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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甜樱桃

作者:梅子蜜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临川出了临安府署,却没去西山蹴鞠场,而是去了北边的碧云岭一趟。


    他骑马跑得飞快,又是提前走的,这会儿回王府,虽比下值时间晚了点,也糊弄得过去。


    他心道:去上值也有好处,没人盯着,今天在府署踢桂花树,小腿与足尖的力量得到了训练,下了值,去做别的事,也无人知晓。


    吃了饭,去祖母处请安。谢老夫人捧着个木匣子,喜笑颜开,见他来,献宝一般,指给他看:“三郎快来,瞧这樱桃多么可爱。”


    此时的樱桃不易储存,除了应季时吃些新鲜的,往往是做成蜜饯。味道嘛,倒也不错,只是模样不太好看。水果脱了水,又用糖腌制了那么久,都成了黑乎乎的。


    这些樱桃不一样。一颗颗小巧玲珑的果子整齐排在盒中,皆是鲜红欲滴的颜色。


    尤其是,樱桃表面上还裹了亮晶晶的一层,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模样如此精致,包装如此郑重,看上去不像吃食,倒像是宝石。


    而且,每颗樱桃下面都串了个小竹签,磨得光溜溜的,一丝毛刺儿也没有,应是方便人取食之用。


    谢老夫人拿起一个给他:“不光模样好看,味道也好呢。”


    谢临川本不喜甜食,闻言也尝了一颗。


    原来,樱桃表面上那层亮晶晶的,竟是凝固了的糖汁。


    樱桃再红,也是有些果酸味儿的,软烂多汁。这些凝固了的糖汁既增加了甜蜜之味,还丰富了口感——嚼起来,微微有些粘牙,又仿佛嚼薄冰一般脆蹦作响。


    谢临川道:“着实心思奇巧。”


    谢老夫人又吃一颗:


    “可不是,夏荫在中瓦买的。”


    “她早就听说,前几日,有个女娘在建隆寺卖这种水果串,去找了好几天也没碰着。嘿,不曾想,今天在中瓦遇上了,还是樱桃——如果是青梅,我这牙可受不了。”


    谢临川口气大:“把人招进来,不管樱桃还是荔枝,祖母想吃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谢老夫人回说:“我倒是想,但是夏荫说,那女娘是抱着簸箕卖的,没有固定摊位。一时半会儿,恐怕想找也不容易找着。”


    说到摊位,想起了孙子的新差事,又问:“对了,你今天去财赋司如何?”她倒不是担心孙子被人欺负,而是担心他欺负别人。


    谢临川取下竹签,把一颗冰糖樱桃抛得高高的,再一下吞入口中,用锦帕擦了手指:“还不错。有很多商户来办事,闹哄哄的。”


    他想了想,觉得要再加点细节才显得真实,“还有一个女娘,带个小姑娘,来办……办牙帖。”


    “噢?”谢老夫人来了兴趣,“你与她办的?”


    谢临川大言不惭:“对啊!”


    谢老夫人放下樱桃:“那我问问你,在中瓦办一个卖饮子的牙帖,需多少银子。”


    谢临川又拿一串樱桃在手中把玩。银子,办牙帖还要银子?他活了这十几年,从来就没关心过这些事。


    把樱桃抛进嘴里,他胡乱说了个他觉得很小的数目:“五十两。”


    谢老夫人哈哈大笑,捧着肚子吸气。


    “得了得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又给孙子出主意,“若是你爹问起这事来,你只管说心里想的数字的百中之一。”


    “百中之一?”谢临川掰掰手指,“那不是只有五……五钱银子?”


    “差不离。”


    谢老夫人年轻时是白手起家,对底层百姓的生活比东平王两父子都清楚。


    “你爹也未必知道具体的数字,糊弄过去就行。”


    果然,又坐了会儿,夏荫来禀告:“老祖宗,王爷请世子去。”


    谢临川拍拍手,站起来,狡黠地同祖母眨了眨眼睛。


    ——


    今天去临安府署,江清澜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大夫的帖子开好了。


    其次,保书,昨天晚上她在中瓦卖樱桃后,专门去武林北路找了王蕙娘,带了好看的樱桃作礼物。王蕙娘大方,看也没看便签了。


    此时,她把团团留在青莲庵,独个儿来府署,便是想自己一个人走得更快。速战速决,早拿证儿,早开张,早早挣大钱!


    到了府署财赋司,还是昨天那样,院子里静悄悄,几棵桂花树光秃秃的,树上的叶子更少了。


    到了那屋子里,办事人员多了几个,都坐在各自案牍后,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只有一个人,趴着在睡觉,两条长腿还是那样耷拉着。


    杨郎君在那边角落里,江清澜快步往那边去。她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看帅哥的,办事当然得找杨郎君。


    “站住!”偏有人不如她的意。


    她只好转过身来,见睡觉的关系户竟然站了起来,使劲儿眨眨眼,像睡糊涂了似的,密匝匝的睫毛上下翻动。


    他今日倒低调,穿了杨郎君他们一般的青色袍子,戴了黑色璞头——应该是工作服吧。只是他身姿挺拔,穿着就是比杨郎君好看。


    他皱着眉头说:“你是来办……?”


    “牙帖。”江清澜好心提醒。


    “对对。”谢临川想起来了,撸了两下袖子,大包大揽,“过来,我与你办!”


    江清澜看那边一眼,嗫嚅道:“妾想让杨郎君……”


    那边坐着的杨松伸长了脖子,也往这边瞅着。


    谢临川看这二人你情我愿的模样,怒了,语气生硬:“他能办我不能办?过来!”


    上辈子,江清澜最怕去什么局什么所办事,跑的次数多不说,有些工作人员脸臭得像你欠他钱似的。偏你要办事,又只能听他的,予取予求。


    上次遇到杨郎君,她才放松下来。哪里知道,今天又让这关系户盯上了。


    江清澜在心里叹口气,认命了。


    谢临川把牙帖本翻开,毛笔饱蘸了墨:“姓名。”


    “江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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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川却没急着下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儿严肃:“你这姓不错。”说罢,刷刷几笔,在本子上写下三个大字。


    江清澜哪里知道她的姓有什么不错的,临安城里,姓江的人多了去了。未及多想,看了他写的字,冷不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临川错愕:“写错了?”是这样写的啊,他虽然读书不行,字还是不会写错的。


    江清澜忍住笑,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写对了的。”


    她笑的是这人莽莽撞撞的笔法。空格那般小,是让人写簪花小楷的,这人上去就是三个钢叉大字,超出了空格不说,还把下面两行的字都涂黑了。


    而且,他写的吧,不能说难看,就是不像写字,像在舞剑。


    谢临川倒干得兴致勃勃:“用途?”


    “饮食。”


    又是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


    谢临川写完,去屋子中间的柜子里,取商户存底的“牙帖”单子,见有好几种,随手拿起一张好看的——带莲枝花纹的。


    回了自己的案牍,把方才的姓名与用途誊了上去,再潇洒地把单子一伸说:“拿去。”


    江清澜接过,小心翼翼地问:“办完了?”


    “办完了。”谢临川信心满满,“你可以走了。”


    江清澜拿出碎银子:“昨日杨郎君说,办紧凑型流动摊位,是四钱银子。”


    谢临川抱臂,斜乜一眼:“噢,对。”收了钱,半点不羞愧。


    江清澜又拿出大夫的证明和王蕙娘的保书:“昨天杨郎君说,还需要这两个东西。”


    “噢,是吗?”谢临川皱眉。


    江清澜肯定:“是。”


    ……


    出了财赋司,江清澜心道:真是个草包……好在,她的牙帖到底是办下来了,从此以后就是合法商人了,就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赚了。


    想到银子,她其他什么也不管了,心里像有小鹿在乱撞般,怦怦跳得厉害。


    ——


    临安府署,几个郎君在算账。牙帖与银子一一对应,把今日的账对齐了,就可以散值了。


    但是,账就是对不齐,算来算去,总少了一两六钱银子。


    有人灵机一动:“会不会是收错了钱?高档位的牙帖,收成了低档位的钱?”


    几个人又翻开牙帖本子,一条条紧锣密鼓地核对起来。到了“江清澜”这一栏,几人傻眼了。


    收了四钱银子,少的却是价值二两银子的、莲枝花纹的牙帖单子。底本上,那些个银钩铁画的钢叉大字,绝不是他们这些中过举的人写得出来的。


    一人说:“是言……”


    杨松闻言,猛然咳嗽:


    “什么言不言的,今日我们做错了账,这亏空我出一两银子,剩下的从你们几个俸禄里平分。事情就此了了,谁也不准出去说。”


    “知道了。”几人都是司长特意调来的,很是稳妥,虽然都愁眉苦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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