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弥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直到夕阳西下时的最后一抹阳光投射到她的脸上,她才缓过劲来,脚下也加快了步伐,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她脑子一片混乱,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彷佛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周时远,那个被学生所爱戴的周老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想起了周时远的妻子,温柔大方。
不会的,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江弥打开水龙头,淋了一把冷水。望着镜中脸色惨败的自己,她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臂,试图抚平上面的鸡皮疙瘩,如同抹去心理阴影一般。
直到搓的手臂泛红,她心里的慌乱才勉强压下去。
冷静下来后,江弥第一时间想起了淋昭雾。
要是把这件事跟她说,她一定能第一时间给出最客观的分析,也一定会给出解决办法。
但是……
她不久刚对她说出那么讨人厌的话,一遇到事就麻烦她,她会不会不耐烦?
江弥心里乱成一团,不知不觉间,豆大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她脸上滑过,滴落到她的手背。
感受到泪水的温度,她抬手随意地在脸上乱抹两下,最后忍不住蹲下身。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要遇到这些肮脏的事?
凭什么?
她又做错了什么?
江弥一顿一顿地抽噎着,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努力憋着,不让声音溢出。
教学楼的厕所总是带着潮湿的霉味,水管偶尔发出“咕咚”的怪响。江弥缩在最里面的隔间,死死咬着嘴唇,眼泪砸在膝盖上,洇湿了一小片校服裤。
她不想哭的。
可是周时远的手指碰到她皮肤的感觉还黏在上面,像甩不掉的脏东西。她用力搓着手腕,搓到发红发疼,可那种恶心的触感还是挥之不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弥?”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弥身体一震。
林昭雾的声音。
她不敢抬头。
江弥猛地屏住呼吸,把脸埋进掌心。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尤其是林昭雾。
*
林昭雾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没见江弥归来。
却等来了宋沐言。
他脸色很差,一脸认真地让她去女厕所找找,江弥或许在那里。
林昭雾心一慌,也没来得及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对着江逾白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就马不停蹄地赶去。
然后就见到了令她心痛的一幕。
时间彷佛又回到了她第一次目睹江弥被家暴的那一幕。
同时,林昭雾也回想起江弥对她说的那句“离她远点”。她现在没有想兴师问罪的心思,这件事在江弥道歉的那一刻,早已成了过去。
她只是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安慰她,这种方式对她来说会不会是二次伤害。
毕竟,在她印象中,江弥虽然胆小,但也很坚强,这是她第二次见她哭。
在是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后,她没回应,林昭雾也就此愣在原地,不再向前。
空气凝滞,厕所里像是缺氧一般,让人呼吸不过来。
良久,林昭雾慢慢走过去。
“先擦擦脸。”林昭雾的声音很轻,“我不看,你慢慢哭。”
江弥盯着那张纸巾,指尖发抖。她伸手去拿,结果连带着把林昭雾的手指也碰了一下——温热的,干净的,和周时远完全不一样的温度。
门开了。
江弥低着头,眼泪还在往下掉。林昭雾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校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没事了。”林昭雾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我在这儿呢。”
江弥的额头抵在她肩膀上,终于哭出声来。
厕所的灯管嗡嗡响着,照出两个靠在一起的影子。
等江弥终于哭够,林昭雾才松开她。
“你不想说,我不会问。”
江弥看着林昭雾,红着眼见,沉默几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娓娓道来。宛如亲手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然后他摸——”
“够了,”林昭雾惊恐地打断她,“别说了。”
江弥愣住,她看见林昭雾嘴唇瞬间惨白,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
一些血红的片段。
林昭雾记忆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女生,赤裸着,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的片段。
先前脑子里就一直闪现,但她一直看不清晰。
这次,她终于能看清主人公的脸,也回想起了所有。
那是她刚上高中的事情,她记得班里有个叫陈小雨的女生,总是坐在教室角落,刘海长得遮住眼睛。她成绩很好,但说话声音很小,会在美术课上画很漂亮的蝴蝶。
林昭雾记得,有一次去陈小雨家送作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前几次好歹是第二,这次就掉到第三了。”男人粗粝的吼声穿透门板,“你看看人家第一第二拉你多少分!”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只会记得第一,没有人会记得第二,更何况你还是第三!”
接着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和陈小雨母亲带着哭腔的劝阻。林昭雾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作业本,没敢敲门。
后来,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把陈小雨的试卷摔在地上。
“你这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多?”老师冷笑,“你看看这是你的成绩该错的吗?”
“你爸妈还让我多指点,要我说,女生就是没有男生后劲大,天赋高。”
“想想你曾经多辉煌,是不是跟男生鬼混多了?你可别学他们,他们只是不爱学,学起来分分钟赶超你。”
全班鸦雀无声,只有林昭雾站起来为她说话,或许是陈小雨怕连累她,只是一直让她别说了,她低着头,手指死死揪着校服下摆,指节泛白。
林昭雾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红,把教室照得像浸在血里。放学时,她看见陈小雨站在天台边缘,赤裸着,明明没有翅膀,却像一只终于要飞走的蝴蝶。
她拼命跑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真正想死的人,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能让别人救她的时间。
最震撼的是,她只留下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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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遗憾:
“你总说我身上所有东西都是你施舍的,包括我的命。
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了,连同我的命,一起还给你。”
那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的林昭雾,直接昏了过去。
原来这才是她转学的真正原因。
林昭雾捂着脸,呜咽着哭。
江弥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昭雾哭成这样,于是她也学着林昭雾,回抱她。
“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林昭雾擦干眼泪,“即便是用不正规的手段。”
“好,都可以,”江弥被她哭得,短暂地忘却了自己的悲伤,只剩下安慰她的想法,“你别哭了。”
林昭雾将江弥送回家,自己也心急着,想回家找林安问清楚。
她一进家门,就不管不顾地拨通了林安的电话。
她不敢打扰妈妈,祁娅和她隔着时间差,本来由于工作睡的时间就很少,林昭雾不想因为自己的小事,打扰了她的睡眠。
林安的电话一般不会静音,方便林昭雾和祁娅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他知道,没什么大事,他们不会随便拨通他的电话。
而他不想错过任何他们人生中的大事,所以只要打了,不管多忙,他都会接。
果然。
没响两声,电话就被接通。
“什么事?”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昭雾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我为什么转学?”林昭雾直接了断地问。
对面沉默了两秒,接着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想起来了?”
“嗯。”她带着哭腔。
“就是你想的那样,”听见她的哭声,林安轻皱眉头,声音却放的很轻,难得的温柔,“医生说你接受不了那件事情,大脑开启了自动保护机制,忘却了那段记忆,并且还美化了。”
或许是怕她太伤心,林安补充道,“不过,你现在已经查不到这个学校的存在了。”
从她出事的那一刻起,这个学校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校长冷处理,不惜利用一切想将这件“丑闻”压下来,毕竟这件事和那个班主任脱不了关系,但他们偏不让他如意。
祁娅第一时间买下了那块地,安置好学生和其他没犯错的老师,就启动工程,瞬间将那个给女儿留下了极大心理阴影的学校,夷为平地。
从此,一个建立足有百年的学校,消失匿迹。
正好林安也受到了调动,顺其自然离开了那个令林昭雾伤心的地方。
“放下那些改变不了的事情,专注现在。”
“嗯。”林昭雾想起江弥,一阵后怕,要是江弥也想不开怎么办?
“那你能帮我开除一个老师吗?”她问,”我们学校的。”
她这话一说,林安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段灰暗的记忆了。
“说,”林安见她没那么伤心了,心情好了不少,“这点小事,还拦不住你爸。”
林昭雾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周时远的一些恶行,没过多提及江弥。
林安应下。
他的办事速度惊人的快,林昭雾第二天就听说周时远离职了,具体原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