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速战速决吧。乌勒那边,我有些不放心。”萧宁想到乌勒进犯祁州之事,虽然单于已经答应撤兵,但她心里莫名不安。
“乌勒人反复狡诈,不可尽信。”程岱提醒道。
“朕知道。”萧宁没有再说话。
莫寒在中军帐外宿卫,盯着绵绵的秋雨,面无表情。
楼珂百无聊赖,她凑过来,问莫寒,“你说陛下深夜将程大人叫进帐中,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军情?”
莫寒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楼珂不死心,又追问了一遍。莫寒不胜其烦,她拧紧眉头,“程大人姿仪样貌绝伦,这么晚了,能商量什么军情?”
楼珂听了,瞬间睁大双眼,好像悟了什么。
然而还没等楼珂反应过来,便见一只带着潮气的箭矢朝她飞来,她一偏头,那只箭钉在了泥泞的地上。
莫寒神色一凛,“不好。”
雨声干扰了莫寒的听觉,她朝军营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血人从雨中冲出来,对她说道,“将军不好了!有敌军袭营!”
听见动静的萧宁走了出来,如墨一般的青丝披在肩头,她面无表情,“是钟离的军队?”
浑身是血的女兵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倏然,一枚箭矢便穿过她的眉心,她张着嘴瞪大双眼,轰然倒在雨中。
“陛下,还请躲避!”莫寒这时敛了神色,她警惕地挡在萧宁面前,但却被萧宁止住,“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袭我的营。”
披上铠甲,来不及束发,萧宁戴上头盔,利落地翻身上马,朝混战的方向奔去。
夜雨之中,潮气肃杀。萧宁的军队没有防备,她们从睡梦中惊醒,连盔甲也来不及披,就被破釜沉舟的骁麟军吓破了胆,仓皇逃窜。
宋虞从天而降,有如神助,无疑给绝望中的骁麟军增加了斗志,她们此时都奋不顾身,拼命死战,一时之间,士气高昂,神兵电扫。
雨势越来越大,雨滴如鼓点一般,急促地敲在所有人心上,为这奋力搏杀助威。
萧宁打马而来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女兵抱头鼠窜的一幕。程岱跟在萧宁身后,面色凝重。
她眼底有了点情绪,莫寒护在她身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这群废物,被钟离手下的老弱病残打成这副模样。数万大军,朕不信还战不过区区几千人。”
一阵惊雷划破苍穹,长夜亮了一瞬,又归于寂灭。
“你确定,我们只有几千人吗?”
戏谑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宁瞳孔微睁,锁着眉不可置信地朝身后看去。
是宋虞。
毫发无损的宋虞。
见到萧宁错愕的表情,宋虞扯出一个笑,眼底却如雨水般冰冷,“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宋虞身披铠甲,立于马背上,两人的视线在雨中相撞,擦出火花。
萧宁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沉声问道,
“你还活着?”
雨丝纷乱,战袍被西风吹得猎猎作响,宋虞盯着萧宁,波澜不惊,“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萧宁心中五味杂陈,错愕,愤怒,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庆幸。
“朕在山崖下,并未搜寻到你的尸体,那时你便逃走了?”
宋虞不置可否,“你猜。”
萧宁的神色暗了暗,她感觉到宋虞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耳畔厮杀声混杂着雨声不绝如缕,想到宋虞刚才说的话,萧宁突然意识到,宋虞很可能还带了援军前来。
神色一凛,萧宁对宋虞说道,“虞姐姐还活着,我很高兴。但今日,我还有要事,就不叙旧了。下次再相见,我必奉陪到底。”
说完,也不等宋虞答话,她朝莫寒递了个眼神,莫寒瞬间反应过来,拔出剑,将萧宁护在身后。程岱神色复杂地看了宋虞一眼,随后便调转马头,跟着萧宁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中。
精兵将萧宁围住,莫寒垫后,一行人开始撤退。
宋虞扬鞭想要追上去,却在半路,被一只横空飞来的长戟拦住,电光火石间,宋虞勒紧缰绳,马儿一声尖锐嘶鸣,马蹄腾空,长戟刚好偏了一寸,堪堪从宋虞面前擦过。
戟刺深深插在泥泞中,投戟者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顺着长戟的方向望去,宋虞身形微愣,随后脸色阴沉下来。
顾辞执剑立于马上,脸庞清瘦了不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虞,冷漠地开口,
“你的对手,是我。”
看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宋虞咬紧牙关,捏着剑柄的指节泛白。
宋虞垂眸,脑中又浮现出武原被屠戮的百姓,断头的温稚,战死沙场的孟婉,牺牲万数的骁麟军……
死死盯着顾辞,宋虞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顾辞在一片水雾中与宋虞对视,她面色平静,“你想听什么解释?”
宋虞沉默,是了,事情已经发生,什么解释,也都于事无补。
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背叛我,投靠萧宁?”
“那你为什么离开潼州,弃槐县百姓于不顾?”
顾辞沉声质问,而这句话如利刃一般,剜开宋虞的血肉。
宋虞沉默,无从辩驳。潼州一事,她确实失义于槐县百姓,错在她。
顾辞见宋虞沉默,她继续逼问,“你可知道,屠城那日,嫂嫂在顾云面前被一剑刺死,槐县的百姓被烧杀掳掠家破人亡,整座城付之一炬沦为火海!”
顾辞的身体在寒湿的雨中颤抖,她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仿佛又回到了槐县屠城那一日。
她缚着手跪在血泊之中,膝盖下的血是温热的,它从嫂嫂的身体中流尽,和数万槐县百姓的血汇成一滩腥浓的水洼。
顾辞想,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早点投降,所有人,就都不会死。
萧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如寒冰,“恨吗?你知道,是谁铸成了这一切吗?”
顾辞绝望地低着头,血泊中倒映出她脏污的脸,“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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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顾云……杀了我……”
她低声呢喃,状若癫狂。
萧宁却笑了,姣好昳丽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你,不过也是弃子罢了。”
精绣的锦鞋踩在血泊中,她却毫不在意,凑在顾辞耳边,她低声耳语,声音低沉却蛊惑人心,“是宋虞。铸成这一切的,是宋虞。你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顾辞猛地抬头,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萧宁,“你什么意思?”
萧宁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她勾起嘴角,缓缓说道,“宋虞明知道我会转战潼州,但她却没有回来救你们,而是选择弃潼州,逃奔青州。如今她在崔治帐下,深受信任,如鱼得水,哪里还想得起槐县百姓。她早就已经将槐县弃之不顾,你却为了这样的人拼尽性命守城,值得吗?”
顾辞想到宋虞走时说地那句“等我回来”,她下意识摇头,“我不相信,虞姐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萧宁低头俯视着顾辞,“信不信,你亲眼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你亲眼看到宋虞在青州的日子,你会怎么样呢?”
望着满地的尸骸,和熊熊燃烧的槐县城,夕阳被染上血色,宛如炼狱。
顾辞沉默半晌,方道,“若虞姐姐真的弃城而逃,那我与她,不共戴天。但是在宋虞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话音刚落,顾辞便一阵吃痛,手被身后侍卫缚得更紧,她的腰身被压得几乎与血泊齐平。
萧宁却毫不在意,“那若是我不杀顾云呢?”
顾辞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躺在纪颂怀中吓晕过去的顾云,她心下复杂。
萧宁胸有成竹,笑得灿若桃花,“我会把顾云放在身边好好照顾,你自去青州,亲眼看看真相,到那时,说不定你我会有共同的敌人。”
滂沛大雨落下,浇灭了槐县城的滔天火海,再转眼间,只剩无边的黑夜和彻骨的秋雨。
顾辞望着被雨水浇湿的宋虞,她的眼底是无尽恨意,“而你呢,宋虞,你逃奔青州,凭风直上,带甲数万,坐拥四州,这些年,你风光无限,但你可曾有想过槐县那些被你弃之不顾的无辜百姓?”
宋虞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当然想过,但那是唯一的活路。所以她没有办法怪魏蓁,也没有办法恨顾辞,她只恨自己太过弱小,任人摆弄。
“所以,你是为了报仇?那你只需要杀我,而不是让武原沦为第二个槐县。”
宋虞尽量保持着理智,不被顾辞的恨意所裹挟。
“为了顾云,我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于萧宁。”
萧宁残忍地杀害了楚兰,却又留下顾云为质,让顾辞不得不在恨她的同时,对她俯首帖耳。此后的每一日,她都处在自厌之中,几近崩溃。
这就是萧宁的御下之术,嗜血残忍。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知道顾辞被萧宁威胁之后,宋虞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因为顾辞是身不由己,所以的罪恶都在萧宁。
顾辞听完宋虞的话却露出一个惨笑,“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