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叫,就在希洛的剑下,鲜明的颤动感震得她的掌心发麻,冰冷的鲜血也随之喷涌而出,为她本就不再整洁的衣衫添上了一层鲜红而湿漉的水泽。
如果要让希洛在这一刻说出真心话,那她最真实的冲动一定是想要用手抹去脸上的鲜血。但在现在的情景之下,她并不能腾出双手。
耶梦加得仍在挣扎,哪怕它的死亡已成定局,甚至连那巨大粗壮的躯干也已经拧在了一起,仿佛绞成一团的绳索,它依然不死心地负隅顽抗,希洛必须紧紧抓住剑柄才不至于被丢到海中。
蛇头试着最后一次撞向玛珀号,大抵是想要为自己的落幕拉上更多的观众。
远远的,能看到唐戴斯在尽力驾驶着玛珀号远离耶梦加得了,但即便是张满了所有的帆,也无法抵抗此刻平静无风的海面,风帆根本无法鼓起,破破烂烂的三桅船只能顺着洋流飘荡。
希洛往旁边偏了偏脑袋,躲开一根朝自己这儿射来的箭矢(并且努力按捺住了朝船上的人大喊“你们和你们的箭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的冲动),抓紧了剑柄,将最后一点剑刃也刺进耶梦加得的头颅中,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按,硬生生地撬动了整个蛇头,改变了它的行进方向,巨蛇就此坠向一旁尖锐的礁石。
剧烈的冲撞让它的脑袋彻底炸开,迸裂的鳞片又溅了希洛一身,为臭烘烘的她又添上了更多的海腥气。她赶紧爬上礁石,对着这颗血淋淋粉粉碎的脑袋一连踹了好几脚,才终于把耶梦加得碍事的庞大身躯踢进水中。
伴随着分外响亮的砰一声,从水底浮现的怪物又回到了海水之中,很快就沉进了海底。
玛珀号驶回来了,带着欢呼声与喝彩。船上的海盗们也和她一样,变得血淋淋的了,但大家似乎都不在乎身上变得如何脏兮兮,正欢快地朝她招手呢。
“干得漂亮,陆地仔!”
“果然冒险者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傻站在石头上干什么?”
希洛的疲惫和郁闷终于在听到最后一句吊儿郎当的询问之后化作一股滚烫的热血,奔涌着直达脸颊。
换句话说,她脸红了。
这时候倒是要庆幸一下浑身盖满了鲜血的这个悲伤事实了,谁都没发现希洛的不对劲,就连她攥得紧紧的甚至忍不住发抖的全都也没看到,依旧没皮没脸地冲招手,催她赶紧回到玛珀号上。
“我知道,我会上来的!”希洛恼怒地锤了空气两拳,“但你们先丢个东西过来给我!”
“啊?说啥呢!”
“……我说,我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不会游泳——不会游泳——
这声卯足了劲的大吼传到了玛珀号上,传到了数海里之外,得到的回应当然是没良心的捧腹大笑。
“陆地仔果然不会游泳!”
“难道你在玛珀号上的时候都不担心会跌进海里的吗?”
“一个不会游泳的海盗!”
其实,玛珀号上不止一个海盗不会游泳——里昂也不会呢。所以他从刚才就忙忙碌碌地开始找东西了,费了好一番劲才找到了一个木桶和一大捆绳子,稳稳当当地打了三个死结之后,赶紧从看好戏的海盗之间挤了过去,大喊一声“希洛!”,把桶丢了过去。
咚——木桶落在了距离希洛一百米外的位置,为此始作俑者里昂被希洛白了两眼。
“哎呀,你这个陆地仔也是不行。手劲太小了!”老陀螺一脸恨铁不成钢,把水桶捞了回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玛珀号的海盗!”
只见老陀螺捏紧了绳索尾端,抡着手臂,把整个桶都荡了起来,一旁的海盗们纷纷让出了足够多的空间,里昂也很识相地躲开了。
抡够了整整十圈,老陀螺猛得往前一抛,木桶划过一道完美的半圆弧度——
——并且落在了希洛身后三分之一海里远的地方。
老陀螺当然也被希洛送上了一记白眼,以及一句抱怨:“你不也没有丢准嘛!”
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不也干得很不像话吗!
老陀螺当然不会苟同,为自己辩解说,丢得太远总比丢不到位好多了。
“你等着,我这就把木桶拽到你这儿来!”
于是几十秒后,木桶悠悠地漂了过来,总算是精准地停在了礁石旁。希洛小心地迈步,把一条腿放进木桶里,再借着惯性整个人扑进去。
她想她确实太重了一点,进去时,整个桶居然都颤了颤,随即深深地没入水中,海平面几乎要和木桶边缘齐平了。她谨慎地抱住腿,不敢大口喘息。玛珀号上的海盗们拉着她慢慢前进,荡来荡去的感觉很像是乘上了一艘小船,只是更不安稳些。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潮汐引力,希洛似乎觉得水波稍稍猛烈了些,搅动着木桶动荡不止,有好几次,海水都撒进了桶里,湿漉漉地让人不自在。
希洛不想表现得太过紧张,但她真的很希望海盗们可以加快速度,只是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猛烈的一个浪潮扑了过来。
木桶被猛得压倒,把希洛按进水中。被海水淹没的前一秒,希洛看到了一对乳白色的利齿,它从水下探出,咬断了绳索,翻滚的身躯缠住了整个木桶,而后才缓慢沉默。
……那个怪物,还没有死去吗?
希洛长大的小岛上没有蛇,所以她不知道,这是一种砍断了脑袋也能咬人的顽固生物,是夺去性命之后依然能够纠缠不休的存在。
她所知道的是,她沉进了海水之中,无尽的黑暗将她包裹。
伸出手,掌心攥到的是虚妄的空气,脚下并无任何坚实的地面。她想要站起来,却连直起身子都做不到,她的躯干就像是被一分为二,从最中心向下崩塌,绝对在一点一点瓦解。无法呼吸,咸涩的海水已经堵住了她的一切知觉。
结果,真的要死在海上了吗?
希洛以为自己的眼前会闪过走马灯,里面也许会有很多里昂的存在——当然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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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奇美拉的形态。但是没有。
贯穿了全然黑暗的,是岛屿教堂的钟声,赤.裸的畸形的扭曲人类跪在她的面前陈罪,而后做出非常下流的动作。
随后便是火,灼人的火焰,她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她伸出手,但谁也没有握住她的手,身后传来可怖的声音,说,你想逃到什么地方去。
希洛的手兀自沉在水中。她果然只抓到了海水。
“撑住啊,陆地仔!”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大王乌贼缠上了她的指尖。
毋庸置疑的,这是一双人类的手,只有长度适中且没有毛发的五指才会带来这种触感。
全身上下的感情都在尖叫着松手,但希洛决定握住这只手。
“希洛……希洛!”
身体依然在下沉,这也确实是不受控制也不可改变的事,希洛并不觉得害怕或是恐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搁在平坦的木板上,硌得后背都在难受。
睁开眼,一堆海盗脑袋挤在视野之中,或紧张或担心还有点好奇地盯着她。大王乌贼还扒在她的手上,这双乌贼的主人一见到她睁开双眼,就忍不住要跳起来了。
“希洛醒了!快看!”里昂欢呼着。
其实大家都看到了。
希洛盯着他一头干爽的金色短发,视线随即落在了他激动到颤抖的双手上。
“把你的手,拿开。”
里昂一向最识相,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收回了手,但果然还是很按捺不住一颗激动的心,冲上去抱了她一下——并且在她发火之前就立刻回到了刚才那副端端正正的姿态。
杀了一条蛇,又在水里翻滚了一会儿,希洛的力气都要融进海里了。默默地在甲板上躺了一会儿,她才坐起身来,视线扫过周围的每一个海盗,把他们血淋淋脏兮兮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视线一角,有一个浑身湿漉漉、却没有半点多余血迹的海盗坐在那里,正拧着他的外套。
“看什么呢,陆地仔?”巴里转而开始拧湿哒哒的裤腿,“被大海吓破胆啦?”
“倒也不是。”
“那你看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
希洛摘下义眼,把眼眶里多余的水分抹干,又擦了擦这颗玻璃眼球,右眼则在偷偷打量着巴里的木腿。被水浸泡之后,这条腿看起来变成了深栗色,要是接下来连日阴雨,说不定还能从木腿上采食蘑菇吧。
这么狂妄的想法当然是说不出口的。她收回目光,小声嘀咕说:“我只是在想,你用这么条纤细的木腿居然也能在海里游,挺了不起的。”
“当然了!”
巴里扬起下巴,很得意的模样。
“我在海里兴风作浪的时候,你个陆地仔肯定还在陆地上吃麦芽糖哩!”
其实我没怎么吃过麦芽糖。
希洛想这么说,但果然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另一句羞于说出口的话是,谢谢你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