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带着一些还未褪去的丝丝冷意，刚从外面回来的纪南亦把手中的简历泄气般地丢在桌子上，搓了搓已经有些发凉的手。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也是一副刚到宿舍的模样，一边脱着外套一边略带麻木地问出了之前问过无数遍的问题：“怎么样，有没有希望？”
纪南亦耸耸肩，坦然又无奈：“没有，要汉语言专业的工作不多，学校招聘会上那三个企业也只是过来走个过场，根本没想招人，我甚至看见有一家刚结束就把收到的简历都扔了。”
“什么？连南亦这种学霸都没人要，我这种的岂不是真的要毕业即失业了？”床位靠近纪南亦的马尾少女有些急躁的揉了揉自己桌上剩余的简历，看着刚刚顺路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连打开品尝一番的心情都没了。
不过好在一只手从她身后及时地伸了出来，把险些惨遭蹂躏的简历从马尾少女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我说季毛毛你就算发疯能不能别祸害简历呀，真弄坏了打印不需要钱吗？”
看到被钱纹拿走的简历，季毛毛努了努嘴，干嚎一声表示自己内心的哀怨，“可是我就是很烦呀！找不到工作我就只能留宿街头，不像你小钱总还能回家继承家业……”
钱纹直接一个白眼飞了过去：“老头子的家业谁爱要谁要，我有我的梦想。”
季毛毛更加幽怨：“真羡慕有钱人烦恼，我这种普通人的梦想在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
“好了好了。”纪南亦晃了晃手机上班级群的页面，“学校下午不是在操场还组织了一场招聘会吗，听学姐说这里面有很多保底的工作单位，毕竟学校也要为就业率着想。”
“南亦你们下午可以帮我留意一下有什么好的企业吗？我正好有个面试，没时间过去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短发眼镜女生终于扒完了手中的饭，匆忙从书架上拿出之前打印好的面试经验准备来个考前抱佛脚。
“什么！小羽你找到工作啦？”刚吞下一口米饭的季毛毛一个箭步冲到了过去，圆圆的眼睛中满是惊喜。
这可是她们宿舍里第一次有人收到通知，虽然结果未知，但怎么也算是进了一步。
关羽羽一边默背手中的资料一边回答道：“只是面试而已，也可能是去给hr刷业绩的。”
“那也证明……唔！”
“毛毛，先让小羽好好准备吧，有什么事情等晚上回来再说。”纪南亦及时出现把季毛毛拖回了她的座位让她继续吃饭，并鼓气般地拍了拍关羽羽的肩膀，“放心吧，下午有什么消息我都给你记下来。”
等到几个人都吃完饭，时间已经来到了一点，距离宣讲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来不及休息，纪南亦三人便带着简历起身前往操场。
由于是全校范围内的宣讲，等她们到达的时候操场上时已经挤满了学生。随着时间来到13:30，人群开始流动起来，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往自己感兴趣的公司场地走去。
可下一秒，原本明媚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纪南亦抬头望去，发现远处天空中的云朵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灰色，并且正以缓慢地速度向这边扩散。
现在除了操场正上方的区域，外面其他的区域已经完全被灰色乌云的笼罩了。
“天怎么黑了？是我的错觉吗，突然觉得好冷啊……”钱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外套。刚刚出门她还在想这个季节大衣是不是有点太厚了，结果现在风一吹反而还有点冷。
【你们是否还在为了找不到工作而苦恼不已，是否已经已经厌倦了这个内卷的世界。】
突如其来的电子音让原本因天气变化而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环顾四周无果后众人默契的看向还在持续变暗的天空。
【资本家的压榨不应该成为相互内卷的理由，所有努力的孩子都应该拥有工作。】
【欢迎来到美丽的乐园，在这里你我皆是打工人。】
【生命不休，打工不止！】
“是我熬夜熬出幻觉了吗，你们听到有人在说话吗？”季毛毛猛猛搓了搓脸，企图将眼前发生的超自然事件归结为是自己的幻听幻视。
可周围人的反应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纪南亦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异常冷静：“别怕，先观察一下情况。”
跟还在因为刚刚的诡异声音而看向天空的众人不同，纪南亦早已注意到周围摊位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低声道：“你们看那些公司的摊位。”
季毛毛和钱纹闻声望去，直接被看见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季毛毛更是一个没忍住尖叫了出来。
只见原本站在遮阳棚下各个公司的招聘人员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石膏人，他们的手臂僵硬地左右摇摆着做出打招呼的姿势，配上僵化在脸上的假笑，整个场面显得格外惊悚。
被尖叫声一惊，周围的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原本还因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静默的人群一时间骚动了起来。
像是终于等到了他们发现一样，尖锐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黑心的公司理应被淘汰，虚伪的hr背叛了打工人群体，违反乐园规则第三条原则：无论何时何地，打工人都应help打工人。违者即刻抹杀。】
【但乐园永远站在打工人身后，即使是不乖的打工人，乐园也是很仁慈的。】
【经判定，处罚将减轻至石刑，服刑时间为72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南亦总觉得这个电子音中带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接下来，让我们开启幸福的打工生涯吧！】
【职业身份和守则已经发到了各位的手机中，希望各位打工人们准时上班，享受工作。】
【祝各位，开工大吉——！】
话音刚落，操场上同时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手机提示音，除却少部分还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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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虽然这个不知名的声音口口声声都是为他们着想的话术，但这件事太过于诡异，顷刻之间就把那些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死物，无论谁来看都会心头一凉。
他们只不过是个想来宣讲会找工作的大学生，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南亦，小钱总……我害怕……”季毛毛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要不是宿舍一起看过很多恐怖片，她现在真的很想把手机直接扔出去。
钱纹也是有些打怵：“这东西我们必须要看吗？”
纪南亦点点头，并指了指远处。
由于学校的操场位于校区的西南方向，所以可以很轻松地隔着围栏看到校外的情况。她们所在的是学校这些年在郊区建造的新校区，校外一片荒地，平常想买个东西都没地方去。
可现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外面竟然林立了许多高楼。
像是各个城市新建设的高新城区一样，层层栋栋都是给牛马社畜上班的写字楼。
虽然不知道这个电子音到底是什么，但这些超越常理的变化无一不显示着它的力量之强大。
现在的她们，只能按照对方的规矩办事。
纪南亦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上的系统不知何时已经被进行了更改。基本软件都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各种APP图标都变成了统一的灰色。
此时，一张塔罗牌浮现在了屏幕中央。
【高中语文老师】
纪南亦的手指摩挲过屏幕，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增添了几份探究的意味。
她本来以为这种诡异的东西分配会是捉鬼师或者凶宅试睡员这种类型的职业，没想到竟然意外的……正常？
另一边向来对新事物接受度比较快的钱纹叹了口气，任命般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了意外之喜：“太好了，我竟然是高中数学老师！幸好我高中数学学的还行，换成物理化学什么的我这个文科生可就要落泪了。”
钱纹对这个分配很满意，加上跟舍友一样都是老师，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有个伴总归是安心一点的。
见两个人分到了一起，季毛毛的好奇心让她也有点跃跃欲试，但同时也有些犹豫：“我……我还是有点怕，要不南亦你帮我看看吧。”
季毛毛打开锁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上了眼睛，然后直接把手机塞给了纪南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直接看到里面的内容。
两个舍友都是一样的职业，季毛毛说实话是有点羡慕的，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希望当一名老师。
好在钱纹的嘴快，还不等季毛毛多想，直接说了出来：“毛毛也是老师哎，只不过……”
“真的吗真的吗？”刚刚还在许愿的季毛毛见梦想成真立刻凑了上去，却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瞬间像是被破了一盆凉水一样蔫了下来——
“什么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