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靠近苏曦耳边:“相爷的过去几乎是禁忌,属下几乎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暗线,仍只能得到零碎的信息。”
“有关于相爷过去的信息似乎被处理的极其干净,只有些许传闻,也无法确认真实性。”
“可。”苏曦往床边挪了挪,给月影让出一些位置,让她不至于俯身时过累,“你尽管说来,本宫自有分辨。”
月影留意到苏曦的小动作,眼底暖色划过,也跟着调整身位,让自己属于一个更舒服的蹲姿。
“听闻在烨县,曾经出了一个神童,过目不忘,极其聪慧。”
苏曦眉头轻挑,目光朝关闭的窗望去,似在透过窗棂看着什么。
“其父亲很看重那孩子,亲自教导,这期间的信息便不得而知了。再后来村中大婶说母亲改嫁后,将一双儿女全卖给人牙子,此后便下落不明。”
苏曦静默片刻,收回视线:“一双儿女……”
她忽而想起,之前陆景安在梦中呢喃的妹妹。
“是的,只是这信息属下感觉应当是假的,因只是村口大婶人人聊以慰藉的茶后话。”
苏曦将披风裹得更紧:“未必是假的……”
“继续说。”她指尖搭在披风的狐毛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稍缓口气。
月影担忧地看她一眼,轻轻嗓子继续说道:“烨县隔壁有个小村庄,本不出名,却因有个老儒生而让人津津乐道。”
“老儒生十分善良,写得一手好字,听闻还曾中过童生,十里八街的街坊都喜欢让孩子去他那儿学点知识。”
“那老儒生口碑极好,深得人心,抄书的价格也十分优廉。”
苏曦掌心在狐毛上轻蹭,未开灯的室内幽暗,白色狐毛衬得她一张脸更加小巧。
“这与丞相有什么关系吗?”她轻声,手指将扰人的毛领与脸颊隔开些。
月影摇摇头。
“不能确定是否与丞相有关系,只是距离近顺道收集来的消息。”
她继续说道:“可是后来,老儒生意外身亡,死相极惨……”
“头颅不翼而飞,还是通过手上的老茧和腕上的痣才勉强分辨出来。”月影声音平静,好像这个画面对她来说司空见惯。
但她说的时候紧紧盯着苏曦,生怕令面前的人感到不适。
苏曦垂下睫毛,没有明显波动,由于房间内昏暗,月影也没注意到她的脸更白几分。
见她没有明显反应,月影才继续说道:“旁边据说还有个幼童的尸体,也与老儒生一般,头身分离,无法辨认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当地村民纷纷回家,确认不是自家孩子后,这事便也放下了。”
苏曦呼吸一滞,然后眼底划过丝恍然,许久后才幽幽出声:“可知是男童还是女童?”
月影没有犹豫:“属下也特意让细查,说是女童,约莫七岁的样子。”
苏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缓缓闭上眼,手在狐毛领上轻轻抚着。
月影也没有出声,保持安静在一旁蹲着。
许久后,苏曦终于开口。
“你可知,人牙子收来的孩童,通常会怎么处理?”
月影咬咬唇,犹豫再三后,才回答道:“若是往常还好些,运气好的卖给富贵人家做下人,再坏不过是男童卖去象姑馆,女童卖去瓦子勾栏处便也罢了。”
苏曦手忽而收紧,她眼睛微微睁大,声音带上些许颤音:“这还不算坏吗?”
月影摇头,轻叹一口气:“至少还有命活着。”
“那段时日,战火纷争的厉害,诸多百姓落草为寇,只为一口食物。”
“当人吃不饱了,便是……阎王爷都得叹一句残忍的程度。”
苏曦舌尖抵在后槽牙,好半晌才出声:“所以你刚刚说的更坏的情况是什么?”
月影轻轻吐出四个字:“易子而食。”
苏曦倒吸一口气,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目前属下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些了,殿下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毕竟真假还不得而知。”
月影安抚着,眼神关切地看过来。
苏曦站起身,试图驱散心中的寒意。
若是她没有撞见陆景安梦呓,也只会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信息抛却脑后。
可她偏偏就听见了那几句呢喃,和陆景安脆弱至极的模样。
这些信息……很大概率是跟陆景安有关联的。
而如果是真的……
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苏曦寒意退却后,牙齿轻咬下唇。
目前陆景安对她的威胁最大,毕竟连长公主府都全是他的暗线了,而弄清他的过去,无异于抓住他的软肋。
“那和丞相有关的,人人皆知的消息,你也给我说说。”
苏曦忽而开口:“本宫脑中有些乱,听听没准能有什么灵感。”
月影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却没有异议,开始娓娓道来。
“相爷天资聪颖,九岁成为最年幼的秀才。束发后便一举夺魁,成为当时年龄最小的状元。”
“但是在此之前的事迹几乎是一片空白,无人能知。”
月影看着苏曦,顿了顿,声音放轻一些:“便是您的父皇亲自殿试点的状元。”
苏曦点点头,面上没有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如同寻常般漫不经心。
但心中却有些震惊,这些信息,她是不知道的,先前的梦也只是得到部分画面,有用的信息非常少。
想到陆景安平时的表现,她眼神微暗。
“嗯,你继续说。”苏曦做出副随意的模样说着。
月影应声:“任职一年后相爷失踪了,五年后归来不久便成为丞相。其中的事情,您应当是知晓的,因是宫闱秘事,这些信息属下无法查探。”
苏曦应声:“嗯,本宫知晓。”
她不知道,但是她面上不表,朝月影露出赞许的眼神:“你做得很好,还有其他信息吗?”
月影行礼:“无,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退下了。”
“等等。”苏曦沉吟片刻后开口:“寻些药材……”
月影点头,将苏曦说的记下,等全部记完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
“那属下退下了。”
说完,月影消失在阴影中。
苏曦独自坐在房中,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窗外偶尔飘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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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窗支开,让凉风吹进来,初冬的风还未到刺骨的程度。
吹着风,她消化着刚刚月影带来的信息。
被卖掉的神童、头颅不翼而飞的老儒生和女童、战乱时期的易子而食,还有人人都知晓的年龄最小的状元。
她闭上眼,试图将这些信息联合起来,将其与陆景安联系起来。
一种莫名的恶寒从心中涌起。
如果前面的消息是真消息,那么……陆景安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至于怜悯?她轻轻摇头。
怜悯是强者对弱者的居高临下,那个人……不需要。
还有他中间消失的五年,原主应该是知道的,甚至……
苏曦直觉这甚至可能跟原主有关。
她抬眸看向天空一轮弯月,眼底复杂难辨。
所以……他也是不被善待,挣扎着求生,拼命想掌控自己人生的人么?
正当她思绪乱糟糟时,窗边出现一抹人影。
月白色的披风随意披在肩上,未冠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晃,陆景安正缓缓朝她走来。
苏曦眼底划过一抹警惕,等陆景安走到窗边,两人对视着。
“殿下,夜深了,该安歇了。”他轻启唇瓣,声音微凉,抬手间将一个食盒放在窗边的桌案上。
苏曦没有回应,视线在桌上食盒扫一眼,那是花琦做点心喜欢用的食盒。
所以是花琦又去请他了?
她身形未动,脸上寒霜未褪,眸子紧紧盯着陆景安。
陆景安又是一阵沉默,将被风吹在脸边的头发拦在耳边,他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
“府中侍卫来报,方才似乎有异动,臣特来确认殿下是否安好。”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和一丝涩意,说完便轻抿着唇,垂下眼睫。
“看来殿下安好。”
苏曦没有错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心底疑虑更深。
他察觉到什么了吗?还是单纯只是受花琦的请求而来?
她绷着脸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陆景安,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在她的注视下,陆景安微不可察地身形一滞,喉结轻微滚动,将拦着头发的手放下,任由头发被风再次吹乱。
“本宫无事。”苏曦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疏离。
他抬眸,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圈,脸上若有似无的紧绷转变成贯来的冷淡。
“是臣多虑了。”他声音极轻,转身朝书房走去。
苏曦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她将窗关上,打开食盒。
入手微热让她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思虑。
他这是真的关心,还是更进一步的试探?
苏曦并没有吃,眼神落在某个方向,大脑不断运转着。
她如果能够制衡他,或者掌控他,这是最好的办法。
一直被动防守,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着实不是她的风格。
黑暗中,她眼神停在房间摆放着的先前苏云宸赏赐的新婚贺礼,还有去珍宝阁买下的博山炉,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弧度。
既如此,她来试试便知。
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