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湘被他这个奇怪的问题问懵了。
裴放从未爱过她,甚至从未亲近过她,凭什么觉得她就会爱上他呢?
爱,从来不会凭空生长。
裴放难道不懂么?
裴放懂得的,只是在他眼里,他与素娘从来心有灵犀,在新婚之夜就能默契地彼此相爱,从此眼里心里,只属一人。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然而,素娘沉默的太久,以致于他的期盼落空,眼睛渐渐通红起来。
他与素娘之间,从来都不圆满。
第一世,她因姚采薇与他生了隔阂,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孩儿身上,对他不再像新婚之时那般情浓,到最后两人也没能和好如初。
第二世,她因为避子汤一事心中怨他,每每在一起时有多忘我,结束后对他就有多冷淡,他心中有愧,再多的疼宠也弥补不了对素娘的这种伤害。
而这一世,他冷落了她五年,所以,素娘根本不爱他。
这世间能有什么事,比素娘不爱他更令他心痛、疯狂?
没有了。
死亡他尚能坦然面对,可他面对不了素娘不爱他的事实。
泪水自他通红的眼眶滑落,簌簌而下,砸在徐素湘的额头,脸颊和唇边。
嘴角尝到咸咸的苦涩味道,徐素湘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放,脆弱的好像一个孩子,要不到糖吃就会哭泣不止。
泪水模糊中,裴放伸出手指轻轻擦着徐素湘的脸颊,好像哭的那个人是她。然而,泪水糊了她一脸,却怎么也擦不完。
“对不起。”
裴放痛苦地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她的额头,喃喃道歉。
他的眼泪依然没有停下,渐渐漫过徐素湘的眼睛,没入她的鬓发。
不知道为什么,徐素湘感受到了一股酸涩在心里无声蔓延。
他的痛苦,竟会令她觉得难过。
徐素湘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像孩子一样哭得睡了过去,嘴里仍在梦呓着。
“素娘,对不起……”
徐素湘长长叹了口气,呆望着帐顶,觉得他这昏迷几个月的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好沉。
她费劲地把裴放推到一旁,喘了两口气,开始思考。
他的愧疚和难过都不像是装的,仔细想想,在侯府这五年,裴放除了不亲近她,其他事情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她自身的体面,裴放都不曾怠慢过她。甚至,从前府里有不敬她的下人,等不到第二日就被他发落出去了。不止是下人,便是裴慧裴敏对她稍有不恭,隔日都要到她跟前乖乖认错。
他现在愿意为从前的冷落诚心跟她道歉,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徐素湘侧过脸,看着裴放,小小声地回应他:“勉为其难,原谅你啦。”
她轻手轻脚地起来,穿过碧纱橱,打开房门,命人把厅里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还刻意交代不可吵到侯爷。
她正要去花园里透透气,翠竹却提醒道:“夫人妆面花了,可要重新上妆?”
红菱忙凑过来瞧,见她脸上果然花了,还有湿痕,气呼呼道:“侯爷也真是,尽惹夫人伤心!”
徐素湘刚想说那并不是她的眼泪,转念一想,裴放哭了这事传出去未免有损他威严的形象,因此把话咽了回去,只道:“打水来给我擦擦,不用上妆了。”
左右是在家里,也不出去见人,她也懒得装扮了。
红菱和翠竹陪着徐素湘边逛着园子边赏花,走到开着芍药的花圃边上,红菱指着这块地,说道:“呶,今儿早上,碧兰就是在这见的侯爷。”
“你还敢提这事呐!”徐素湘抬手一戳她的脑袋,合着裴放的火没发到她身上是吧?
不过……今天早上一开始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生气?
哭了半天,她啥也没整明白。
徐素湘换了个地方逛,到了湖边,才叫红菱拿来鱼食,彩菊就找了过来。
“侯爷刚醒,见夫人不在屋里,命奴婢们都出来找呢。”
“……”徐素湘觉得现在的裴放简直黏人得有些过分。
她一口气把鱼食都倒进了湖里,看了眼争先恐后的鲤鱼,扭头往院子里走。
屋里,裴放换了衣衫,束了发,瞧着风神疏朗,全然不似一个时辰前的柔弱哭包。
没错,哭包。
徐素湘在心里给他取了个独家外号。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喊喊就是了。
“侯爷找我来,有事吗?”徐素湘在他旁边的圈椅上坐下,故意问他。
裴放见她素面朝天,眉眼虽淡了些,神情流转间却更为灵动鲜活,看人时如嗔似笑,可爱的紧。
他捉了她的手,只问她:“你撇下我,去哪儿了?”
徐素湘忍住抽回手的冲动,道:“侯爷道歉道一半就睡着了,怎么能怪我撇下你呢?”说着,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我才醒了又睡不着,只能出去园子里面散散,看了花,喂了鱼,侯爷就找来了。”
裴放被她说得一噎。
他很少露出这种赧然的神情,徐素湘瞧着好笑,忍不住抿起了嘴。
裴放见她眼睛里带着揶揄的笑,捏了捏她的手心:“想笑就笑吧。”
徐素湘弯了嘴角,没忘记纠正他黏人的毛病:“所以,侯爷让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裴放反问。
徐素湘想了想,说道:“侯爷焉能不知远香近臭的道理,两个人有事没事就凑在一块儿,时间久了,难免要生出矛盾来。”
“那是旁人,”裴放一点也没被说通,“我们,不一样。”
徐素湘心里像被挠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裴放看着她,眼神柔软:“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远了才要生出矛盾呢,先前是我的错,如今我想要弥补,自然要时时刻刻与夫人待在一处。”
他捏住了她的手:“夫人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徐素湘莫名脸上一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红菱进来给她救了场。
“夫人,余家太太派人递了帖子来,说是后日她家小孙女办满月酒,邀您赏脸过去一趟。”
徐素湘忙抽回了手,扭头问她:“哪个余家?”
红菱道:“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家。”
徐素湘想了想,从她手上接过了帖子,打开来看。
红菱原本还站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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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侯爷略带不悦的嫌弃眼神,脚底下抹了油似的连忙溜了出去。
大门敞开着,也没说不让下人进去啊,红菱觉得侯爷很是莫名其妙。
裴放收回眼神,瞥了眼徐素湘手里的帖子,说道:“不想去,拒了就是。”
徐素湘眼珠子一转,这几日她都快在府里憋坏了,难得有个机会出去,干嘛要拒绝?
“我还是去一趟吧。”她想了理由,试图说服裴放,“先前你还没醒的时候,京里别的人家渐渐都不愿登门问候了,只有余家太太还送过几回东西来。”
裴放道:“那是看你帮过那余怀璧的份上,否则,以余大人和我那舅父的交情,断不可能登门来送东西。”
徐素湘知道他昨日审问过她院子里的下人,红菱和翠竹当时迫于压力把她在这三个月里做的事全招了,转头两人就跪在她跟前告罪。裴放毕竟不是什么要她命的敌人,醒来想要知道她的情况也很正常,徐素湘知道她们身不由己,也就没追究。
她道:“因为那余家大爷,他们两家如今早不来往了。”
“这样说来,余家确实该对夫人感恩。”裴放重新拉了她的手,道,“托夫人的福,他们才能看清姚家人的真面目。”
说起姚家人……
徐素湘想起了姚采薇,她再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斜着眼睛看他:“我怎么听说,姚家表妹一开始要许的人,是侯爷你?”
裴放手中一空,听见这话顿时皱起眉来。
“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他眼中愠怒,丝毫做不得假,“素娘,我曾经跟你说过,除非裴家的人都死绝了,否则姚家的人绝不可能进这个家门。”
他着重说道:“姚家的人里,当然也包括这位姚四姑娘!”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他的这位表妹,可是个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毒蛇般的女人。
当年她在侯府,就因为素娘不知她的情形,将自己从宫里带回来讨她欢心的庵波罗果①送了几颗给她,她吃了半个,身上就起了红疹,当即就以为素娘要害她。
于是她“将计就计”,往那剩下的几颗果子撒了砒霜,自己吃了半个,剩下的全给了他和素娘那两个贪吃的孩子。
那天姚采薇和他两个孩儿同时中毒昏厥,若不是太医们全力救治,他的武儿和安儿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姚采薇醒来,一口咬定是素娘给她送的果子有问题,明里暗里讽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素娘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不顾仪态掴了她两巴掌,还迁怒了裴放,连他也挨了两掌。
最后,还是催院使注意到了姚采薇脸上的红疹,断定她是对庵波罗果不适应才起的疹子,朝中得了此果赏赐的大臣们多有家眷犯此症状,只要不再吃那果子多半于性命无碍。
而姚采薇身上的红疹明显过于严重了些,说明她一开始吃了发现不对,不但没停止,反而吃的更多,很不符合常理。
那件事之后,姚采薇被裴放送进了刑狱,武儿和安儿侥幸留得一命,却双双变得身子孱弱起来。
素娘因此,恨透了他。
想起前世之事,裴放眸光晦暗,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
他这一世,绝不想再听见“姚采薇”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