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第五琦收起了笑容,“我知道了,你很害怕。”
“可再害怕也不能瞎说啊,这儿哪里有诡?分明都是我们可爱的病人!”
“哪儿还有人啊?根本就全是诡啊!王医生!”张清爬起来,极怂地缩在第五琦背后,他探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群死相凄惨的诡。
“你没看见吗?他头都掉下来了!”
“乱讲。”第五琦走过去把那颗已经垂到病人胸口的头颅拿起来,端正地放回断裂的脖子上。左右拧了几下,用尖锐的碎骨头卡紧了皮肉。
“人家只是落个枕,你怎么说头掉下来了呢?真没礼貌,你看哪家疗养院的护工是你这种素质?”
被死人包围,第五琦仍然面不改色地回头训斥着张清。
“你,还有那王大虎和杜宇,我都不想说,你们三个是我见过最缺职业素养的护工。”
“刚刚掉下去的就是……杜宇啊!”张清都快崩溃了,那么多诡,房间里到处都是诡,王医生完全是看不见吗!
第五琦还真……看不见。
在他的视角下,张清以一种他远不能敌的巍然巨力撞开了门,然后疯了似的往钉死的窗户那边跑。
病房里被吵醒的大家伙儿都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有几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挣脱了束缚带,非常好心地向张清伸出手,害怕张清从窗户那掉下去。
第五琦被门板弹了一下,撞到了头,疼得偷偷缩在墙角揉脑袋。
等缓过劲来,他就看见封死的窗户莫名其妙开了,某位天生巨力的张清一边后仰一边叫救命,以及不断向前试图拉住张清的各位病人。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贸然伸手,因为伸出援手的人非常容易被将要坠楼的一块儿带下去。
所以,第五琦一个滑铲!
结果被成功解救下来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张某清护工,指着他后面的好心人大喊有诡……
凌晨一点多来查房已经够抽象了。
第五琦不希望自己的挂件npc还会持续性扰民。
张清见他神色不虞,只能强迫自己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奇形怪状的诡,慢慢的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哈哈,不好意思啊,王医生。我胆子小,被吓到了就爱瞎说。”张清紧贴在第五琦背后,就像一只缩在雌鸟羽翼下的雏儿,本能地寻求视野里可见的庇护。
活人的温度隔着两层布料沁染上身,第五琦难受地往右平移了一大步。
没想到,张清跟着他的动作,厚颜无耻地继续贴了过来。
“你干什么你?”第五琦低声呵斥了一句,但不起什么作用。
“我怕。”张清虽然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骇破了胆,但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只确定身边的王奇是活人,而且好像只有自己撞邪了,看得见“那些”东西。
张清莫名在心底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跟着正常的王奇医生,他肯定能活下来!
“你怕……呵……你怕……”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第五琦面无表情地咧嘴笑了一下,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我真的怕。”张清已经看出被他当做救命稻草的王医生不太喜欢自己的油腔滑调,于是装作了一副老实的模样。
他低着头,后退了小半步,和第五琦隔开了一丁点距离,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死死捏住了第五琦袖子的一角。
“快走,这有诡。”
他对第五琦用气音说话。
【外面也有。】
英明神武的王医生叹了口气,在张清伸过来的手背上写字。
“王医生,你摸我干嘛啊?”张清并不能领会其中的精神,甚至还问出了非常让人尴尬的问题。
“没事,我在告诉你,让你别拽着我呢。”第五琦对他露出了和蔼的表情,“我觉得你才是诡,想骗我出去,是不是?”
“你别说——”张清想用他灵活的手爪子按住第五琦的嘴,但被第五琦躲开了。
“你先不要和我有什么肢体接触,我现在严重怀疑,外面十分滴危险。如果外面是安全的,无论我走不走,你都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才对。”
张清余光看见那个插好头没多久的仁兄又把头弄掉了,正弯着没有头颅的身子在地上胡乱摸索。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五琦并没有马上关门,他犹疑地卡着门缝,观察着四周。
走廊尽头没有先前见过的黑影蹲守,似乎那东西真的离开了。
房间里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重新响起,相比之下,可能外面确实要安全一些。
“王医生,快走!”张清突然转回来抓住第五琦的手腕,扯着他疯跑。
“等一下。”
第五琦不知道张清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大牛劲,硬生生拖着他往病房相反的方向跑了十几米。
“刚刚我看见你跑进那个死过人的撞邪空病房,杜宇进来找你结果莫名其妙跳楼死了,我本来想抓住他但是没抓住他怀恨在心想害死我,而且那房间里都不是人全是诡啊王医生!”张清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无停顿地快速吐露着一长串的恐惧。
“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第五琦按着发红的手腕,他的左手上戴着一根编织红绳,张清捏得太用力,红绳把他的一小块皮肤磨破了。
“杜宇掉下去的时候,你站在窗台旁边为什么要说一句‘一模一样’?”
“重症的五楼里唯一的空病房,跳楼的护工和一直嚷嚷着有诡的你,我想我应该有得知实情的权力。”
“王医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医院闹诡,所以专门求了红绳辟邪?这是在哪儿求的?”张清像个好奇宝宝,他恨不得把自己贴在第五琦身上,自然也看见了第五琦手腕上的红绳。
两股编织的暗红色绳子微微有些褪色,其中的一股绳里勾了一块小小的银片作为装饰,上面刻着粗糙的“安”字。
可能戴了很多年了。
难怪王医生看不见那些脏东西。
不正是说明灵验吗?
张清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呆在第五琦身边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你想转移话题?”第五琦摇了摇头,他一直在故意给张清施压。
“不是——”张清在极度危险的时候非常依赖第五琦,但是等到稍微安全了些,他在面对这位咄咄逼人的医生时,又感觉心里有些发怵。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张清把自己知道的事简单讲了一遍,他紧紧攥着拳头,好像真的非常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后来查房查到这儿特别响,我怕黑,当时就在门口站着。结果看见他突然就从五楼的窗户那翻下去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第五琦捋了捋思路,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中逐渐变得完善。
“按你的说法,这间病房里的死人都是第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剩下的都算是间接致死,怎么又算是死过人的房间?”
“这……”
张清也说不上来。
“医院里的秘密没人和你细说,或许你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出来,实际上大家都在暗地里孤立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和我一起吗?这家疗养院里都是些尸位素餐的护工,我只觉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已经丧失了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而你的眼睛里还有着一点摇摇欲坠的怜悯。”
第五琦把紧贴在他身边的张清推开些距离,用一种同情而严厉的语调循循善诱道:“从你告诉我的实情里,我能找出的漏洞不少于五个,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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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认真思考的结果。”
“我当然相信你,你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去拉住杜宇和带我一起走。可你和你的同事一起上了这么多年的夜班,他们却连这种性命攸关的隐情也不告诉你,你不觉得是他们的冷漠和自私害了你?”
张清看着第五琦充满悲悯的眼睛,呆呆地出神。
“现在也害了我,我们。”
第五琦略带忧伤地悄然切割了早逝的杜宇,又忧伤地指示张清去拆开五楼唯一一个消防柜,把里面的干粉灭火器拿出来当做防身的武器。
“如果我们都能活过今晚,我肯定送一个新的红绳给你辟邪。”
“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以后也应该平平安安的。”
虽然第五琦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说些什么太有煽动性、太过激的言论,但张清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把第五琦看作了十分重要的人。
甚至这种感动和信任一时间让他都忘了,明明在几分钟前第五琦还在旁边专门蹲着看笑话,而且用力踹了他一脚。
“王医生……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盛气凌人的人,没想到,哎。”看得出来,张清真的是感动坏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讲了出来。
“我是。”第五琦说。
“啊?”张清从那种温情的氛围里突然清醒了,他闭上嘴,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略带谄媚、讨好的笑容。
“我开玩笑的。”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的。你看你紧张的,都流汗了。”第五琦脸上的温和半真半假,看起来非常吊诡。
新沪市白塔精神疗养院(虚构的)第五主任并不为自己戏弄他人的事感到心虚,因为他发现张清并没有对他说实话。
“早知道这么危险,我肯定就不来这儿上班了。”
张清提着灭火器在前,第五琦在后,两人都在下楼。他们中间起码隔了有半米多的距离,这样方便随时切割挂件npc。
“有时候身不由己啊,不上班怎么养活一大家子?”张清一边走楼梯,一边回头和第五琦聊天,“在这儿工作,咱俩以后就算是被打死都不来夜巡了,就算夜巡也不去五楼。”
“那个夜间值班表是不是……”张清略带暗示地瞥了一眼第五琦。
处于幻想身份的五主任get到了这个暗示,于是回应了张清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说这个了,工作的话题太沉。哎,对了,王医生,你结婚没有?月薪一万二,肯定有很多漂亮女人愿意跟你吧?”张清变着法儿恭维着第五琦,刚脱离诡异没多久,他就飞快地从阴间回到了人间。
“我喜欢男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看你和我算哥们儿,我今天才偷偷和你说。”第五琦随口就杀死了话题,他不想吃张清的糖衣炮弹,也懒得花更多功夫虚与委蛇。
“啊?啊,噢。”
张清显然是大脑宕机了,后面一连串好听的车轱辘话都卡在嘴里说不出来。
“真前卫,性别都不介意了,算、算纯爱么,哈——哈——”
憋了好半天,张清才把话圆了回来。
他是不敢再和第五琦聊天了,多说多错,而且他怕第五琦看上他。
那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只看他呢?
现在又说和他做哥们儿,又明目张胆地跟他说喜欢男的,是不是想……
张清越想越心惊,他掏出兜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滑动着相册里的自拍照,越看越觉得自己这种又结实又帅气的长相肯定会大受基佬欢迎。
“我就不行了,思想还是挺传统的,就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热闹闹的。”他尽量委婉地诉说着拒绝。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怎么觉得,和男的一块儿,更热闹呢?”第五琦歪着头,对张清眨了一下左眼。
妈的,上司怎么是基..佬。
张清心中十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