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陈正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元嘉听了之后,双手叉腰,顿时不满起来:“不像好人?你说,哪里不像了?”
陈正摇了摇头:“只是感觉。”
“他是好人,很好很好的,是你血口喷人,是你胡诌。”
元嘉干脆也不吃他的杏儿了,往他手里一放,抱着胳膊气鼓鼓地说:“你承认吗?”
“我父亲带我见过很多的将军,他和我见过的,不一样。”
“都是上阵杀敌,哪里不一样?”
“公主,我……”陈正憋了半天,“我说不出来。”
陈正是家中的嫡长子,小时候虽然也被各种利益规矩约束着,从无错处,唯一的缺点,便是心直口快。
尤其有好感的女子,他觉得更应该提醒她。
“说不上来?”元嘉皱眉,“本公主虽然也讨厌他,但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我,我想到了。”陈正连忙道,“他与我见过的将军,不一样,总之就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元嘉当然没把陈正的话放在心上。
她也不想再见到陈正了,和陈正在宫中玩了一会儿,借口吃坏了肚子,回到禁宫。
等回去的时候,元嘉这才反应过来,卫皇后让她留在慈宁宫和陈正的用意。
可怕的是,禁宫上下的宫人们,早已口口相传了遍,说陈正已经是她未来的驸马了。
更可怕的是,她们在议论的时候,宋麟生正在院子里舞剑,已经舞了半个时辰了,不知疲倦一般,始终没有停下来。
元嘉躲在一角,观察着宫人们走后,他的反应。
那人还在舞剑,剑锋凌厉,眼眸寒冷,招招都是杀招,也不晓得是在杀谁。
宋麟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愿意元嘉和陈正走得太近,那个陈正除了长相,浑身上下透着毫无用处的墨水气,不能握剑,更不上上阵杀敌。
可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宋麟生,元嘉和谁走得近,与他无关。
所以,宋麟生只能舞剑,似乎只有舞剑,才能把这些思绪砍断一样。
“宋麟生。”
他听到声音,心头一动,放下剑回头看去,元嘉站在那里,抬眼看向他,很认真道:“本公主回来了。”
“嗯,知道了。”
说着,宋麟生继续舞剑了,好像她的回来,不是一件值得兴奋之事。
元嘉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小,可她也猜得出来,宋麟生一定不喜欢自己,刚才那些宫女议论她和陈正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见到自己回来,也没有多高兴。
他把自己当做他的师长,而她僭越了,对他生出了男女之情。
可她谁也不想要。
无论模样多好的郎君,元嘉都不想要,她就喜欢带着面具的宋麟生。
“本公主去做课业了,我们约定好的,我要听你的话,你做我一个月的父皇,等我做完课业,明天你要陪我放风筝。”
宋麟生望着她,良久才道:“今日没有课业,回去吧。”
“你在戏弄本公主?”元嘉直皱眉头,“慈宁宫的时候,你说今日有课业,现在又没有了?奇怪的很!”
他沉默地像山一样,完全不为所动。
元嘉怔了一下,继而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道:“宋麟生,本公主觉得,你好像……不希望我留在慈宁宫。”
否则,好端端的,这个大哥哥怎么会说今日有课业?这不是分明想要支开她嘛。
宋麟生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不冷不热地道:“不然呢,让你和陈家那位小公子在一起,荒废学业?”
“本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母后有意让陈正做我的驸马。”
“你能清楚,自然是最好。”
宋麟生将长剑收入鞘中,继续往前走,他走得很快,元嘉在后面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快步地跟上。
她问他:“陈正当本公主的驸马,不好吗?”
“公主的驸马是谁,与臣无关,但若因为男女之情,耽搁了课业,臣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元嘉细细品味着这个词。
容不得沙子?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
见元嘉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宋麟生以为她没有听明白,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截了当道:“总之,为了课业,公主不能与男子来往。”
元嘉云里雾里地点点头:“你也不行吗?”
他怔了一下,隔着一张面具,她看不到宋麟生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许久,宋麟生才说:“除了我。”
元嘉心头一动,随即皱起了眉,语气格外的认真:“为什么?”
宋麟生的目光沉了下来,缓缓启唇:“因为,我是你的师长。”
酸涩与伤心在心头交织着,说不清的滋味,原来,她心悦宋麟生,只是她自己的事而已了。
在宋麟生的眼里,她不过是个一身反骨,需要被教养的小公主。
就算她真的变得听话安分,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样,他也不会心悦自己。
罢了,离纳驸马三年。
这三年里,宋麟生一定会陪着她,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把他磨一磨,很快就能成针了。
只不过,后来令元嘉没想到的是,宋麟生并没有陪她三年。
这一晚,元兴帝终于查出了潜藏在宫中的,内鬼的身份,宋麟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长青第一时间用飞鹰向宋麟生传递消息,元兴帝已经知道宫中有飞麟军的内鬼,很快就能查到宋麟生。
信上一边说他的身份要暴露了,一边明里暗里怨他,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元嘉公主。
宋麟生默默放下信,其实,宋麟生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只是这一天快到,连和她约定好的期限都没有到。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寒月刃,冰冷空洞的双眸,映在了刃身上。
事已至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找机会杀了元兴帝。
——
转眼又过了几日。
水榭内,元嘉早早地写完字,把桌案上的宣纸和笔摆放的整整齐齐,写完课业就能让宋麟生和她一起放风筝了。
宋麟生会做各种各样的风筝,她今日想放金鱼风筝。
于是,从水榭出来后,她好好打扮了一番,一手拿着自己写得字,一手拿着风筝,在宋麟生的房门外转了许久,便听咯吱一声,青年身后推开房门。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具,不同的是,要面对的人,今日的心情似乎大好。
元嘉十分高兴,把手中的风筝挥了挥,快要雀跃了起来:“宋麟生,本公主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一字不落。”
说完,她还把诗词交给了宋麟生。
宋麟生检查了一番,发现这无疑是元嘉最认真的一次课业了,字迹虽然写得认真,但是有许多的错字。
他说:“字错了,进来。”
元嘉就这样进了宋麟生的房间,他让她在桌案前坐下,把笔拿起来,她就乖乖地在桌案前坐下,提起毛笔。
就在狼毫刚刚触碰到宣纸时,一双大手猝不及防地覆盖在她握着笔杆的小手上。
元嘉心头一跳,整张脸唰得一下就红了,宋麟生的气息打在元嘉的耳边,带着淡淡的温热:“公主连字都写不好,看来只能臣教公主写,公主才肯长记性。”
在这无声的氛围的下,少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宋麟生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着刚才的错字。
今日的宋麟生,好像和每一日的不一样,究竟是那一日呢。
写着写着,元嘉灵光一现,忽然问宋麟生这个词怎么念,然而头猛地一偏,二人离得太近,少女的面颊蹭到了他的面具上。
曾经那张远远看了很久的面具,如今以一种极近的距离碰触到了一起,暧昧万分。
元嘉:“!!!!”
“继续写吧。”宋麟生平静道,“今夜我要去,如果公主还没有写完,公主就休想放风筝。”
“哦,好。”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已经不想去放风筝了呢?
她嘴上答应,可握在手中的,墨笔的速度越来越慢,不知道为什么,宋麟生也没开口督促她,就这样一笔一划地写着。
元嘉的字迹一向很难看,可在宋麟生的手牵引之下,竟然也写出了一手娟秀漂亮的字迹。
她不由得夸赞道:“好漂亮的字迹啊。”
这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暂时的,想必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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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写字了。”
的确,离开宋麟生,她恐怕就不会写字了。
不过元嘉当然不能承认,直截了当道:“谁说的?离开你,本公主一样会写字。”
元嘉并不知道,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宋麟生的心里。
顿了片刻,宋麟生松开了元嘉的手,迈步来到门前。
他的一只手放在门框上。
他想,跨出这个门,自己与小公主就再无瓜葛了。
日后,她会有自己的驸马,会有一个像她父皇一个爱护她,给她修小兔子灯的人。
他算什么呢?一个反贼之首,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随着房门砰得一声关上,没有宋麟生,只有元嘉一个人,那种孤独感再次破土,萦绕在元嘉的心头。
元嘉握着笔杆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她迅速放下笔,破门而出,朝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喊:“宋麟生!本公主不会写字,才不叫你走呢!你要是敢走,本公主就把你教的,忘得一干二净!”
那人身形一僵。
元嘉气呼呼地回到房间,然后气呼呼地把门关上。
当她说出那句话,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时,只觉得一股股热流涌入心房,暖暖的。
其实,以前没有宋麟生的时候,她每次回到自己房间,不是踹门就是砸门。
宫人们说她不听话,卫皇后说她不听话,所有人都在说,元嘉公主天生就长了一身的反骨,从来都不听话。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元嘉只是想要吸引卫皇后的注意,只要一直不听话,卫皇后就无法忘记她,她也不会感到孤单。
宋麟生……会一直做她的师长吧。
肯定的。
白日已去,黑夜降临。
宋麟生身着轻铠,走在前往登极殿的宫道上,目光愈发凝重,袖下的手紧攥成拳。
元嘉的话像温暖的云烟,在他心头久久地挥之不去。
离开这里,已成了定局。
也不知,以后自己不在,小公主会不会发现那个东西?会不会从此振作起来,别闹性子。
转眼到了深夜。
屋中的烛火刚刚燃尽,陷入黑暗,元嘉正安然睡在榻上,慵懒地翻了一个身,枕边还放置着小兔子灯。
忽然,禁宫的侍女破门而入,见到元嘉躺在榻上,奋力将她摇醒。
“公主!公主!不好了!”
元嘉揉了揉惺忪睡眼:“天亮了吗?”
“什么天亮了,陛下在登极殿上遇刺了!皇后娘娘命后宫女眷出宫暂避!以防不测!”
因为是在熟睡时被元嘉叫醒的,起初,元嘉根本没有去细听宫女的话,就这样被她匆忙穿上了衣裙,拉着沉重的身躯向前走。
“幸好陛下无碍,奴婢听说那刺客非比寻常,已经杀了禁军数十人,以一敌十,好生厉害,公主,皇后娘娘吩咐了,如果宫中出了事,后宫女眷都得去郊外行宫暂避……”
元嘉困得疲惫,点头应着。
谁刺杀谁,谁要谋反……这些都与她无关。
元兴帝是她二叔,而非她的亲爹,登极殿上的士兵又不是吃白饭的,兴许到了明天,刺客就付诸了呢。
总而言之,她今日得睡个好觉,否则明日和宋麟生在水榭学堂时,会忍不住打盹的。
正在这时,前面接应的太监匆忙赶了过来,早已是手足无措,只能慌张喊到:“不好了!不好了!宋麟生他……他疯了!”
“他刺圣成功了!?”
宋麟生这三个字,犹如当头一棒,令元嘉一瞬间骤然清醒过来,她抓着那侍女的衣袖:“宋麟生?哪个宋麟生?”
“就是公主的师长,宋将军宋麟生,他谋反了!”
元嘉瞪大了眼睛,心头一紧,当即追问:“为什么!”
乌云蔽月,云层中传来了闷闷的雷声,眼见就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太监来不及同元嘉过多解释,一把抱起元嘉,将其扛在了肩头,元嘉的两个拳头捶打着那太监的背,奋力挣扎:“发生什么了!说清楚!宋麟生怎么了!”
那小公主力气很大,太监一把老骨头堪堪没锤被锤断,只能苦苦做答:“公主啊,宋将军他……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