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风刚签完最后一份行动报告。窗外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亮，手机屏幕却固执地暗着。
第三次拨号，依然无人接听。顾屹风快被气笑了，确认无误，这人的手机就是个摆设！
手机亮起加密通知：「目标通讯设备已接入强制定位协议」。
他抓起车钥匙直奔酒店。
酒店大堂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顾屹风冷冽的目光让酒店前台哆嗦了一下。
“0926的客人是…是今天上午离开的。”前台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跟人一起走的？”顾屹风的语气带着审讯的压迫感。
“这我们也不清楚啊。”一旁的经理解释道。
“不清楚就调监控！”顾屹风语气不容置疑。
上来就调监控？正常办案是这个程序吗？前台和经理犹豫地对视了一眼，目光惊疑不定却不敢多问。
“让你们调就调，手续以后补上。”顾屹风语气强硬，酒店经理无奈点了点头。
顾屹风神情严肃地盯着眼前一帧帧过去的监控画面，直到闻漪出现在屏幕中央，跟在一个陌生男子身后，推着行李快步穿过大堂。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停，回放最后十秒。”
这个男人是谁？
画面中的男子身材高大，戴着墨镜和帽子。经过摄像头的时候，熟练地偏头避开，无法捕捉到清晰的脸部画面。
闻漪跟在他身后，脚步略急促。
她是收拾东西跑路还是被人带走了？
这一刻，纷繁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立刻拿出手机：“高亦远，启动A3追踪协议。还有，帮我查一个人的身份。”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顾屹风坐在车里等待协议启动。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如果不是太执着于让她信任自己，而不是“服从”，他一开始就该给她上定位芯片。如果不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她会留下来，他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连她去哪都无从得知。
可笑的是，他曾以为和闻漪之间有某种特殊的纽带，结果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A3追踪协议已启动。车载显示屏上，代表闻漪的红点正在市中心某处闪烁。
他咬了咬牙，一脚油门踩到底。连闯三个红灯，两次违规变道——他从未为私事触犯过交规。
一路追着闪烁的红点，直到他停在一栋公寓前。
“咚咚咚——”
闻漪的指尖还悬在打开的行李箱上，急促的敲门声惊得她浑身一颤。
谁能找到她的新住址？闻漪从猫眼里看到顾屹风冷峻的眉眼，心跳漏了半拍。
糟糕！她好像又忘了接电话！
没等闻漪完全拉开门，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卡进门缝，顾屹风像失去了全部耐心，直接跨步而入，一身黑衣黑裤都不及此刻他的脸来得黑。
“你的手机是摆设吗？”，顾屹风语气冷得像是来讨债，“还是说闻小姐在山里呆久了，习惯用飞鸽传书或是狼烟传讯？”
闻漪看了眼站在桌上嗑瓜子的红羽小鸟，你别说，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刚搬完家，只找到一瓶水给他，一边解释道：“今天忙着搬家没顾上手机。下次一定注意。”说着她俏皮地歪了下头，发丝扫过他紧绷的手臂。顾屹风心跳微微加速，不动声色退了半步。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凌乱的客厅，最后落在拆到一半的行李箱上，突然开口：
“你现在住这儿？”
“是。”
沉默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口：“跟你一起离开酒店的男人是谁？”
？！
“……你查我？”闻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为什么？”
“身为监管人的责任。”顾屹风的语气理所当然。
“多虑了，那是我哥。”她抱着胸，偏过头不去看他。
“亲哥？”
“……算，算是吧？”
“那就不是。”顾屹风立刻做出了判断。
“这和监管人有关系吗？”闻漪声音里透着不满，“难道嫌疑人就不能和家人接触吗？”
顾屹风逼近一步：“根据监管协议，作为监管人，我有权了解你接触的每一个人。”
闻漪皱眉：“监管协议里有这条吗？”
“补充条款，每日需要提前报备行程，包括外出地点、同行人员、预计返回时间。”顾屹风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即日起生效。”
“凭什么？！”闻漪声音陡然拔高：“你查我的行踪，连我见谁都要过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你的犯人吗？”
“你违反了监管协议。”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你和我谈信任？”闻漪气得发抖，“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莫名其妙当成嫌疑人。我选择留下来陪你破案，是因为我信任你，可你信任过我吗？”
她突然踮起脚尖逼近他，“你要不要干脆把我关笼子里？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跟我哥走……”
“闻漪！”顾屹风眼神一暗，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想跟他走？你要毁约？”
脉搏在掌心狂跳，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乱。闻漪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这不关你的事！”
空气骤然一凝。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从闻漪身上扩散开，气流拂过肌肤，顾屹风的后颈泛起刺骨的寒意，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身体似乎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撕裂。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紧握着闻漪的手，才能勉强站稳。
手表开始震动，闪烁着刺目的提示【0.3级引力畸变】
吊顶灯开始忽明忽暗，发出轻微的电流嘶鸣声，周围的空气像火焰中的镜面般扭曲晃动。
两人同时抬头，吊灯的灯泡“啪”地爆裂，玻璃碎片簌簌落下。顾屹风呼吸一滞，迅速将她护在怀里，抬手替她挡住了飞溅的玻璃碎片。
闻漪怔住了，她做了什么？
那股力量还在隐隐震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推开了他：“你走！快离开这里！”
顾屹风被她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四肢仿佛失去了力量，整个人跌倒在地，额角渗出冷汗。
“闻漪……停下来……”
停下来？闻漪苦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啊。
闻漪脸色苍白，嘴唇轻颤。她虽气恼顾屹风，却从未想过伤害他。
“那我走。”她眼神空洞，浑浑噩噩地夺门而出。
“别走！”顾屹风忍着剧痛勉强站起，在她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猛地扣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揽入怀里，“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屋里安静下来，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停止。
闻漪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不害怕她吗？腰上传来无法忽视的温度，她的心也随之升温。
“没事了。”他的双手依旧环住她的腰，顾屹风声音沙哑，温热的呼吸拂过闻漪的颈侧，“你有没有事？”
闻漪怔住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是他受伤，可他却完全不在意，只顾着确认她的状况。
她咬了咬唇，轻声问：“……你呢？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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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顾屹风松开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小心玻璃碎片。”
他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动作依旧利落，脚步却略显踉跄。
闻漪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忙碌，她明明还在气他，可为什么一看到他受伤，心就揪了起来？
顾屹风很快收拾完，像没事人一样回头看着她，眼神柔和：“肚子饿了吧。走，带你去吃点东西。”仿佛刚才那场失控只是错觉。
*
从饭店回程的路上，急雨滂沱，黑色越野车在闻漪家楼前熄火。
车内一片安静，雨水重重砸在车窗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今天的事……”顾屹风靠在座椅上，低声道：“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
闻漪一怔，转过头与他对视。
“协议的事，以后不会再提。只要你不再随意失踪，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他的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克制。
她本该松一口气，现在却觉得胸口发闷。闻漪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的雨幕。在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的能力只是回溯记忆，但现在她不能确定了。如果她的能力会伤人，会成为某种威胁，那么她就不该留在这里。
她将手轻轻搭在车门把手上，声音轻地快要被雨声吞没：“我会回山里去。在你的案件侦破之前，不再入世。”
顾屹风猛地转头，用力按住她即将开门的手：“你说什么？”
像是被她的话激怒，他的冷静自持瞬间崩溃，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偏执：“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想伤害到……你。”
“你没有伤到我，不准走！”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声音低哑而紧绷，“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以后不许再提。”
闻漪垂眸避开他的视线道：“如果我真的伤害到你了呢?如果我真的犯下错误了呢？你预备怎么处置我？”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我从不在乎，你是不是错的。”
“可我不是你的嫌疑人吗？”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对我来说，不只是嫌疑人。”他缓缓开口，眼神变得深邃，“你曾问我，等到那个人了吗？”
他的拇指擦过她纤细的腕骨，带着灼热的体温。
“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走到能保护她的位置。”他垂着眼，唇角却绷得极紧，仿佛在克制即将决堤的情绪。
沉默在雨声中喧嚣。
闻漪的呼吸凝滞在胸腔，被顾屹风覆盖的手微微攥紧。
他忽然笑了：“我等的那个人，终于长大了。”声音很低，几乎被雨声淹没，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指尖顺着她掌心滑入，十指紧扣的瞬间，他忽然收紧，将她扣入自己的怀里。
雨水骤然倾泻，像一场迟来的宣泄。
他俯身逼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呼吸交缠间，一字一句碾碎闻漪所有退路：
“闻漪，监管协议从来不是公事公办，而是我明目张胆的私心。”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她的后颈，不容抗拒地将她压向自己，“是十五年来一直想要保护你的执念。”
闻漪心跳如雷，忘记了呼吸。
雨滴在触及车窗的刹那凝成静止的星河。
亿万颗水珠挣脱地心引力，整片雨幕开始倒流。
手表屏幕闪烁着红色警告：【0.2级引力畸变】
顾屹风的唇离她只剩毫米之距，灼热的呼吸烫红闻漪耳尖。
四周悬浮的雨滴随着她加速的心跳微微震颤。
睫毛轻颤如蝶翼，她不自觉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