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厌倦了这一切。”宋虞垂眸,低声说道。
“我看,你不是厌倦,只是想逃避失败吧。”慕容蔚拿起书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随即皱眉对下人说道,“这开水太烫了,我要喝温热的。”
侯在门外的婢女闻言立刻进来,换了一壶水。
闻言,宋虞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慕容蔚。
自知失言,慕容蔚讪讪地转移了个话题,“我早就听闻女君武艺高强,一剑能挡万师,”说完她顿了顿,“简直就是战神下凡——”
宋虞冷眼打断,“你想说什么?”
慕容蔚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便像狐狸一般狭长,让人总觉得她工于心计,“既然女君也不打算回青州,那不如陪我去一趟乌勒,保护我的安全,等平安归来之后,你要去哪我也不拦你。”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宋虞打量慕容蔚的眼神带着探究,就在慕容蔚以为宋虞会拒绝时,她冷不丁地开口,“那也行,正好,我还没去过乌勒。”
“是吗?那太好了。”慕容蔚喜出望外地说道。
说完,她立马倒了一杯水,见宋虞一直盯着她手中的杯盏,她便问道,“你要喝吗?”
宋虞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不了,你喝吧。”
晚上宋虞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一柄剑,两件换洗的衣物,除此之外,身无长物。军情紧急,翌日,宋虞就跟随使团上路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宋虞带着面具,以慕容蔚近侍的身份侍卫左右。使团大约一百人左右,行了三日,离开了中州地界,朝祁州进发。
越往北走,人烟便稀少起来,植被更是看不见,苍茫大地渐渐被黄沙掩盖。黄沙漠漠,万里绵延。
为了在沙漠中行走方便,使团的马匹也换成了骆驼,驼铃声声,回想在空无人际的黄沙之中。
松软的沙土踩出一串串脚印,干燥的风一吹,又消失不见。时至立秋,祁州的日头依旧十分毒辣,行至正午,好不容易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找到一处水源,慕容蔚便要求停下来暂时休整。
小小的湖泊周围有零星的植被,蚊虫蛰伏其中,人声惊动了它们,蚊虫霎时扑棱起来。僮仆撑起偌大的伞盖,垫上软垫,慕容蔚坐在上面,抱怨道,“这个鬼地方,人都看不见一个,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北郡?”
随行的女官洛文君低头顺目地说道,“秉大人,再行两日便能到了。”
“两日?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两日?”慕容蔚胸口剧烈起伏,感觉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慕容蔚是世家出身,因为家族荫庇才混了个九卿,她素食餐位,这些年身为太常也并没有什么作为,让娇气的世族贵女来出使乌勒,确实是为难她了。
洛文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人,再忍忍吧。”
慕容蔚恨恨地说道,“等我回京师了,一定要玩个三天三夜,好好补偿自己。”
洛文君沉重地说道,“从前乌勒也没有这么嚣张,要不是因为云中之败,大靖也不至于终年赔款求和……”
慕容蔚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谢徽,当年云中大败,两万大军死伤殆尽,才致使大靖这么多年在乌勒面前抬不起头。"
宋虞听到熟悉的名字,不自觉地看了眼庇黎剑上的红色剑穗,它静静地垂在剑柄上,与庇黎剑相得映彰。宋虞的面容隐在银色面具之下,看不清神色。
说完之后,慕容蔚意识到失言,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宋虞,见她面色未变,才松了口气。
耳畔传来嗡嗡的蚊虫声,慕容蔚身边更是萦绕了无数的飞虫,她不胜其烦地挥手驱赶,但过不了一会儿,她们又会围过来。
反观宋虞,周身却没有蚊虫敢靠近。慕容蔚好奇道,“你周身为何没有蚊虫?难不成她们都怕你?”
宋虞沉默半晌,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带着辛香味的香囊。
“这个香囊可以驱除蚊虫。”
慕容蔚接过闻了闻,有一股艾草和花椒混合的苦涩辛辣味,蚊虫见到香囊,纷纷避之不及,慕容蔚大奇,“这香囊真能驱虫!你是如何得知的?”
银色的面具在日光之下泛着光,宋虞垂下眼眸,她低声说道,
“一位故人告诉我的。”
“你这故人当真是位妙人。”
想到温稚脸颊旁的梨涡,宋虞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嗯,确实是为妙人。”
“你要的话,香囊便送你了。”
慕容蔚大喜过望,赶紧将香囊佩戴在腰间。
洛文君站在慕容蔚身后,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神秘的面具人。洛文君其实注意宋虞许久了,看她的气质,十分散漫,不像是内侍,倒像是行走江湖的游侠。
慕容大人似乎对她很在意。
真是奇怪。
“走吧。”宋虞开口。
慕容蔚倒是很听她的话,二话不说便准备启程,就好像,宋虞才是主人,而慕容蔚是她的侍从。
洛文君更加不解了。
她走到慕容蔚身旁,悄声说道,“大人,您是不是太过纵容手下了?”
慕容蔚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她只是瞥了一眼洛文君,淡淡说道,“不要以貌取人。”
留下一句让洛文君摸不着头脑的话,慕容蔚便起身走了。
日夜兼程,使团终于在两日后到达祁州北郡。
郡守早就在城门外等候,城门外是宽阔无际的平原,云中宛若一座孤城,伫立在万仞高山之中。进入云中城,宋虞才发现,街上空无一人,恍若鬼城。
慕容蔚懒懒地询问道,“郡守大人,这城中百姓去哪了?”
云中郡守李迁愁眉苦脸地说道,“慕容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云中之败后,乌勒便越来越肆无忌惮,终年在北郡劫掠,所以百姓在酉时之后便都不敢出门,害怕碰上乌勒骑兵。前些时日,乌勒又南下抢掠百姓财物,搞得人心惶惶,哎。”
剩下的话自不必说,所有人都知道后续,那就是与多年来如出一辙的,赔款,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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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却别无他法。
使团在云中暂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开始赶路,启程往乌勒的王庭,龙城走去。
月牙形的松软山丘层层叠叠,使团走在丘仞上,燥热的日光投下绵长的阴影。清脆的驼铃声在空旷的黄沙之中回荡,古老悠长。
宋虞带着面具,裹着头纱,抱剑坐在骆驼上,慕容蔚平日骄奢,这几日下来水土不服,神色恹恹,正皱着眉闭目养神。
洛文君见状,骑着骆驼走到宋虞身旁,她试探性地问道,“我看你面生,是第一次随行?”
宋虞面具下的眼睛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乌勒胡骑凶悍异常,你此前可曾与他们交过手?”
“不曾。”
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说完,宋虞便闭上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吃了闭门羹,洛文君也只好讪讪地离开。
宋虞并不是故意装高冷,只是沙漠风大,一开口说话,风沙便不断往嘴里灌,细碎的沙攀附在牙齿上,令人难受作呕。
同时,为了不暴露她的真实身份,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然而就在此时,使团的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宋虞抬眼一看,只见大漠的尽头有一行人马穿越黄沙而来,他们人高马大,身披兽皮,披发袒肩。
是乌勒人。
他们骑着马朝使团奔来,高大的人马将使团层层围住,这些异族蛮不讲理地抢夺财物,随行的官吏直接被他们斩于马下。使团的人受到惊吓,纷纷丢下行李各自逃命,求救之声不绝于耳。
洛文君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她知道乌勒人剽悍蛮横,却没想到,这些异族如此草菅人命。她一时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一名乌勒胡骑渐渐逼近了她,慌乱之中她从骆驼上摔下来,狼狈地坐在地上,她恐惧地往后退,“别,别杀我……我是靖朝的使臣!”
然而那人似乎听不懂中原话,洛文君被阴影笼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洛文君心下绝望,然而就在下一刻,面前如墙一般的乌勒胡骑腹部被利剑刺穿,浓稠的血顺着剑身滴落,旋即剑又抽回,那名胡骑身体僵住,轰然倒下。
猩红的血浸湿黄沙,洛文君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她喉咙滚动,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虞,面具虽然掩盖了她的半张脸,但洛文君却后背发凉,从心底腾起一股恐惧。
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身后越来越多的胡骑涌来,宋虞立在洛文君面前,毫无惧色。
为首一人骑着马缓缓走到宋虞面前,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露出一张俊美野性的脸庞。兀鹫从站在他的左肩上,他俯身凝视着宋虞,用流利的汉语说道,“汉人?”
身后的胡骑在空中挥舞着大刀,瞧见慕容蔚的容貌之后,有人甚至放浪地吹起了口哨。
宋虞扬起头与那人对视,一旁的慕容蔚恹恹地抬眼,命人拿出使节,用流利的乌勒语说道,“我乃靖朝使臣,特来拜见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