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微弱,但已经足够照亮眼前的景象。本该空空如也的仓廒内整齐的粮包堆积至仓顶,这只是一个仓廒的储备。蓟州属于大州府,昌平仓内仓廒数量应该在二十座左右,每座仓廒储满粮便是2万石的粮食,那光是蓟州这一个常平仓便有储粮约40万石。除去蓟州百姓所需的口粮,还能匀出三十万石来缓解京城的粮荒。
保险起见,裴永昭每个仓廒都进去探查了一遍,粮包中也确确实实装的是粮食。
守着这么多的粮食,却在奏折里向朝廷哭穷。周知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郡王,我们得走了,他们牵着狗。”一名护卫退守到裴永昭身前,不远处那队仓丁手里牵着两头猎犬,那家伙鼻子极灵。
刚刚一直冲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吠,那几名巡逻的仓丁想必已经起了疑心。
不到两个时辰,裴永昭几人便已经出来,荣盛与先前去探听情况的两名护卫也接连回来。
找了个落脚的客栈,裴永昭等人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正午时间外面实在是太热,比起京城还要热上几分。
“郡王,伏河水位下降严重,蓟州的漕运在一月前已经停了。”说话的大高个子名唤元大朗,不到半日的功夫,蓟州的码头他已经被转了个遍,与码头上几个没有活计的船夫闲扯了会儿,便知道了不少内部消息。
“还有京中仅剩的几间粮铺,属下也探听清楚了,都是周知府夫人弟弟的产业,那铺子中售卖的粮食价格与寻常年份相比已经翻了十倍不止。”申强则是在蓟州曾经最为繁华的几条街市上转悠了一会儿,情形与他们刚进城时看到的差不了哪里去。就算是最繁华的街市,开着门的铺子也寥寥无几。
“郡王,那就没错了。怪不得那周知府捂着藏着哭穷,原来是想囤积居奇。”先前跟着裴永昭进过仓廒的李虎愤愤不平地攥起拳,他是穷苦人家出身,最能体会那种吃不饱饭的绝望。
“明明那仓廒中堆满了粮食,却不拿出来赈济受灾的百姓,任由自己的妻弟哄抬粮价,实在可恶!”
几名护卫与荣盛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裴永昭坐在窗旁的圈椅上喝茶,不知在想什么。窗户半开着,一点风都没有,窗外一股股夹杂着尘土味道的热浪顺着窗户挤进屋内。
放下茶盏,裴永昭的鼻尖上已经冒了层薄汗,“用过午饭,我们去趟府衙。”
蓟州府衙,知府周知然正焦头烂额的坐在公案前,案上摆满了州县呈报上来的详文。
吴师爷站在一旁,帮忙将所有的文书分类,门口的小厮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良久,周知府抬起头,“你有何事?”
“夫人派小的来请您回府用饭。”
“用饭?哼,本官还有什么心思用饭!”拍着桌案,周知府心中无处发泄的燥火一下有了倾泻之处,“你跟她说,本官就算饿死,也不吃那嗟来之食!”
“……是”那小厮赶忙颔首回应,本来天气就闷热,一下子汗便浸透了全身。
那小厮刚退下,门役来报,说是衙门口有几位从京城来的大人,要见周知府。
“京城来的大人?这个时辰?”周知府嗤笑着与旁边的吴师爷对视一眼,“让他们进来。”
旱灾之下,众人饭都吃不饱,想走歪门邪道的人便也多了。也是巧了,前几日附近州县刚刚押送上来几名冒充钦差大臣骗粮的贼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他们去下面的州县行骗已经算是胆大包天,如今竟然骗到他州府衙门来,真是可恶至极!
他周知然倒要会会这群宵小之辈到底能耍什么花招。
裴永昭被引进衙门大堂,周知府已经正坐在公堂之上等着他们。堂上气氛好像不太对,荣盛扫了眼周围站成两排的衙役,手握水火棍,神色严肃,上首坐着的知府大人也是面无表情,好像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感到惊讶。
此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的他开始后悔,应该让李虎和元大朗一起跟着的,他俩功夫好。
裴永昭虽然目光不避不躲地与周知府对视,可他心中暗暗猜测的是自己行踪怕是已经暴露,他们偷探粮仓的事说不定周知府已经知道,如今正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不过想要抓他,也没有那么简单。
周知府搁下手中的茶盏,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审视的目光扫过裴永昭等人,眉头蹙紧成川字。这个领头的贼人面目俊秀,倒是一派正人君子的长相,周知府不禁在心中喟叹,好好的年轻人不思进取,净学些歪门邪道,他今日定要替他们爹娘好好教育一番。
既然对方迟迟不开口,裴永昭便自报家门,“本王为圣上钦封赈灾专敕使,还望周知府配合本王调查灾情细节。”他话落,周知府迟迟没有起身,而是用充满惋惜的眼神看向裴永昭,“年纪轻轻不学好,专行坑蒙拐骗之事。你这小儿可知圣上钦封的赈灾专敕使是何许人也?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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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的舒郡王,是当年随靖远国公大人肃清西北叛贼的少年英才,若是你胡诌个名头小些的京官也就罢了,舒郡王你也敢冒充?”
周知府话里话外满是对裴永昭的欣赏之意,“舒郡王身高九尺三寸,英武雄壮,一双铁掌可以生生拧断敌军的马颈,岂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口小儿能够随便冒充的?”,恨恨地拍了下桌案,还不解气,“本官本就为旱灾之事烦忧,如今还要应付你们这群人,来人啊,将他们一人打上五十大板,关进大牢!”
一旁的荣盛几人都听呆了,他们看看滔滔不绝的周知府,再看看时而略有愧色时而眉头微皱的自家郡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是!”手里握着水火棍的衙役听令上前,刚欲动手,一旁的吴师爷突然伸手阻止,“等等。”
“大人,下官以为还是再确认一下。”
时间不等人,裴永昭不再与他兜圈子,“这是本王的印鉴,还有圣上钦赐的令牌。”将证明自己身份的印鉴和带有‘赈灾专敕’四个字的令牌一同递给吴师爷后,裴永昭脸上偷偷浮出几分戏谑,抱起双臂看向周知府。
周知府接过,原本只是准备随意扫一眼便放下,可那令牌上赫然刻有“赈灾专敕”四个字,极好认。至于那枚印鉴,上面錾刻的龙纹也不是寻常工匠可以仿制的。
“你……你”周知府一时之间脸上惊讶、惊惧之色俱全。
“郡王赎罪,我们知府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前两日刚抓获了一伙假扮钦差到各州县衙门骗粮的贼人,还以为您也是……也是来行骗,都是误会,哈哈都是误会。”吴师爷干笑了两声,见裴永昭脸上并没有笑意,也赶紧将那尴尬的笑收回。
“下官有眼无珠,请郡王恕罪!”知道一味的辩解无用,周知府赶紧站起身先认罪。
他也是倒霉,前脚刚将骗子抓进大狱,谁知道这真的紧接着就来了。
“恕罪?恕罪的话大人还是向百姓、向圣上说吧!”
听见裴永昭的话,周知府满脸疑惑的抬起脸,就算是认错了人,也不至于罪过如此之大吧?
“你蓟州府明明粮食满仓,为何又要上奏疏说蓟州缺粮?”
裴永昭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双目紧紧盯着周知府脸上的变化,可周知府的脸上没有被戳破秘密的惊慌,只有满满的疑惑。
一旁的吴师爷闻言倒是小小的后撤了半步,恰好被裴永昭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