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嫣然端起了公主的架子,生于皇族的人天生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更何况现在孙良骥被五花大绑着,只能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小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宫要你听话。”
要放在之前,孙良骥只会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这话来简直是做梦。
可这位长宁公主,只是看着娇柔,其实做事利落的很。
说动手就动手,还直接给他喂了要命的毒药。
孙良骥咬着牙,“皇帝派末将护送公主前来北离,本来就吩咐过让末将在公主不反悔的情况,听公主的调遣,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
“孙将军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春枝适时开口道:“如今情况危急,我们也没功夫跟孙将军兜圈子,你要么全权听我们的,要么死,眼前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对。”霍嫣然很少见到嫂嫂这样干脆利落,行事果决的一面,学着她的模样放话道:“本宫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孙将军要是想不明白,那就趁早上路吧。”
孙良骥没想到这姑嫂二人是来真的,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他看长安王不在,原本还想用皇帝压这两人,毕竟女人大多胆小,先忽悠一下、再吓唬一下,她们就会自乱阵脚,让人有机可乘。
可这位出身市井的长安王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蜕变成了这样沉稳有城府的模样,完全不给他夺回主动权的机会。
孙良骥毕竟是个奉行“好汉不吃眼前”的人,略微一想就立刻表态,“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末将如今自然是听公主和王妃的。”
“孙将军说话可要算数。”霍嫣然说:“毕竟你如今身中剧毒,解药只有本宫一个人有。
春枝补了一句,“你也别想着松绑之后拿我们的性命相要挟,因为我已经派人写了一封家书送到皇后手里,若是公主在此受伤,乃至葬身北离,全都要怪孙将军护卫不力。”
春枝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微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威胁人的话。
这位孙将军一心想着完成护送公主的任务之后,回到京城去加官进爵。
可春枝这样做,可以说孙良骥但凡有一点异心,她就会直接断了他的前程。
有这封信在,若是公主出了事,即便孙将军浑身长嘴,回京城之后跟皇帝解释千遍万遍也是枉然。
他连保住性命都是奢望,更别说升官发财了。
孙良骥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方才他确实想着,只要骗眼前这姑嫂二人给他松绑,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自然就能拿到解药,结果这位长安王妃已经走了第二步棋。
长安王亲自挑中的王妃,果然不简单。
孙良骥思忖片刻,很快就现扬现扬表演了一番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俯首道:“王妃和公主多虑了,末将怎么敢对两位不敬。”
“不敢最好。”
春枝轻飘飘地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刺向孙良骥。
后者顿时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位长安王妃为什么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忽然就朝人下死手了。
下一刻,锋利的匕首划断了绳索,束缚住孙良骥手脚的绳子就这样断开了。
“孙将军。”霍嫣然喊了他一声,扔过去一颗药丸,“接着。”
吓出一身冷汗的孙良骥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住了公主给的药丸。
霍嫣然说:“这是解药,可暂缓你体内剧毒,不过药效只有三日,能不能拿到第二颗,就看孙将军接下来的表现了。”
孙良骥顿了顿,才下定决心将药丸吞了下去。
解药见效地极快,服下去没多久,孙良骥就觉得腹中绞痛缓解了许多,连忙又向王妃和公主表了表忠心,想从霍嫣然这里拿到更多的解药。
可不管他说什么,小公主都神色淡淡,很快就让他出去带兵巡查四周,毕竟孙良骥已经在公主的马车里待了太久,再不出去,外头那些人就要奇怪她们在车厢做什么了。
“是。”
孙良骥应声退下,态度比先前不知道恭敬多了多少。
这人下了马车,走远之后,霍嫣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坐下,转而问春枝,“嫂嫂,我方才演的够不够狠毒?”
春枝说:“一点都不狠毒。”
霍嫣然“啊”了一声,“那孙良骥要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春枝说:“为求自保,威胁一个有异心的下属怎么能叫狠毒?”
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孙良骥就算想阳奉阴违,也要琢磨琢磨他把你献出去,或者抛下你以后,还能不能有命回到大兴,即便真的让他回到了京城,前程官位一概保不住,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还不如死了。所以,他一定会尽力保全你的。”
霍嫣然听嫂嫂这样说,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她立刻补充道:“嫂嫂的安危同我的一般重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嫂嫂受一点伤。”
“我知道。”春枝温声说:“我们嫣然是顶顶好的姑娘。”
霍嫣然没脸接这话,她心里想着要不是她,嫂嫂根本不必以身犯险。
春枝见小公主不说话,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自责。
春枝同霍嫣然坐在一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谁也不知道来北离会遇上这么多事,我并不后悔来了这里,而且眼下不是内疚的时候。”
“嫂嫂……”
霍嫣然抬眸望着春枝,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春枝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更多的人,让大家都活下来。”
霍峥和柳彦都带人深入三大部族所在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下的情形复杂难辨,一个不小心都会影响大局。
而且她们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来救。
得想法子做出更多的应对。
春枝说:“嫣然,把你最信任的宫人们叫过来。”
霍嫣然闻言忍不住问她,“嫂嫂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