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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小二十八

作者:可弃木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商永朝依旧恭敬地跪在地上,王伯上前去搀扶他,“世子,起来罢。”


    “多谢老伯”,商永朝双膝微微发颤,攀着他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


    曲情扫了他一眼,淡漠道,“送他出去。”


    王伯点头,商永朝却急急说,“曲姑娘,我想在此处等等小二十八,他毕竟是为我身陷险境,不见他安好,我如何能安心。”


    “出去等也是一样的。”


    “可...可我还有话要同姑娘讲。”


    室内复又沉寂下来,商永朝不敢直视她,只垂眸盯着靴尖,不经意间却嗅到淡淡草药香。


    “讲。”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商永朝声音愈发轻缓,“姑娘,自打‘小二十八’入府后,几乎每隔一两日就会有人前来刺杀,且不分早晚,手段颇多,下过毒、放过火,再有就是直接动刀子,这拖累得他数日间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我虽没见过他的模样,但那个头瞧着也不过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般操劳着实叫人心疼,故而我请求姑娘,能否再借我一人,二人互相帮衬,可能轻松些。”


    “不可。”


    商永朝未料到曲情会拒绝得这样干脆,愣愣问,“为何?”


    曲情仍未睁眼,只冷声说,“他们并非为保护皇亲贵胄而生,早时你相助于我,为表感激,我才破例一次,可我亦助你得了世子之位。你先时说,事出突然来不及去寻庇护,可事逾已近一月,难不成还要说‘突然’吗?”


    商永朝面有窘色,支支吾吾说,“虽、虽不突然,但连姑娘的人都疲于应对、被逼至此,我又去哪里寻更好的人呢?”


    曲情蓦地抬眼扫向他,双眸幽若寒潭,毫无温度,“你怎知,我的人就是好的?”


    这一眼冷得商永朝心中发颤,低声道,“怎能不知?‘小二十八’那般小的年纪,便可敌得过十数个彪形大汉,这还不够好?若非今日杀手太多,他又积劳过甚,鹿死谁手犹不可知。”


    曲情借着他的话说,“此言有理,可见不论是多强的人,若是双方人数悬殊,也断然翻不过那人肉堆就的山,既然世子如此明白,还不速拿着你继承的钱财,去江湖中寻上几十上百的打手,便罢了。”


    那双湛蓝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半晌,商永朝才试探着说,“可否,只再借我一月,一月之内,我必定寻得足够的人手,再不劳烦姑娘。”


    曲情懒得与他纠缠,便没有回绝,她微微摆手,王伯即刻会意,将商永朝“请”了出去。


    王伯将他带到一间空客房前,“世子今夜就住在此处罢,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回王府。”


    商永朝歉意道,“老伯,此番深夜叨扰姑娘,实属无奈,可我着实很担心那个孩子,若他被救回来了,烦请您遣人来知会我一声。”


    王伯打量了他几眼,笑说,“老身记得了。”


    商永朝见他慈眉善目,料想约莫是个好脾气的老人家,于是试探着又问,“方才我见曲姑娘十分疲倦,室内亦飘着浓浓药气,不知她可是病了?”


    “世子若还要在此过夜,便当知何事该问,何事问不得。”


    竟是一脚踢到了硬石头。商永朝连连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


    “世子早眠。”


    话落,王伯大步流星走远,只留下微弓着身子,仍在歉疚的商永朝。


    待王思带着奄奄一息的“小二十八”回来时,已过四更,这可怜的孩子身上被戳了数个血窟窿,玄色衣袍仿佛血洗过一般,拖带出一路血迹,而用以遮面的黑纱更是碎得不成样子,只余几根黑布条系在耳朵后面,脸上虽布满血痕,却依稀可见一张略显清秀稚嫩的面容。


    而这张脸,王思认得,并非“黯字二十八号”。


    而是本该在曲意进入太子府时,便已回至阁中的白弗。


    “反了,都反了!”曲情清冷的神色碎裂,她重重一拍,桃木小几顿时在她掌下裂成几瓣。


    甫一回来,王思便抱着白弗直奔暗室,原以为曲情必定心疼,全力救治,却没料到,反惹她生了这般大的气。


    “一个两个皆是如此,凌素也好、白弗也好,一个赛一个有主见,既如此,还认我这阁主做甚,必定是都放出去,独个去江湖上挣个盟主来当,才算光耀门楣!”


    王思抱着白弗跪在地上,白弗一身衣袍早已被血浸透,鲜血仍在不断涌出,将王思衣袍亦染得通红,王思恳切道,“阁主,要打要罚也先将人命救下来啊!”


    曲情气得大口喘着气,双拳攥紧,没有应话。


    残烛明明灭灭,映着满室寂静。随着血液流失,白弗又冷又疼,身子不断地发颤,王思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白弗身上,希冀他能撑久一点,撑到他那冷血无情的师父消气。


    王思暗叹,是他太傻了,怎能寄希望于这心狠的丫头,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带着白弗去寻王伯,若王伯医力不够,便去召周围能赶来的医者。


    又过了半柱香,曲情仍未起身去查看白弗伤势。


    眼见白弗抖得愈发厉害,王思心中焦急,不断向他输着内力,以维系他的生机。


    “是‘小二十八’回来了么?”


    王思来得太急,竟忘了将暗室门关紧,故而听见声响的商永朝循着记忆,轻而易举就闯了进来。


    “出去!”曲情怒斥。


    这一声吼,将商永朝震在了原地,不敢再动。可下一瞬,待他瞧见王思怀中伤得没了人样的白弗,他又不知惧地大步跑了过去,蹲在白弗身前,问王思,“他,他竟伤得这般重!你为何不带他去寻大夫?”


    王思朝他翻了个白眼,又愤愤看向曲情,“世间最好的大夫就在那坐着呢。”


    商景辞亦顺着他的眸光看去,继而问,“你说的是曲姑娘?”


    王思点头。


    商永朝起身朝曲情走去,正欲开口,却见她坐得僵直,双眸隐隐发红,他略有迟疑,仍是请求道,“求姑娘救救这孩子的命。”


    “我让你出去!”曲情本欲抓个物件砸人,可手边的桃木小几早碎在了地上,伸出的手自然抓空。


    商永朝见她动手,慌忙低头护住了脑袋,可等了许久仍未等到她的发难。


    商永朝艰难地抬起视线,正巧看见她尴尬抓空的右手,以及一双愈发深红的眸子,他心中虽怕,却仍再度开口,“‘小二十八’是为我才重伤至此,还望姑娘施以援手。”


    曲情胸口剧烈起伏,久久未语。


    幽寂无声的暗室中,忽而响起低低的呻吟声。


    “冷...好冷,师父,救...救我。”


    白弗失血甚多,面色青白,冷得不断打着牙颤,昏沉之间,本能地在唤着师父。


    这呼唤久久不停,格外可怜又令人唏嘘。


    王思眼眶发红,依白弗如今之状,必定不知口中唤着的师父就在眼前,却见死不救。


    可叹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就摊上了曲情这“恶毒”师父。


    曲情深吸一口气,疲惫道,“把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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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个人都给我滚出去。”


    “姑娘——”,商永朝未解其意,仍欲再劝。


    倒是王思,见惯了曲情的反复无常,眸中顿时溢满喜色,迅速将白弗抱到了小榻上,又将傻眼的商永朝大力拖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曲情才缓缓抬起殷红的眼眸望向白弗,不知怎地,她面色有些苍白,再配上那双眼眸,形容煞是可怖。她抬手自探脉搏,脉象紊乱无章,竟仿若酣畅淋漓地练了整日剑法般。


    曲情垂下长长眼睫,红眸游离不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强撑着朝白弗行去,行走间脚步发颤,步步迈得缓慢艰难。


    曲情坐在榻边,伸手探向白弗脉搏,他似有所感般顺势抱住曲情手臂,不断低泣,“师父,师父...”


    曲情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喃喃低语,“别怕,师父在呢。”


    语气虽算不上温柔,却与方才的怒火滔天判若两人了。


    短烛终究伴着不眠人燃至天明。除却陆陆续续从暗室中递出的几盆血水,又有净水、一套男子衣袍并一床棉被送进去外,曲情便一直未曾叫人。


    商永朝同王思一直在门外徘徊,二人忧心白弗伤势,皆不愿回去休息。


    王伯惦记着曲情,天蒙蒙亮,已起身行至暗室门前,昨夜他送过商永朝已是疲倦之极,竟沉沉睡了一夜,白弗之事,王思未曾去告诉他,他也就如今才知,眼瞧着这两个堵在曲情门前,半点忙都帮不上的小子,心中不免有些不悦。


    他训斥王思,“你即便医术不精,难不成连端茶送水都不会吗?”


    王思不服道,“她哪儿用得上我,我若进去,才是碍她的眼,不被打出来就算好的。”


    王伯上前敲门,“情儿...”,他猝尔顿住,扫了眼呆站一旁,并无所感的商永朝,重又改口问,“小姐,如何了?”


    可敲了许久,皆无回音,王伯忧心之下,急急推开暗门走了进去。


    屋内仅余残烛曳曳,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地上可见一滩已近干涸的血迹。白弗盖着被子卧在小榻上,曲情则坐在一旁,拄着手肘昏睡了过去...


    太子府中,凌素立在门边,眼见曲意撕毁一页雪浪纸,团在手里,揉了又揉,愤愤抛在纸篓中。


    自几日前曲情走后,曲意但凡得闲,便总在画着这院中风景,可从小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她,又哪能画得出呢?


    其结果,自是张张不满意,不断地撕毁重来,却又看不出半分进步。


    凌素忆起那日曲情临走前,同她的对话。


    “阁主当真要带意儿小姐走吗?”


    “欲成霸主,不够狠绝,要称仁君,更不够执着敢当”,曲情下了定论,“太子平庸。”


    凌素不禁失笑,“阁主交到他手上的,是从小随他到大的侍女,若他果真说杀就杀,少不得阁主要斥他冷血无情,想来是不会让意儿小姐再在太子府多呆一刻的。”


    凌素瞄着曲情神情,见她并未不悦,方才接道,“可他若真的放过余巧,那便是不知轻重、意气用事之辈,左右都是无法在阁主这里讨到好的,阁主道他平庸,可依我说,不过常人行常事罢了。”


    曲情抬眼瞥着凌素,“他倒是将你收买了。”


    凌素连连摆手,“怎会?凌素的一切都是阁主给的,若要收买我,必要先收买阁主才行。”


    曲情不置可否,径自向前走着。


    凌素忙小跑几步跟上,“阁主还未答我,果真要带意儿小姐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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