺势坐到床沿上。
陆山山一饮而尽,问她:“那个……你母亲是不是与我很像?”
“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芙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母亲的样子,她倒是没忘记,还记得一些。要说相似,她抬眼看向贵妃,观摩了一会。
眉眼之间,的确有些相似。
陆山山轻声同她说:“你觉不觉得我们俩很像,不信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此事,芙蓉倒是没有太注意,听了贵妃的话,忙去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贵妃。
“好像是有一些……”芙蓉返回来,“不过我哪能与娘娘您相比,论才华容貌,宫中无人能与娘娘匹及。”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陆山山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还听不懂。”
“怎么就听不懂了。”芙蓉争辩道,“我如今也有十五了,也是大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陆山山还是没有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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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与她很像的背后,可能是赵栩宠幸她母亲的原因之一。
她母亲不过是贵妃的替身。
一切只是她的猜测罢了,男人的心,尤其是帝王之心,实在是猜不透。
五年了,她被困在这个地方整整五年了。
这时,芙蓉终于想起来自己匆匆跑回来所为何事。
“我都差点忘了正事。”芙蓉笑盈盈道,“父皇已经答应,三日后的及笄礼,让娘娘来为我着裳簪发。”
陆山山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完全没兴趣,把茶杯抛给她,抱着猫又躺下了下去。
“这件事不是一直都是皇后来做的吗,我就不掺和了。”
她“哎哟”一声,扯来被子盖在身上。
芙蓉闻言,有些失落道:“不行,我不想跪她,娘娘那天必须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向父皇求来的。我不管,你必须去!”
后面的六个字,芙蓉弯下腰来,靠在她耳边,特意提高了嗓音。
“好好,去去。”陆山山妥协道。
三日后,十月十八,天朗气清,设宴于承乾殿。
芙蓉一身素衣,长发及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步入承乾殿。
“跪——”
芙蓉遵照指令下跪,正上方的位子坐着赵栩,左侧坐着皇后,贵妃居右侧。
“请贵妃娘娘为公主着裳。”
话音未落,席嘉宁议论纷纷。
“怎么是贵妃,不应该是皇后娘娘吗……”
“皇上恩宠贵妃,特准许她亲自为二公子着裳。”
“哦哦。”
陆山山掩嘴打了个哈欠,起身来到她身侧,笑眯眯拿起一件明红织金锦袍给她披上。
而后又拿起玉梳为她梳了梳发,取来一支如意金簪插到她发髻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听话啊,别给我惹事。”她告诫道。
芙蓉点头应着。
赵栩温声道:“今日及笄,便是大人了,不可再似从前那般任性,往后行事当愈发端庄持重。”
“多谢父皇母妃教导,儿臣谨记在心。”
“礼成。”
芙蓉特意看了一眼皇后的反应,眼睛瞪大,透着杀意,似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了。
礼毕,众人相互敬酒,恭贺连连。
坐在最末端的谢元昭也端酒前来敬她,只说了句“恭喜”,匆匆饮了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与往日大不相同。
一舞毕,众人正饮着酒,皇后咳了两声,面向赵栩开口。
“皇上,今日趁众人都在,臣妾想……”徐皇后轻声道,“不如来个双喜临门,把嘉宁和翰儿的婚事给定下来。”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停下筷子,齐刷刷看向赵栩和皇后。
赵栩蹙眉道:“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不是说了等徐国公班师回朝,商议过后再定……”
“臣妾想……”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陆山山便打断她的话:“我女儿的宴席,你在这又蹦又跳的,干脆今天让他俩把婚结了吧。”
芙蓉接过话:“听闻皇后娘娘甚是疼爱姐姐,怎么会如此着急将姐姐赶出宫去嫁人?”
其中必有古怪。
难不成他们已经知晓要联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