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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身份

作者:芙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首的官兵支吾道:“世子殿下,这……”


    被唤世子的人背对着屏风,不怒自威地沉默。


    周围一片肃穆,无人再敢出声。


    春杏自然跪在地上,她心跳得很快,因为这称呼让她想到一个人。


    医馆内充斥着闷热难耐的空气,她抹了抹脸,碎发黏在腮边。


    临安城里的世子王孙多如牛毛,她拼命回忆,也不敢确认,眼前这位主持正义的“世子”,是不是她的恩公。


    片刻之后,那几个抓大夫的武官似乎是屈服了,沉声应道:“全听殿下安排。”


    等他走后,皇城司的官兵们又送他出去,才折返回来,分两拨人,一拨带着已经待命的几名大夫先走。


    小医侍看着已经走到门外的身影:“师父,这是谁啊?”


    “方才说话的大人,应当是刚从鄂州回来的循王世子,兰太师家二郎君。”大夫手上握笔,动作不停。


    “我知道他,”小医侍道:“他在鄂州打过胜仗,没想到这般年轻,又有菩萨心肠。”


    大夫笑着摇头:“我这里处理好了,也跟着去。岁岁,你收拾好与我一道,无论是兰太师,还是皇城司,咱们都开罪不起。”


    小医侍点头:“好。”


    春杏攥着衣袖的手指紧了紧:“兰世子……”


    又是他。


    真的是他。


    “娘子,药方好了。”小医侍提醒道。


    春杏回过神来,询问起小妹的病情。


    “这病是慢症,若是彻底不管,人要疼上年余,便没了。寻常汤药吊着,也能活个三五年。前一个病患,便是用了我的方子,吃了两年,如今只身子还有些弱,与常人无异了。”大夫将药方递给她,长叹一声:“不过,娘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事不可执念太深,要量力而行啊。”


    春杏还未完全理解其中深意,木然点了点头,目送大夫随皇城司的武官一起离开。


    胡凌云和小妹原本在街边闲逛,突然看到大队人马将医馆堵住。


    见春杏出来,小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惶恐:“阿姐,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是皇城司的人,有人受伤了,大夫不够用,请这些大夫去帮忙,”春杏忍住心里的压抑,挤出一个笑:“没事了。”


    胡凌云道:“大夫怎么说?”


    春杏眨眼,忍着不让眼泪出来:“小妹,大夫和我说,药很苦很苦的,你可以吗。”


    小妹倒是放心了一些:“我不怕苦。我想好起来。”


    胡凌云看着春杏,眼中担忧,他道:“方子开好了吧,去找伙计抓药吧。”


    三人在药房前抓药,小药童边抓边念叨:“哟,这里面有几味药,可是挺贵的。”


    春杏赶紧将小妹耳朵捂住和凌云对视一眼,胡凌云道:“您先按照方子开。”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算账的时候还是把胡凌云吓得不轻,有几味没听过名字的药材,都要大几百文钱。


    春杏用眼神询问:“咱们带的银子……”


    胡凌云抿着唇,低声道:“钱不够,但是药我们要的,请掌柜帮我们留着,天黑前一定将银子凑够来拿。”


    胡凌云将小妹背起来,包裹挂在胸前,拉着春杏的手道:“走吧。”


    春杏看着哥哥:“我们去哪里凑……”


    胡凌云没说话,带着两个妹妹去当铺:“你看着小妹。”


    小妹趴在姐姐怀里睡着。春杏看见胡凌云从包裹里掏出几本书,并几个看不清的小物件儿,一起郑重递上去。


    春杏鼻子一酸。


    换了银钱出来,看见两个妹妹等在原地,春杏小声道:“早些晓得,我就把首饰带来了,平时也不戴……怎么也不好卖你的书的。”


    胡凌云宽慰妹子:“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书有没有,都不影响你哥中状元。你那些细软别拿出来,都是爹前些年给你置的压箱钱。”


    春杏没说话,两个人神色都很凝重,十几日的药钱,就要卖书卖首饰。


    这才是开始。


    大夫说先前那人吃了两年才好,那往后卖田地铺子在所难免。


    阿爹留下那点东西,很快就得卖光。


    但又能如何,谁能眼睁睁看着娇憨的小妹去死?


    回到家中,林娘子见到一双儿女,除了不知情的小妹之外,都十分委顿,也猜到了大半。兄妹两等小妹睡着了,来找母亲商量钱的事情,林娘子才知道需要的是这样一笔数目。


    “这样吧,”春杏拨着算盘:“先把外城的铺子卖了,我明天就去城里问问牙人,看有没有谁家里缺女使或者女工的。”


    胡凌云道:“先卖地吧,那铺子是爹留给你的嫁妆。你从小干过什么活,别去搞砸了反要赔钱。我去和周叔李叔说明难处,暂时不雇他们了。另外,明天我去城里,问问有没有要账房的,月钱比算命来的稳当。”


    春杏不同意:“别的都按你说的。但是这样好的地卖了,再买回来就难了,先卖我的铺子。而且你要当账房先等等,秋闱没多久了,等考完再去。”


    林娘子还没从儿子回来的喜悦中转过弯来,她慌张无措,也想不出主意,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一会儿就和李妈妈说,让她别来了,家里拢共这么点事,我还应付的来。”


    兄妹两舍不得母亲吃苦,但事情如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妈妈回去之后,找了个邻村小地主家的活儿干。那人家里媳妇是个嘴快人,将春杏家里的事儿,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们家曾经的邻居陈大娘。


    陈大娘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听老邻居有难,便带着自家做的零嘴登门拜访。


    她体贴地等春杏带着小妹去外面玩儿,才关切询问起林娘子:“小妹得的什么病啊,听说要许多银钱?”


    林娘子是个老实人,低头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我记不住名字,是个没听过的病。”


    陈大娘道:“我听说了,为了小妹,凌云和春杏都要去城里找工做了?春杏从小哪里吃过苦,凌云又是要科考的人,这可怎么生好哦?”


    “春杏刚去寻了牙人,还在等消息,”林娘子只能垂头抹泪:“那又有什么法子,怪只怪我老婆子没用。”


    “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陈大娘图穷匕见:“我看春杏也不小了,是嫁人的时候了。不如将她嫁了,拿着聘礼给小妹治病,虽说不够将小妹治好,但等到凌云放榜却是够了,待凌云中了贡士,攀个师门,还愁没有达官显贵帮一把吗?”


    林娘子有些心动:“有人出这么高的聘礼吗?我们春杏很挑的,这么短时间,何处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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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适人选啊?”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陈大娘等得就是这句话,将随身带来的画像抖开:“你看看,仪表堂堂,家里唯一男娃。虽说家境不算阔绰,但有五个姐姐和两个妹妹,将来都会帮衬着的。”


    她比了个数,小声道:“一次给这些聘礼,都是姑姐们凑的,够了。”


    林娘子为难地看着画像,不好直说这长得也太丑了,闺女肯定不入眼,她摇头婉拒:“这么多妯娌,我们春杏又是个犟种,只怕要吃苦头的。”


    陈大娘指着屋外:“林姐姐,说什么呢。春杏又不是你亲女儿,你难道为了个养女,不管亲女儿的死活了?”


    她好心劝说:“何况咱们又不是推春杏进火坑。她既不会女红,又娇气不会干活,你看看吧,工也没找到做?年纪大了眼高手低更难嫁出去,总不能养在家里吃白饭……”


    林娘子本想还想说点客气话,听到这句话,火气一下子蹭蹭地冒上来。


    她将手里的针线往地上一丢,皱眉道:“陈芝莲,你说什么呢?我们春杏被你说得这么差,你还来说亲?你不就是记恨我,没舍得把她许给你们家儿子吗?你自己看看这画像,肥头大耳跟个猪猡似的,你家那个没娶上新妇的儿子娶他,当倒插门我看正合适。他家不是喜欢儿子吗?这样子,一下俩儿子,不要太登对啊!”


    陈大娘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闹成这样,气的脸都白了。她丢下手里的画像,便和林娘子拉扯起来。小院里响起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响动。


    春杏本来带小妹在院子玩儿,小妹口渴,她去伙房打水,却没想到路过,将两人的话全听进了耳朵。


    她端着水回来,连母亲和陈大娘斗殴的声音都好像隔着很远。


    她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咀嚼着陈大娘的话,眼前一阵阵地眩晕。


    “阿姐,你刚才路过听见了吗?”小妹的声音将她从空寂中拉回来,她面露担忧:“里面怎么了。娘和陈大娘吵起来了吗?”


    春杏没有说话,扭过头,看着小妹。


    她忽然发现自己和小妹、胡凌云长得一点都不像。


    “阿姐?”小妹接过她手里的水。


    “嗯。”


    春杏将水递给小妹,撸起袖子,推门走进去:“阿姐去劝架。”


    她进去后,嘈杂声更大了。


    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小妹赶紧趴着门缝往里面看,正撞见春杏面无表情地往院子走来:“陈大娘从后门走了。”


    她揉着酸疼的拳头,坐在堂屋的木头椅子上。


    小妹看她手里捧着娘亲的针线包,昨个进城没立刻寻到活干,她临时同娘学起针线,手指头都扎破了。


    小妹捧着姐姐的手,心疼地用嘴吹。


    软软的风吹在手上,好像带着甜味,春杏忍不住笑了:“小东西。”


    眼看要吃晚饭了,胡凌云还没回来,林娘子熬的粥好了,她道:“不等他了,咱们先吃吧。”


    春杏去院子里搬凳子,忽然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她心头一跳,匆匆将门半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柔的脸。


    春杏皱眉:“姜夫人?”


    姜夫人身后跟了足有一串儿人。三个女使和两个赶牛车的小厮,她笑道:“娘子,可方便请我进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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