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厉晟没听懂人机是什么意思,他怀疑地扫视着辛运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谨慎地询问道,“弟弟今年贵庚啊?”
“呃——三十多,三十七应该,那咋啦?”辛运其实长了一双不符合年龄的纯真的眼睛,时常被过长的刘海盖住,旁人很难注意到。
充满网梗的潮流发言与阴郁颓废又反叛的外在形象融合在一起,辛运就像是“混乱”这个词的具象化,整个人显得无比割裂。
“我,今年二十二,没过生日。”厉晟不是很想被辛运叫哥,被快四十的人叫哥,显得他很老。
“哦,那咋啦?”
辛运十分自来熟地勾住了厉晟的肩膀,“那叫你小孩儿哥呗,我算算,哇!你居然是00后!”
“00后是1900年以后出生的意思吗?”厉晟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算的啊,我是78年的,怎么也是70后吧?”
“啊?”辛运觉得自己头有点痒,刚长出来没多久的脑子又烧了。
“你怎么算的?现在不2024年吗,减了22,不就02年出生,00后吗?”辛运非常不解。
“2024年!现在难道不是2000年吗?”厉晟有些迷茫。
听见这话,辛运也非常迷茫。
他俩的智商都能算对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只是各自的认知并不统一。
辛运和厉晟掰扯了半天,才弄明白谁比谁大,谁比谁小。
“所以你这边的时间是2000年,你是78年的,现在22岁。但在我这儿是2024年,我86年的现在37岁,你就是46岁。都快五十了,你好老啊,哥们儿。”辛运理清了思路,但他这话可把厉晟说自闭了。
“你现在就38岁了。”厉晟把已经到嘴边的“你才老”给咽回去了,他不能想象自己四十多岁的样子,起码他不能是辛运这个死样子。
“no——no,我也没过生日呢还。而且超过三十的人就不能加虚岁了,这是年轻人的特权。”辛运摇摇头,猩红的发尾顺着他的动作在肩膀上晃荡,特别的扎眼。
“害,先别计较这个了,医院里游荡的诡可比咱俩的年龄要重要多了。”
辛运刚说完“诡”这个字,就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
本该空空荡荡的走廊仿佛瞬间挤满了“人”,空气变得无比粘稠,宛若实质化的刺鼻气味让透明的玻璃窗户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发黄的物质,外面的光线根本透不进来。
明明是白天,站在五楼的过道里,昏暗的暖色光照在人的身上,却莫名有一种接近黄昏的感觉。
不远处的某个病房里传来一声巨响,辛运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对这种声音有了ptsd。他看向身边的厉晟,却发现厉晟也同样神色凝重。
不远处515病房的门缓缓打开,年久失修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微微晃荡的门板像是一只正在摇晃的大手,吸引着来人的注意。
“反正只有五个多小时了,要不咱俩就站门口看看?大不了就跑嘛,我已经遇到过一次了,经验丰富。”辛运的话非常密,仿佛非常开朗。
可他强行扯出的笑容却并不明媚,反而透露着浓浓的颓丧。
辛运虽然性格阳光,但身上却总带着一股活人微死的奇异气质。
很奇怪。
厉晟本来不想带着辛运一起,但在听见辛运说自己已经遇见过诡异并且成功逃跑之后,他改了主意。
嫌弃地瞥了几眼地板上飞速爬过的蟑螂,厉晟下脚都专挑他觉得比较干净的地方。
两人避开满地乱爬的大螂酱,随着越来越靠近515病房,厉晟主动抓住了辛运的胳膊。
“如果一会儿遇到了怪物,跑起来你不要拖我的后退。”他对辛运嘱咐道,声音非常冷静,“反应快一点。”
“放心吧,哥们儿我大学的时候,50米能跑进六秒以内。”辛运也紧紧抓着厉晟,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人在极度紧张时无意识的肌肉反应。
磨磨蹭蹭走到了515科室,两人手拉手站在门口,你望我、我看你,都没有率先进去的意思。
靠近门口的床铺上鼓了个大包,大包蠕动几下,探出了一颗头。
“医生,查房啊?”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挠了挠人头看起来睡眼惺忪的脸。
“是啊。”厉晟眼皮狠狠跳了跳,他能看出来,正常人的皮肉不会如此没有支撑力,只是挠一挠就发生了变形。
这个病人把扭曲的肢体藏在了被子里,绝对不是活人!
太倒霉了,515居然真的有诡!
“哇……不是,我俩光溜达,走错病房了大兄弟。”辛运嘴角抽了抽,他倒不知道什么肢体扭曲不扭曲的,但他看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human正吊在窗台上。
大概率不算活的人,因为那哥们儿的整个头都扁了。
辛运没有歧视扁头的意思,但是有人见过被一拳砸烂的汉堡吗?
就长扁头哥那个样子,各种颜色的酱都挂在上面,看起来惨不忍睹。
厉晟的视线被门口的人吸引,暂时还没有注意到窗户。
当他瞥见被砸烂的汉堡扁头哥时,更是惊到大脑都呆滞了几秒。
“你看见了?”厉晟语气发虚。
“我看见了。”辛运沉痛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打哑谜的时候,靠门的病人用力一抖被子,准备继续蒙头大睡。
可不知道究竟是力气太大,还是脖子太脆弱,那颗头发如同鸡窝一样凌乱的脑袋径直飞了出来!
空中飞人可能非常有趣,而空中飞人头可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感了。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酸臭味,头颅裂开的部分清晰可见,不规则断裂的皮肉比医学课本上的解剖图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头颅滚到脚下,厉晟甚至可以隔着鞋子感受到那种格外恶心的、冰凉柔韧的触感。
病人毫无血色的脸正对着厉晟,猩红色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了厉晟身上。
“跳……”
人头以不符合医学常识的方式弹了起来,当它弹到和厉晟视线齐平的时候。人头笑了,咧开的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脓液。
“你——跳——吗?”
这种场景太过挑战人类的正常认知极限,恐惧到了极点,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会出现相同的生理反应。
难以言喻的恐怖感涌上心头,厉晟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把515内外的人和“人”都吓了个哆嗦。
趁着各位诡异都没反应过来,辛运果断地飞起一脚把人头踢回了病房里,拽着厉晟转身就跑。
作为明星们十分痛恨的娱记……哦不,狗仔,辛运那标志性的红毛一出现,几乎就是人人喊打。
可他在众多保镖、助理、粉丝和控场人员的围追堵截之下,依然能够拍到360度全死角的艺人丑照并且一键发布。
这都得靠他那无比迅捷的两条腿,人送外号“辛追夫人”——大家追他追得很辛苦,他逃跑却跑得非常轻松。
辛运的速度比厉晟快多了,几乎是拖着厉晟自己在前面开路。
两人顺着楼梯一直跑到了一楼大厅,直到跑出这栋楼,把515病房远远甩在了视线之外,他俩才敢停下脚步。
厉晟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只感觉自己肺都要跑炸了。呼吸之间竟然可以闻到铁锈的味道,嘴里也能尝出淡淡的血腥。
辛运表现得比他好得多,只是有点小喘,仿佛还能一直跑下去。
“没事儿吧你,看起来有点不行啊小火鸡。”遇到危机情况逃跑,已经成了辛运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耐力,辛运都已经远超旁人。
厉晟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一副即刻去世的小模样,过了许久,才对辛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短暂的休憩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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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运也没有闲着,他充分地展现出了自己优越的职业素养。
辛运,用系统自带的拍照功能,拍了多张不同角度的诡异丑照。
图片高清□□直出,没有一点点防备,开屏就是鬼图。
标题:生猛鬼嘢罗密呕日会无头朱丽靥,恋在痴线救济院
系统公屏一片骂声。
任谁都不能忍受正在探索地图的时候,系统面板突然蹦出一张鬼图跳脸。更有些刚上线的玩家,大脑开机就和扁头怪诡眼瞪人眼。
现在是早晨七点四十三分,距离副本结束还有四个多小时。
被鬼图吓到的玩家基本上都在不停刷屏把辛运的图片顶下去,还有一些在问辛运是怎么用系统面板拍照的。
但辛运没有回复。
等到群里讨论的热度微微下降,他又乘胜追击,发了一张朱丽靥的魅力脸部特写。
是的,辛运在发现撞诡的那个瞬间开始,手指就一直在狂按截屏键。
一个合格的娱乐记者势必要非常熟悉《摄影的基本原理》,构图、思考、光影、角度都是狗屁,无脑抓拍才是硬道理。
这也是一门精妙的学问。
按快门谁不会?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搞摄影,拿着傻瓜相机都能拍出来一大堆照片。
可要拍得恶心,拍得丑陋,拍得集所有丑恶为一身,仿佛看一眼就染上了无法忍受的污秽,□□和灵魂都受到爆击。
很难。
其实是非常难的。
辛运认为,想要在一大堆废片里面挑选出惊世骇俗的作品,不仅需要毒辣的眼力,还有拥有精美绝伦的审美感受。
这,也是一种独特的艺术。
陶醉在自己的私人品味里,辛运不停滑动手指删除着系统相册里的废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身边的厉晟表情十分凝重。
“怎么了?”
“嘘……”厉晟捂住辛运的嘴巴,推着辛运钻进了精神病院附属楼栋的杂物间。
狭窄的空间同时挤着两个成年男性,昏暗的光线下,四只眼睛透过门缝紧张地盯着空荡荡的过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厉晟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了一个诡异白影。
白影缓缓地略过杂物间,拖着一具人形的什么东西。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动作,辛运却好像可以感受到白影身上冰冷又残忍的气息,仿佛带着一丝……愉悦?
透过门缝,辛运依稀看见被抓住手腕拖行的人形物体,实际上是一个紧闭双眼的男人。
死人?
没有停留,白影每走一步,灰白的瓷砖地板上就会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脚印,最后形成了深浅不均,如同泥地里车辙般的湿润痕迹。
隐约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微微发涩的怪味。
极具压迫感的身影越来越近,心脏在狂跳,厉晟悄悄握住了杂物间的拖把杆。
厉晟背后的辛运也同样心跳加速,血液涌向大脑。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辛运做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把手掌轻轻地贴在了门上。
辛运好像是想把系统面板拖到门外面去,用截屏功能看清楚外面的怪物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
他的动作几乎要把厉晟挤扁在门板上,辛运按住控制面板,旋转着把截屏键收回了手指能碰到的地方。
厉晟负担着辛运整个人的重量,死死拉住了无法上锁的门。指尖在压力下微微泛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厉晟无法想象自己和辛运同时掉出去的画面。
辛运不需要打得过怪物,辛运只需要跑得比他更快就好了。
这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厉晟咬紧牙齿,嘴里似有似无的血腥在此刻变得宛若实质。
等到走廊里彻底没有了声音,厉晟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辛运,再小的音量也掩盖不了语气里的怒火。
“你是不是疯了?”
“你刚刚差点害死了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