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潘家园旧货市场的石板路上还蒙着一层薄雾。胡八一蹲在自己的摊位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几枚铜钱。他的手指在"开元通宝"四个字上摩挲着,铜钱边缘细微的磨损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钱被人长期佩戴过..."胡八一眯起眼睛,借着晨光仔细端详,"边缘磨损均匀,应该是用红线穿着挂在脖子上。"
旁边传来响亮的咀嚼声,王胖子正捧着一套煎饼果子大快朵颐,油渍沾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形成一片醒目的污渍。
"老胡,这都蹲三天了,连个屁都没蹲出来。"王胖子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看今天也没戏,要不咱们收摊去东来顺涮个锅子?这大冷天的..."
胡八一没搭理他,从兜里掏出半包"大前门",抽出一支点上。烟雾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圈,缓缓上升。他的目光越过铜钱,扫视着陆续摆摊的商贩们。这个时间点,真正的行家才会出现——那些手里有好货的"地老鼠"们总喜欢在天蒙蒙亮时交易。
"再等半小时。"胡八一吐出一口烟,"今天感觉不一样。"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正要反驳,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大金牙抱着个黑布包裹,鬼鬼祟祟地穿过晨雾向他们跑来。他那颗标志性的金门牙在微光中闪闪发亮,额头上挂满汗珠。
"胡爷!胖爷!"大金牙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可找着你们了!"
胡八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掐灭烟头:"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胖子则直接盯着那个黑布包裹,眼睛发亮:"哟,金爷这是得着好东西了?"
大金牙没立即回答,而是神经质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凑近两人,神秘兮兮地说:"两位爷,我得了件了不得的东西,不敢独享啊。"他舔了舔嘴唇,金牙反射着诡异的光,"这东西...邪性。"
胡八一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示意王胖子收起摊位上的杂物,三人来到市场角落一棵老槐树下。大金牙又确认了一遍四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黑布包裹。
包裹里是一卷泛黄的竹简,用已经褪色的红线捆着。竹简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篆文,边缘呈现不规则的焦黑色,像是曾被火烧过。最引人注目的是竹简两端镶嵌的青铜装饰,雕刻着狰狞的兽面纹。
胡八一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摸金校尉传人,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秦汉时期方士常用的"封灵简"——专门用来记录秘术和封印邪物的载体。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摸金符,感受到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
"这是从哪来的?"胡八一的声音异常严肃。
大金牙擦了擦汗:"山西来的一个老农,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花了二百块钱..."看到胡八一的脸色,他赶紧改口,"好吧,五十块收的。但那老头神神叨叨的,说家里谁碰这东西谁倒霉,他儿子就是摸了这竹简后掉井里淹死的。"
王胖子闻言立刻缩回已经伸出去的手:"晦气!金爷你这不是害我们吗?"
胡八一却戴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轻轻接过竹简。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竹简表面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他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线,将竹简平铺在一块干净的手帕上。
晨光渐强,竹简上的文字变得清晰可见。胡八一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似乎在默读上面的内容。
"老胡,上面写的啥?"王胖子忍不住问。
胡八一的视线没有离开竹简:"《崂山登真隐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段文字,"记载了崂山地宫的秘密。"
大金牙凑过来:"胡爷,您给翻译翻译?"
胡八一深吸一口气,念出了竹简开头的一段文字:
"崂山有宫,宫中有丹,丹可通神,神可长生。然天道忌满,人道忌全,欲得长生者,必先历死劫..."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竹简中间有一段用朱砂书写的文字,鲜红如血,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入此门者,当弃希望。"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这...这什么意思?"
没等胡八一回答,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掠过,桌上的竹简竟然自己翻动了一页。红线无风自动,如同活物般扭曲着。王胖子"妈呀"一声往后跳去,撞翻了身后的折叠椅。大金牙的金牙直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见鬼了!"大金牙脸色煞白,"它...它自己动了!"
胡八一却死死盯着新露出的一页,那上面画着一幅简略的地图,标注着星象和山脉走向。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线条移动,最终停在一个北斗七星形状的标记上。
"这是..."胡八一的声音有些发紧,"崂山地宫的精确位置。"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老胡,你的意思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要去崂山。"胡八一合上竹简,眼中闪烁着那种王胖子熟悉的、既危险又令人兴奋的光芒,"这上面记载的,可能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之术。"
大金牙搓着手,金牙闪闪发亮:"胡爷,那这竹简..."
"多少钱?"胡八一直接问。
大金牙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不,三百就成!"
胡八一从内兜掏出一叠钞票,数出五百块拍在大金牙手里:"多出的两百,买你闭嘴。这事别跟任何人提。"
大金牙点头如捣蒜,金牙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线:"明白明白!我大金牙的嘴最严实!"他犹豫了一下,"不过胡爷,那老农说这竹简邪性..."
胡八一已经将竹简重新包好,塞进自己的军用挎包:"邪性的东西我见多了。"他拍了拍大金牙的肩膀,"谢了,金爷。"
等大金牙离开后,王胖子忍不住问:"老胡,你真信这上面写的?长生不老?"
胡八一没有立即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市场的喧嚣声逐渐大了起来。
"回四合院再说。"他低声说,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有人盯着我们。"
王胖子一惊,刚要回头,被胡八一一把按住肩膀:"别回头,装作不知道。从左边绕出去,分头走,老地方汇合。"
两人若无其事地收拾摊位,分别从不同方向离开市场。胡八一故意绕了几个弯,在确认甩掉可能的跟踪者后,才回到位于鼓楼附近的四合院。
院里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胡八一关紧院门,拉上所有窗帘,这才重新取出竹简,放在八仙桌上研究。王胖子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两瓶二锅头和半斤猪头肉。
"甩掉了?"胡八一头也不抬地问。
王胖子点点头,拧开二锅头灌了一大口:"妈的,什么人盯上我们了?"
"不确定。"胡八一的手指在竹简上轻轻滑动,"但从我们拿到竹简那一刻起,就有人一直在市场对面看着。"
王胖子凑过来:"这玩意儿真这么重要?"
胡八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竹简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看这里,这个符号是摸金校尉的暗记。这竹简曾经被我们的前辈接触过。"
王胖子瞪大眼睛:"你是说..."
"这不仅仅是古董,"胡八一的声音低沉,"这是某种...路引。有人想引我们去崂山地宫。"
就在这时,竹简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红线自行松开,竹简完全展开。最后一页露出了一首用极细的针刻出来的诗:
"夜半钟声到客船,崂山道士不知年。
地宫深处藏玄机,一入黄泉不复还。"
胡八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胖子从未见过他这样,即使在最危险的古墓里也没有。
"老胡?"
"这是''地宫谶''。"胡八一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有真正的摸金校尉才知道。上一次出现是在..."
他突然停住,因为竹简上的文字正在发生变化——那些朱砂书写的红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一个新的句子:
"胡八一,我等你很久了。"
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打翻二锅头:"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胡八一却异常冷静。他从脖子上取下摸金符,轻轻按在竹简上。摸金符接触竹简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像是金属相击的声音。
"不管你是谁,"胡八一对着竹简说,"我会去崂山地宫。但别想耍花样。"
竹简上的红字再次变化,这次只显示了一个字:
"来。"
随后,所有异常现象都消失了。红线安静地躺在桌面上,竹简恢复了普通古董的样子。但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王胖子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老胡,咱们真要去?"他的声音里少了往日的莽撞,多了几分犹豫。
胡八一收起竹简,眼神坚定:"必须去。这不是邀请,是挑战。"他顿了顿,"而且,我怀疑这事跟我父亲的失踪有关。"
王胖子一愣:"胡叔?他不是..."
"二十年前在崂山考察时失踪,官方说法是失足坠崖。"胡八一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我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胡八一独自在灯下研究竹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光影。他忽然发现竹简背面有七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当他用针尖轻触这些小孔时,竹简内部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了。
胡八一的后颈汗毛倒竖。他意识到,这竹简不只是一个记载——它本身就是一个精巧的机关,一个指引,甚至可能是一个陷阱。
"看来这次,"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我们不是唯一在找崂山地宫的人。"
窗外,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月光下,隐约可见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透过窗缝窥视着屋内的胡八一和他手中的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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