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戴安娜换上了女仆装。
天蓝色的亚麻布长裙,安娜姨母的旧衣服。
鱼骨紧身胸衣,但抽掉了塑料鱼骨和铝条。
一条超大的浅黄色围裙和白帽子,玛姬友情提供。
于是,拼好仆诞生了。
“怎么样,安娜?”戴安娜张开双手转了一圈,展示她的新皮肤。
当顿父子俩齐刷刷扶额。
当顿嘴角直抽:“戴安娜小姐,你不觉得这样的装扮辱没你的身份吗?”
“不觉得。”她的朋友是女仆,所以玛姬穿的衣服她也能穿。
“我保留意见,其实与格雷先生见一面也没什么。”他还在尝试说服她。
戴安娜就当没听到,跟着安娜坐上马车,前往宴会的所在地,半路上再上艾丽斯的马车。
“你好啊,好心的小姐。”她主动打招呼。
“你好,戴安娜,”艾丽斯好奇地打量她,见她神色从容,没有穷苦造成的窘迫和自卑自负,说,“你看上去不像贫困到需要潜入宴会寻求贵族夫人资助的作家。”
戴安娜早就知道安娜是如何向艾丽斯描述自己的,她竖起右手,给她看中指上的硬茧,“现在像吗?”
艾丽斯摸了摸,神色失望:“像。”
戴安娜挑眉:“你看上去很失望。”
“嗯,我还以为你是伪装成女仆与情郎相会的小姐,只是安娜为了保护你的名誉说不出口而已。”艾丽斯低着头揪裙摆。
她骂得好脏啊。
戴安娜神色疑惑:“这也不值得失望吧?”
艾丽斯看她一副木头模样,顿觉无趣,“卡洛琳不也是扮成清秀的男孩与拜伦相会吗?我还以为我今天能促成类似的事。”
她叹了口气:“你一点浪漫都不懂,怎么写好小说?”
戴安娜无语。
她管女男之间的事叫浪漫?
卡洛琳和拜伦的那点事也不值得推崇吧?
拜伦对卡洛琳做的事但凡放在琼瑶身上,她早身败名裂了。
话语到了嗓子眼,戴安娜却想起安娜的嘱托。
不要对艾丽斯说这世道不认可的话,回来对她说就够了。
戴安娜无声撇嘴。
被法语老师当成社交恐怖分子来防备了呢。
她不太会拐弯抹角,好在目的地快到了,她依照事先背好的程序,抢先跳下马车,伸出手搀扶艾丽斯下车。
艾丽斯诧异地看她一眼,等男仆验证完邀请函和身份,她带着戴安娜走进庄园大门。
自然,戴安娜不能进入宴会厅,没有任何一个上流社会的主人会让女仆招待客人,能匹配客人身价的必须是尊贵的男仆。
她跟随男仆前往一间小厅。
“你就待在这里等待宴会结束,不要乱走,最重要的是不要去宴会厅。”
说罢匆匆离去。
咔嚓一声,门被反锁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装乖的戴安娜跳了起来,阔步抵达门边,快速扭了好几下门把手。
门一动不动。
她拽着门把手尝试把门卸下来,门外响起男仆的声音。
“戴安娜小姐,请不要闹了,格雷先生马上就来。”
啧,被小人做局了。
戴安娜:“你的雇主姓美地奇吧?什么时候对姓格雷的言听计从了?”
外面没动静了。
她弯下腰将裙摆系个结,解放被包裹的双腿,嘴上说道:“他承诺给你钱了?10英镑还是20英镑,你还不知道吧,他生意失败,只怕5英镑都拿不出来了。”
门外站着的男仆轻蔑一笑,伯爵的男儿和一个女仆打扮的人,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该相信谁。
念头刚刚转完,咣一声巨响,整扇门都震了震,吓得他一激灵。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戴安娜不理,放下腿,摸摸门:“哇哦,胡桃木做的实木门诶,不愧是贵族,你猜我第几脚能踹开它?”
最后半句的音调骤然阴沉,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上大学没她的课,她就去学截拳道。
又是一声巨响紧随其后,男仆心惊胆战。
他以为锁住一个女人,她就会安静,顶多拍拍门发发疯,万万没想到女人会踹门。
她疯了!
“你快停下!”
砰!
随着她第三脚落下,门咣当一声开了,暴力毁坏的锁掉在地上,实木门仍然结实,半挂在门框上苟延残喘。
男仆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戴安娜整理好裙子,直起腰看向男仆:“到时候我就说你把我锁起来,你肯定保不住工作了,还赔不起这扇门,怎么办?”
这家规矩很严,女仆摔碎一个盘子都会被解雇,因为他弄坏了一扇门,那他的下场……
男仆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面目陡然狰狞:“你这个……!”
“好了,这边的事我会和美地奇说的,”拐角处走过来的中年男人说,“先给我们找个安静说话的地方吧。”
“是。”
男仆敢怒不敢言,瞪了戴安娜一眼在前方带路。
先前那个房间只有20平左右,这间屋子乍一看很宽敞,得有60平,地上铺着精致的羊毛地毯,角落里摆放着钢琴和小提琴,墙壁贴着精美的壁纸,还挂着少年撑伞的油画,两面窗帘都拉着,看不到外面的黑夜。
“戴安娜小姐,请这边坐。”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投向她。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几本书。
之前待的是普通人的休息室,这才是贵宾的待遇,想干点什么都行。
“你就是乔治·格雷?”
“正是鄙人,想见戴安娜小姐一面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你只要吓唬吓唬当顿,他不就什么都说了?”
格雷没有否认,笑着说:“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其实并无恶意,只是读你的书,仰慕你的才华,想见你一面,聊一聊你的怪谈,就和大多数人一样,说不定我可以出钱资助你出书。”
“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听不懂。”戴安娜站起身,走向钢琴的方向。
格雷并没有因她的无礼而动怒,她的这些行为恰恰说明她思想不成熟,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有什么难以压制的?
虽然戴安娜的身高和长相都令他失望,但性格倒是勾起他的征服欲。
她将连载和出版的事务全部委托给约翰·当顿,像这种小孩,一定不知道甩开那个中间商,她能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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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他扬起自信的笑容,也站起身,目光追随着戴安娜的背影,正要开口,却听她继续说:“我只知道在彼得堡的伎院里,老鸨以五英镑售卖13岁孩子的初夜,你连这个钱都出不起。”
安娜为她奔走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跑到斯宾塞庄园外面和玛姬见了一面。
她对乔治·格雷也不了解,问了别人才掌握到一条情报。
被朱莉莎送去见上帝的甥男跟别人聊天时,嘲讽乔治·格雷的落魄,一个童伎都买不起的人逛什么伎院。
一个假设产生,这个人对她的人和写作能力都没什么兴趣,看中的是她的赚钱能力。
善良的人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想不到这茬上。
但戴安娜最痛恨的就是给男人赚钱,所以一动脑子就想到了。
而且,她认为她判断无误。
她提着小提琴转过头,嘴角上扬,眼睛里却迸发出寒光。
“是不是真的?”
格雷的脸颊痉挛了两下,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能说那种话?轻浮!放荡!”
“下流的事你们都做了,我说说又怎么了?难怪泰晤士报上说现在伦敦道德败坏,都是你们这种人带坏了社会风气。”
荒谬,太荒谬了。
他竟然被个小女孩指着鼻子骂。
他这一生还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当即撕下绅士的面具,由于戴了太久,面具撕一半留一半,脸上表情一半和蔼一半阴冷。
“泰晤士报?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为他们说话,以为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了?别做梦了,在他们眼里,你不配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你也是他们批评的对象。
“还有你的家人,你住在赫特福德郡的乡下是吧?对对对,乡下人总是很淳朴的,但再淳朴知道表面上文文静静的你,私底下在书里写杀人和□□,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卢卡斯爵士?”
“我不在乎。”
格雷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家人。”
格雷还在反应,戴安娜已经平举起右手,看了看那小提琴,高高举起猛地挥下,对准格雷的脑门砸下去。
当场就见了血,他被砸倒在地。
戴安娜眼里闪过兴奋的光,上前一步,继续往下砸,断裂飞溅的木屑划过她的侧脸,立刻出现一条血痕。
“我说,我不在乎,我写了一篇文章,假如我没有走出这里,明天就会被寄给泰晤士报,以拉赫昂·希耶尔的名义,你猜你爹格雷伯爵看到会怎么想,他的政敌看到会怎么想?”
啪嗒一声,琴身断裂,戴安娜漠然垂眸,提着半截琴身走到格雷的脑袋旁边,看着他惊恐的脸,笑着说:“现在该你做选择题了,要不要揭发我?说我打了你一顿?”
格雷连疯子都不敢骂。
戴安娜见威慑成功,也不多做停留,大踏步走向正前方的窗帘,刷得一声反手拉开窗帘。
她动手时听到这边的呼吸声了。
窗帘后面是一扇漂亮的飘窗,铺着雪白的羊毛毯,摆放着橘黄色的柔软靠垫,一位穿着华丽,盘着头发的贵族坐在上面,迎着她的目光,撑着气势说:
“你还想把我也打一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