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珩那瞬间想了很多。
想他见姜疏桐第一眼，总觉得她似曾相识，把她调来总经办。
想他喝多了抱住姜疏桐的那晚，那晚其实自己没有那么醉。
那晚的姜疏桐哭了。
一个月后，他顶着董事会压力，力排众议让姜疏桐成了总经理助理——整个顾氏最年轻的高管。
他又想到童年时候那个满脸血与灰的小女孩。
想到了白月光哭着说自己时日无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自己。
算了，他就不跟姜疏桐计较她和白家那个废物的绯闻了。
他挥手让酒店工作人员都散了。
孟凌看着顾晏珩眼神里透出三分愧疚三分歉意四分原谅，就知道这家伙自我感动上了。
有点恶心，但是这招好使。
不能嘲笑、不能讽刺、不能翻白眼。
孟凌你给我忍住！
孟凌绷着脸瞪大眼睛不敢眨，生怕自己流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
眼球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自发润湿且变得微红。让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变得水润且温和起来，看起来真诚极了。
一时沉默。
走廊尽头冲进来一头粉毛。
他急刹在两人面前，手撑在膝盖上大喘了两口：“顾总！”
缓过气来了，朝孟凌轻轻点头：“孟秘书。”
“江随你这急急忙忙是做什么。”
原来江特助有名字叫江随啊，孟凌还以为他随了他们家老板娘就叫特助呢。
“顾总我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跟您汇报下。晚上时候孟秘姜秘和白家少爷在NIGHT吵起来了，说是白家少爷对两位出言不逊出言调戏。孟秘已经教训过白少了。”江随观察了下现场氛围，自家碰到姜秘书就脑子不好的老板看起来还没发作，还有得救……
这俩人一个没脑子一个不长嘴，每次吵架他日子都过得焦头烂额。
感恩现场唯一正常人孟凌，他明早一定给孟秘书带咖啡。本地最好的手作咖啡馆特调那种！
白家废物怎么敢的！顾晏珩眉头紧皱，这个江随电话里也不讲清楚，差点害他误会了疏桐，他要扣他工资。
“所以你们这是在？”
孟凌福至心灵，突然搞明白了顾晏珩气势汹汹来酒店踹门的逻辑。
——这家伙，居然是来，捉奸的？！
他这表情不会还觉得信息有误是江特助的问题吧？真够能甩锅的。
没有让姜秘知道顾总误会了就好。江随庆幸于自己保住了的绩效，头顶的粉色呆毛跟着晃动：“酒店大厅拍到孟秘书抱着姜秘书上的楼，估计是姜秘书心情不好喝多了，对吧？”
孟凌点头。
酒店和餐吧都是男主的产业，这个世界真就没点隐私可言了么。也许孟凌还应该谢谢这个世界的男主没有发展外卖产业，江特助暂时没去查她买了啥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说心情不好，顾晏珩又愧疚上了。
这是酒店最普通的大床房，他的疏桐今天就要委屈自己住这里消化情绪，还要跟另一个女人挤一张床。
女人也不行，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和除了他之外的别人睡一张床？
“江随，你去给她俩升个总统套房。两个人挤一张床，像什么样子。”
顾晏珩手放在卫生间门把手上，终究没有按下去。轻轻敲了敲门：“疏桐，你好好休息。别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走了。
江随加上了孟凌的微信：“孟凌今晚都靠你了呀，我跟餐厅沟通过了，今天你们的晚餐全部免单，钱款我先微信转给你。”
嘿，这家伙还挺上道，比他老板有人样多了。
“我一会儿让酒店给你们送总统套房的房卡呀，我也先下班回家休息了！”
他风风火火的也走了。
孟凌关上门，双手捂住脸深吸了两口气。
有点累，休息30秒钟。
她敲门：“姜姐，你OK么？”
咔哒。
门开了，姜疏桐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她身上浴袍的肩头洇出两团水渍，头发已不再滴水。
“我没事的，挺好的。”
“你吹吹头发？顾晏珩给我俩升了个VIP，我们换房睡。”
“恩，好。”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五星酒店总统套房？
这熟悉的场景，兜兜转转居然来了剧里女主中药和男主又滚一起的那间房。
倒是的确有两张床。
这不全季酒店标间么。
好穷的剧组！拍酒店场景不能租个符合霸总首富身份的真套房么！？
孟凌一头栽倒在床上。
姜疏桐把自己规矩的放在床上，平躺着，被子盖过脖子一半，露出一张漂亮的巴掌小脸来。
有美瞳、有睫毛、有口红的巴掌小脸。
她们在刚才那个屋卸过妆的。
进了这屋，女主的大全妆又整整齐齐的回到了她脸上。
“孟凌，你困了么？”
“没呢。”被大变全妆吓醒了，被这破烂总统套房无语住了，根本毫无睡意。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姜疏桐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磕巴。
说她的父亲和母亲，说她的弟弟，说她和顾晏珩的初遇，说她自己。
渐渐，她的故事越说越流畅，越来越无关己身。
好像灵魂逐渐出窍，俯视着这具躺在床上的躯壳。
雨水流淌过玻璃窗留下的水痕，浴缸里下沉再浮起溅起的水痕。
潮湿的、无法阻拦的、无法忽视的。
“其实我挺感激顾总的吧。那时候我妈妈进ICU，也是他介绍的医生，借我的医药费。”
“而且，我真的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不是我的家人让我去为他们做什么，而是第一次我想为我喜欢的人做什么。”
“我其实知道他不爱我的，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透过我在看谁，我这两天才知道他原来有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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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爱他的那天，我捂住胸口，只感受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心跳。”
孟凌从倒栽葱的姿势爬了起来，正襟危坐着。
她用一种比坐姿更严肃更正直的声音：“喜欢一个人没错的。姜姜。能够去爱一个人，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能力。”
“只是你刚学会爱人，也没有教过你，你能爱人，就也能收回。”
“因为你的心跳，是在你自己的胸膛里。”
咔嗒。像姜疏桐的心跳声。
孟凌把灯关了。
“睡觉！”
早起洗漱的时候，姜疏桐夸孟凌皮肤好。
孟凌比姜疏桐高大半个头，弯着腰绕着姜疏桐看了一圈：“你也不错嘛，黑眼圈都没。休息的还行？”
这估计是自己最近半个月，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有敲门声。
“您好，您订的这个套房是含早的，您现在要用餐么？还是待会儿自己去酒店餐厅用餐。”
孟凌拉开门。
不出所料。
好一个五星级酒店豪华餐车。上面摆着2个全家三明治，2杯瑞幸生椰拿铁不另外加糖。
侍者顺着孟凌的目光看向咖啡：“这是江总特意给两位小姐带的。”
不嫌弃，三明治自己爱吃，生椰拿铁自己爱喝。
孟凌收下了。
吃饱喝足，就去上班。
下楼过了马路就到顾氏大楼了。
孟凌和姜疏桐对着早上两场会议的资料。
顾氏的门口被人堵住了，围观的人群围了两大圈。
还没来得及打探是怎么回事，人群中飞出一个黄毛小登，扑通一下子挂在了孟凌的腿上。
“姐，姐你救救我，他们说还不上钱就要砍掉我的手指，姐我还年轻，我不想变残疾啊你救救我。”
“不是，大哥，你谁啊。”
银毛老登也抖呼呼拨开了人群：“梳子，耀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能不管啊。”
？
女主弟弟被人骗去赌博欠下天价赌资的剧情不是还有好些集数么，怎么这会儿提前了。
一排加长版劳斯莱斯整齐刹车在门口。
黑伞从车门往外撑开整齐的两行，卷着的红毯也从车门一路咕噜噜滚到了眼前。
一双锃亮的皮鞋走到了人群里。
“吵什么呢？”
孟凌心有余悸，还好没有像看剧时候一样响起《迷魂计》的BGM，不然自己真的会爆笑出声。
“又是你们？说吧，这次要多少钱？”顾晏珩挥手让保安驱散人群。
姜耀祖像个下九流地方的老鸨：“诶呀，顾总呀，这次只要5000万。”
够了。
姜疏桐把顾晏珩拽到身后。
“姜耀祖，我没有钱。”
“你们半年不见人影，不去医院看妈妈，张口就是5000万。”
“我倒想看看，你姜耀祖的手指头，有没有那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