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长的很是张扬,此前崔韫枝已经见过许多异族女子,栗簌是个美人,多娜也是个美人,眼前这个却不同,她身上有一种锋利夺人的热烈之美,比起相貌,更多的是那种骄傲而自信的精气神,让整个人都在昏暗的大堂中像颗夺目的明珠。
崔韫枝抬头,正巧与她对视。
于是她同样看到了对面人眼中惊艳的目光。
“确实是漂亮……”
异族女子嘟囔了句什么,崔韫枝没听懂,只见得她方才脸上那咄咄逼人的神色收去了一些。
但她依然对崔韫枝没什么好脸色,用她不大标准的中原话居高临下道:“你,听清楚了,我七哥的大阏氏只能是阿蛮姐姐,你虽然长的好看,但也不能当我七嫂。”
许是因为中原话不大熟练,异族姑娘这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反而把她一身的气势削减了不少。
崔韫枝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两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有说话。
她既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也不认识那个阿蛮姑娘,便这样被一头雾水的训斥了一顿,扣了好大一顶帽子,不免有些委屈。
她下意识的想要找沈照山,却发现沈照山并不在身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陪着自己的栗簌。
许是见人快到齐了,光着身子的侍从变戏法似得顺着绳子爬上大堂不高的房顶,点亮了一丛火把,整个空间霎时亮堂了起来。
栗簌微卷的棕色长发随着动作摇晃,她似乎有些无奈,将崔韫枝护在自己身后。
“莫拉殿下,请您不要乱说话。”
原来,眼前这位异族女子,正是昆戈八大部落之一吉布楚部王唯一的女儿,她年纪比沈照山稍小,故而喊沈照山七哥。
莫拉见栗簌竟然不向着自己,脸色霎时变了,她像只被雨淋了的蝴蝶,在原地不断扑腾。
“栗簌!你竟然因为这个狐媚子凶我!你是不是也被她们中原女人下迷魂药了?博特格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七哥他还好吗?”
你七哥他好得不得了。
但栗簌不想在这儿和这个给自己父王宠坏的小公主计较,只能敷衍道:“阿蛮殿下喜欢七殿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七殿下不会因为她的喜欢而怜悯他,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应该懂得的道理。”
她没有正面回答莫拉的话,而是从她方才的一番吼叫中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脸色霎时变得正经起来。
崔韫枝觉得沈照山手下的人都和他一样有变脸术,分明方才栗簌看着这个异族女子的表清还是一脸温柔,现下却是正经得可怕。
“还有,莫拉殿下,最好不要乱说话,你七哥知道了是什么后果,我想你比我清楚。”
这一番对话皆是用的昆戈语,崔韫枝一句也听不懂,只能看到对面少女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差,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后“噔噔噔”跑开了。
她边跑还边回头,冲着崔韫枝挑衅道:“就算阿蛮姐姐当不了我七哥的阏氏,这个位置也不会是你的!可汗不会同意他娶一个中原女子的!可汗最讨厌你们中原人了!”
还是那不大标准的中原话,叽里咕噜的一通,崔韫枝看着他天真又忿忿不平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这笑意到了嘴边却如何也拉不起来。
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少女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这儿的可汗最讨厌中原人。
她会死吗?
如果昆戈的可汗真的很讨厌自己,那沈照山会保护她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崔韫枝摸不透沈照山的心思,时至今日,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被捉到这儿来都不知道,沈照山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
莫拉方才那一番话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审视着崔韫枝。
她又有点想沈照山了。她希望沈兆山能快点回来。
至少他在的时候,这些人不敢像看一件跋涉万里来到昆戈的珍异瓷器一样看她。
他们害怕沈照山。
近些日子来,崔韫枝还是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之道,从在那大殿门外遇到两个挑衅的人开始到进入这大堂沈照山离开之前为止,这些人的目光都是躲闪而犹疑的。
沈照山一离开他们,就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猛兽终于露出獠牙一般,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恶意展露给崔韫枝看。
她一面庆幸,一面又害怕。
在这样的人时刻环伺的监视下,她真的能成功离开吗?
想到这儿,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能多想,不能自己先吓自己,她一定会回家的,她一定能回家的。
真正定下心神来后,崔韫之才发现,前面的这片地方为首的几个座位都空空荡荡的,一些原来还在的人,后来都被叫走了。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沈照山还是没有回来。
身边的那些人情绪已经开始松懈,于是便不规矩的骚动起来,崔韫枝甚至看到有个男子直接拉着一旁上酒的舞女在原地就开始脱|衣。
那舞女也没有拒绝,像只灵活的蛇一样扭动着腰身,不堪入耳的呻|吟声在大帐中响起。
崔韫枝简直惊呆了,她抬头看了栗簌一眼,又看了额尔图一眼,确见二人都神色如常,仿佛身边发生的是饮酒吃茶一样稀疏平常的事情。
太可怕了。
在他们座位旁边坐着的另一对男女甚至也开始加入其中,这一片的酒杯、食物噼里啪啦的掉到地下,但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混乱而无序地给这个来自中原、念着经书长大的小殿下上课。
气氛越来越热络,眼瞧着就要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崔韫枝坐立难安,求助似地望着门帘。
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也许在期待自己现在能够遁地而逃,也许在期待沈照山下一秒就掀帘而入。
总之她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她觉得无比窒息。
也许是神明听清了她的祷告,帘子被迅速掀起,在空中甩出一个浪荡的弧度。
最先进来的是那一天去找沈照山的男子,他往里一走,刚才那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就戛然而止。
博特格其用昆戈语朝着那混乱的人群骂了一句什么,人群闻声而静。
说罢,他又扭头朝着帐外高喊了一句,一个崔韫枝没见过但同样服装华丽的异族男子走进来,两步上前,啪啪给了那几个人一人一巴掌。
很显然是这几个人的首领。
崔韫枝正在心中盘算着他们的关系,栗簌的声音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他打他们不是因为当众交|欢哦,殿下。”
少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栗簌。
“在咱们来之前,这个男人已经看上了那个舞女,却被他自己的手下捷足先登,呵呵。”
“他是愤怒自己的物品被别人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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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自己的权利被别人挑衅。”
“殿下,在昆戈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
崔韫枝看着四个人相继倒下,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个被刺穿的血洞。
她几乎要尖叫起来,却强忍着,只用手掌将叫声捂在自己嘴里。
好想吐。
崔韫枝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撇过脸,大颗大颗落在手背上,顺着苍白的手背下滑落,落在裙摆上。
四周原本空着的座位已经被填满,当是七大部落的首领,他们依次落座,仿佛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场闹剧,神色如常地互相交谈。
崔韫枝的脸颊忽然附上了一层温热的触感。
沈照山抬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他们一人跪坐着,一人站着,沈照山微微抬手,刚好能触碰到少女湿润的脸颊。
二人一时无言。
而这场宴会的发起者,也便是那位昆戈的可汗,始终都没有露过面。
见沈照山回来,崔韫枝像是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不远处,那四个死去的人,温热的尸体还没有被扔出去,浓重的血腥味和眼前渐次被摆上来的炙烤羊肉混在一起,催得崔韫枝下一刻仿佛就要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
可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这些人似乎都太看得惯这些事情了,交|欢、死亡、争斗,每一件应该被摆在暗处的东西,现如今都像被抛开的羊肋骨一样,大喇喇地摆在崔韫枝面前。
而沈照山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抓着沈照山衣摆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力道。
又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崔韫枝却恍若未觉。
可下一秒,忽然天旋地转。
沈照山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闷声道:“不看了,我们走。”
说罢,他就大跨步要往堂外走去。
一旁新来服饰的侍从慌了赶忙要上前追他。
“七殿下!”
可是除了他这一声叫喊,余下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只有歪坐在一旁的博特格其冲着沈照山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这一声口哨吹得那侍从止住了步子。
他在所有人各自沉默的注视中讪讪收回脚,向自己的主人,也便是那个瘸腿的异族男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不知道方才这一群人出去经历了什么,怎样见了昆戈的王,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连那最开始说话的女子也噤了声,和那瘸腿的异族男子对视一眼,最后带着复杂的目光摇了摇头。
侍从退下了。
这场荒诞的闹剧最后以沈照山的扬长而去收尾,他抱着崔韫枝,目光望向怀里人。
“怎么还哭。”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崔韫枝的委屈就全涌了上来,她的眼泪简直像水漫金山,把沈照山胸前的一片衣物都打得湿透。
在止不住的哽咽声中,沈照山听到少女一声喃语。
“沈照山,我想回家。”
回答她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男人将她压到了一旁的草垛上,拿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狠狠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沈照山自上而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少女,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发出一声啧笑来。
“好啊,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