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湘不过故意说来逗逗他，哪知道竟把他逗急眼了。
见他生气，她不免心虚起来，主动按了他的手，道：“这话原是我瞎说的，你别多想。”
裴放的目光落在按住他的那只手上，他不动声色，语气却软了下来：“素娘，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提这么扫兴的人。”
徐素湘虽有些好奇他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他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也只能点头答应：“知道了，那你倒是说说，后日到底放不放我去？”
“去，我和你一道去。”裴放反手握住她，有些无奈。
徐素湘拿着手里的请帖在他眼前晃了晃：“人家请的是我，可没说请你一起。”
裴放轻哼：“我若要去，余大人难道还会不欢迎吗？”
徐素湘不说话了，她抽回手，拿眼睛瞪着他。
“……”裴放锁着眉叹气，“我在家等你，你早些回来。”
徐素湘这才笑起来，起身出去着人准备礼物，待安排妥当，已到了午饭时间。这一次徐素湘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打定主意要少和裴放说话，天大的事都得等她吃完饭了再说。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边饭还没吃完呢，那边裴慧就哭哭啼啼地闯进来了。
她似有天大的委屈，眼泪珠子一路上就没断过，进来就开始控诉裴放。
“二哥哥，你可是我的亲二哥！妹妹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你一醒就要往我夫君房里送人？！”
徐素湘原本放了碗筷起身要安抚她，闻言生生顿住，诧异地看向裴放。
裴放也搁下了筷子，抬眼看着裴慧。
裴慧哭着道：“我们家四爷是个什么人二哥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送到他嘴边的肉，便是外头别人碗里的他都要想个办法尝个咸淡，我这些年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旁人不清楚，二哥还不清楚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把碧兰送到自家妹夫的床榻上？！我可是你亲妹妹——”
她胸膛起伏嘶声质问着裴放，手中丝帕被她揉成一团攥在手心，恨不得就这样扔到裴放的脸上。
她这两天因为总是犯恶心就没让公孙誉留宿在她房里，今天一早起来人也不舒服，看着两个孩子吃了早饭，本以为夫君定是在翠姨娘那个狐媚子的房里和她厮磨，也没心情问，要不是芷儿告诉她一大早的二哥身边的青松就来见了四爷一趟，她还想不起来要找自家夫君。
裴慧原本想问问他二哥派人来到底有什么事，结果一找才发现他既没在翠姨娘屋里，也没在书房，而是悄摸摸钻去了前院耳房。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慧当即带了人去前院，她心里有些预感，因此让人破门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然而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屋里和她夫君滚在床上的女人会是二哥府上的碧兰。
那碧兰哭得跟什么似的，一边攀着她夫君的手臂一边哭着向她求饶，倒显得她像个夜叉泼妇一样。
她夫君果然心疼起来，挡在碧兰那贱人跟前，说要将她收了房，不许裴慧再吓她。
裴慧气得要让人打烂那小蹄子的脸，却被她夫君拦住了，他当着下人的面指责她有了身子还如此善妒不容人，又说碧兰是她二哥送来的，要动她也得顾忌她二哥的面子。
这一句着实寒了裴慧的心，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她敬重的二哥为何要这样对她，以至于她午饭都吃不下去，巴巴地跑过来要问个究竟。
她知道她夫君多情，院子里也没少过与他偷腥的丫鬟，这些人她自有手段慢慢收拾，可她二哥送来的人不一样，他把碧兰送过来，不仅是打了她的脸，也给了四爷放纵的底气，将来他在府里只会愈发不可收拾，她不但管不了还得背上善妒的名声。
到那时她不仅会成为府里妯娌之间的笑柄，还会沦为京中内宅妇人们的谈资。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就令她遍体生寒。
她顾不得二哥是不是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她必须来闹，就是要闹个究竟！
“二哥——”
她神情激动地跺了跺脚，声泪俱下怒视裴放。
徐素湘怕她动了胎气，在一旁扶住她，一个劲地给她顺气，然后也扭头看向裴放。
她实在是没想到，他今天早上居然直接把碧兰给送出去了，还是送到豫国公府他亲妹夫的床榻上，这个男人对觊觎他的女子真是既果决又狠心。
她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是对他动心就完了。
裴放不知道此刻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裴慧道：“怎么，你丈夫屋里多个妾伺候他，不好吗？”
裴慧都想摔桌子了，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
“这世上焉有女子喜欢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二哥身为男子，自是不知世间女子的不易，可我是你的妹妹啊，二哥怎么不替我想想？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子有情，我焉能过的快活？二哥不同情我便罢了，竟还主动给我夫君送人，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哦？原来你也知道丈夫纳妾不是一件好事。”裴放冷眼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当初想给你嫂子屋里塞个妾室，是出于什么心思？”
“一次没成，还想撺掇着她提拔碧兰，又是什么心思？”
裴慧哭声一顿，就连旁边的徐素湘都愣住了。
——他这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我……”裴慧一时慌了神。
裴放打断她道：“素娘向来待你不薄，你喊她一声嫂子，往她屋里塞人时就不觉得心虚，就没想过这样做会令她寒心？”
“世间女子都不喜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但不是所有男子都如那公孙誉一般钟爱享齐人之福。”他缓缓看向徐素湘，定定道，“我此生唯素娘一人，绝不纳妾，三妹妹可绝了你那心思。”
一时之间，百种滋味涌上裴慧心头，她一面懊恼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一面感慨，二哥待嫂子竟如此情深义重，一面又羡慕二嫂能得一个二哥这样的夫君。最后，到底还是不甘心二哥如此不顾兄妹情谊，将她陷于此种难堪的境地。
她辩解道：“之前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为了侯府的子嗣着想啊……”
“侯府的子嗣，还不需要你来考虑。”裴放一个眼神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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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裴慧立时收了声。
裴慧咬着嘴唇，重又对着徐素湘哭起来：“二嫂，先前的事我已知道错了，妹妹向你赔罪，你帮我劝劝二哥，把碧兰弄回来吧？”
徐素湘：“……”
裴放这个性子，她说话，也未必好使啊。再说，把碧兰弄回来，她要怎么安置她？
但……
她挪到裴放跟前，凑近他耳边嘀咕道：“三妹妹怀着身孕呢，你别把她气狠了。”
裴放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她，徐素湘一脸认真地朝他点头。
裴放知道她这个妹妹打小就难缠，他揉了揉眉心，对裴慧道：“你也不必求你嫂子，只管回去给你家四爷请个医科圣手，告诉他，这次治得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裴慧一僵，半天才明白过来二哥的意思。
“至于碧兰，明日青松会把她送到乡下庄子上。”
原来他早有安排，徐素湘瞪他一眼，拿了帕子去给裴慧擦眼泪：“听你二哥的话，先回去吧，可别再动了胎气。你是他亲妹子，他不会真害你的。”
“二嫂……”裴慧哽着声音叫了一声，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她屈膝道，“多谢二哥、二嫂。”
徐素湘亲自送她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折身回去。
屋里饭菜早被撤了下去，裴放在里间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徐素湘走过去，站他跟前道：“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她才刚刚有孕，若真被你气出个好歹，那这兄妹情分可就真到头了。”
裴放睁开眼睛，叹气道：“我不知道她……”
“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徐素湘跟着叹了一回气，犹豫着问他，“你……你给三妹夫安了个什么病？”
裴放见她一脸好奇，无奈道：“放心，不是真的花柳病，只是极像，治起来要受些罪罢了。”
徐素湘听得耳朵一红，啐他：“呸！也不知道侯爷哪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
这些都是前世的见闻了，裴放不欲和她说这些，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
徐素湘没防备，一下跌坐在他身上，挣扎着要起，却被裴放圈住了。
“三妹妹要给我纳妾，你为什么不生气？”他凑在她脸颊边，盯着她道，“还要说抬碧兰为姨娘这样的话来气我？”
徐素湘怔住，原来他早上是为这个生气呀！
“我为什么要生气？”徐素湘别开脸，不自在地道，“你们不是都说娶妻娶贤，妻贤则不妒吗？”
裴放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压抑着声音道：“我不要你贤惠，素娘，我要你心里有我。”
徐素湘不得不和他对视，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她能在他眼底看到从未有过的，热切的渴望。
“这不公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侯爷心里没有我，都……不愿意碰我，却要我心里装着侯爷。”
“谁说我……”裴放急急解释，又忽地收声。
“唔……”
他凑上去堵住了素娘的嘴，与其说些废话，他选择用行动来向素娘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