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人生不称意
(蔻燎)
一听此言,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落花啼一个精神抖擞,猛的抬眼瞅着李怀桃,鼓圆了星眸。
炼丹?
不止给皇帝老子吃,还给太子殿下吃?
难道,李怀桃的修为果真高深莫测,能媲美天相宗的花憾阶不成。
说到丹药,落花啼自然不相信区区一药丸能让人长生不老,也不相信曲探幽吃了就能变聪明,她只是奇异李怀桃这般做法的背后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真的只是对戌邕帝言听计从,为了曲朝天下而卖命吗?
言谈间,一小道童得了李怀桃的示意,端出一块锦盒与一只纸包,小心翼翼捧给桃镯,桃镯仔细收下,藏在了袖口里。
曲双蛾感激不尽,站起来,脸庞酡红,叹道,“道长劳形费神,实在辛苦,双蛾替父皇和寂闲谢过你了。”
李怀桃俯视曲双蛾挂满泪痕的秀丽面容,略略偏开头,清咳一声,“长公主何必见外,你我皆是为曲朝着想,不分彼此。”
“嗯。”
话音一落,两人定定对视一瞬,旋即同频率移走视线。
落花啼早就看出曲双蛾与李怀桃似有情愫牵绊,曲双蛾属于主动一方,李怀桃属于逃避一方,你追我赶,若即若离。
上一回落花啼在皇宫偶遇李怀桃,因为千古一帝谣言无端把怒火发泄给李怀桃,将跋扈泼辣的印象发挥到极致,以至于今儿李怀桃看见落花啼还心有余悸,不愿同之攀谈。
落花啼不以为意,她并没有把李怀桃能医好曲探幽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过是顺道陪曲双蛾来紫云观转悠转悠,演一演“爱夫心切”罢了。
她笑颜出尘,勾唇道,“李道长乃神人也,我不胜钦服,不知——道长是出自哪一门派?曾有传闻,道长是天相宗门人,若细细一算,倒与我是同门子弟了。”
“李道长,恕我唐突直言,你是灵暝山和哀悼山哪一个天相宗的人?我自幼在灵暝山天相宗学武,未察觉道长一丝一毫的影子,道长怕是哀悼山的弟子,你的师父是……”
李怀桃稍稍敛眸,唇边淡笑荡然无存,侧目端详落花啼,逐字逐句道,“太子妃,我确是天相宗中人,但无理由向你袒露一切。我既已出山,便不可给外人告知师父的姓名,还望太子妃担待一二。”
“……”
落花啼暗暗吁一口气,语塞当场,她瞄一下曲双蛾,妄图对方能给个答复。
曲双蛾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毫不知情的模样,落花啼只得按下不表,姑且打住话茬。
在紫云观耽搁了一个时辰,李怀桃亲自出观目送他们离去,等人影匿在掩映山峦中,他扭头问道童,“白檀香木可有一同装上?”
小道童喜眉笑眼道,“道长,装着的,你放心吧。”
“嗯,她素日噩梦连连,夜不能寐,曲朝太子遇难,她更是睡不好。点燃香木,能凝心安神,屏祛愁苦。”
他低喃,“但愿她多多关注自己的身子骨,早日明媚如初。”
“道长,你说的是灵华长公主吗?”
李怀桃不语,遥遥远望着紫云观外的一片茂林修竹,白衣浮动,翩翩如蝶,快跟雪色浸染一体。
竹林披山连谷,凛风一卷,叶摇枝颤,弯腰如笑,氤氲似绿水,“唰唰”泼到了天迹,越远越淡,直至看不见了。
落花国,花筑宫。
卧女山脉的武林大会结束后,花下眠顶着天下第一宗门之主的名号,云游归来落花国。
她先是回灵暝山休整了数日,这便受落花国王和落花王后的邀请,去了王宫赴宴。
落花啸与花汲人夫妻,专门为花下眠设了接风洗尘宴,玉盘珍羞,美酒佳酿,聚满了桌面。
落花夫妻用三寸不烂之舌夸赞花下眠拔得第一的武林成就,夸得后者面色微红,笑语不断。
他们推杯换盏,尽情谈笑,别有一种旧友相逢的错觉。
喝罢几杯酒,花下眠歇了酒杯,蓦然道,“听闻我不在落花国的时候,落花啼嫁去了曲朝,已然是曲朝太子的太子妃?”
落花啸道,“正是,本意想等花宗主回来参加花啼的婚事,可戌邕帝将婚期订好,不允修改,所以使得花宗主错失了机会,可惜,可惜。”
落花国对花憾阶所创的天相宗奉若神明,秉持着爱屋及乌的想法,他们会把天相宗的宗主也奉若神明,极力恭敬相待。
花下眠闻言,缄默片刻,又道,“无妨,落花啼能在曲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活无忧,我这作师父的也能安心点。”
她斜睨着对面宴桌上并排靠坐的落花鸣和曲柔忆,美目眯成一条缝,眉毛几不可鉴地捻紧几分。
看来,落花国和曲朝的双重联姻,效果不错。
落花鸣,曲柔忆小两口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活脱脱是一对神仙眷侣,天作之合。
花下眠低笑,一味地饮酒。
酒过三巡,落花鸣,曲柔忆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徒留国王王后与花下眠对酌。
许是喝到兴头上,落花啸全当花下眠是类比皇室的半个亲人,不知不觉将之前落花啼嘱咐他暗中练兵,招兵买马一事兜给了花下眠听。
还把落花啼在曲朝开的鲜花酥店“落花流水”赚的钱偷偷运回落花国的事情也和盘言出。
花下眠面孔愀然一变,心生疑窦,一手拽着桌沿,不明就里道,“何以如此?落花啼怎会突然关心这些?”
“本王也同样纳闷,花啼有时很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砰!”
落花啸头脑昏沉,眼前摇晃,话未说完就一头栽在宴桌上,唬得一旁的花汲人忙不迭招宦官把国王扶去后殿歇息,传了太医看看情况,备好醒酒汤。
得不到答案的花下眠拜别了落花国王,落花王后,独自一人擎着血泉剑,步伐昳丽地走回灵暝山。神思游荡,不可控制,杂乱无章得像一坨废线。
吹了一路寒风的花下眠酒气醒了一大半,她迈步跨入天相宗大门,一驻足,冷冷道,“红衰,翠减何在?”
“师父!”
“师父!”
走廊拐角处折出两道高挑瘦削的身形,一抹红衣,一抹绿衣,宛如映日荷花接天莲叶,动人心魄。
她们手仗银剑,乖乖踱近花下眠周围,埋首行礼。
花下眠两眉愁锁,绣口半掀,一言蔽之道,“自明日起,你们赶往曲朝,尽心竭力护佑落花啼的安危。”
“可有明白?”
.
月色如银,光辉淋漓。
灰白的翎羽因翅膀的扑腾而零落了几根,轻盈跌下,雪花般盘旋坠地。
无声无息。
一只肥硕的鸽子停在入鞘的肩头,入鞘熟稔地取下鸽子腿脚上绑的一卷信纸,蹙眉默看,旋即一把将信纸撕烂,抛洒天空。
他身影一晃,倏忽跳下一座高楼,矫若惊鸿,淹没在浓淄的夜幕中。
气喘吁吁跑到曲水沣都外的曲水河畔,河畔边早已负手而立一位高大的男子,黑衣猎猎作响,侧着俊脸,紧抿着嘴唇。
听见入鞘奔来的巨大动静,那人拧身看去,一手扶住对方的身体,单刀直入,道,“你所言非虚?到底是不是在骗我?这种事情非是能开玩笑的!”
“哥!”
入鞘一见到自家亲兄长,憋了月余多的眼泪比决堤的洪水还泛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哥,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太子殿下失忆了,变傻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一开始以为太子殿下是利用权宜之计在装傻,可是观察了这么久,太子殿下真的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了。”
“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写信告诉你,罪魁祸首大概率就是四皇子他们,我们要给太子殿下报仇啊!哥,你有办法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经蓝穹一别,出鞘受命曲探幽领着一大波绝命卫回曲朝追踪曲朝内部藏匿的锁阳人,并且到处寻找枫林国后裔躲身的枫林仙境到底在何处,还得留一点头绪去搜索曲水国后裔。
三大任务压在他脑门上,忙得他不可开交,晕头转向,一天到晚东跑西窜,脚不沾地,没有稳定的停留处。
曲探幽遇刺之时,他远在天边,毫不知情,要不是入鞘飞鸽传书,他还不知曲探幽遇到此种劫难,而且还没能化险为夷,躲避过去。
“不,不,怎么会?太子殿下怎么会……”
出鞘手背青筋一鼓,惊愕交加,捏着入鞘肩膀的大手力道重了几层,他不死心道,“入鞘,你私底下与太子殿下相处时,有没有试探太子殿下的情况?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哥,我试过了,试过很多很多次,太子殿下脑后有一条颀长的大血口子,能看见里面的白骨,现在还没完全结痂。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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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能是装出来的呢?”
入鞘哭得眼眸红红的,像两颗成熟的鲜桃,他疯狂摇头,一遍接一遍道,“你知道吗?如今太子殿下叫我什么?你不可能知道的,他居然喊我‘入鞘哥哥’,他居然这样喊我!从前的太子殿下是不会逢男人叫哥哥,逢女人叫姐姐的……我们的太子殿下被四皇子和皇后害死了,已经害死了,呜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
出鞘心疼地抹去入鞘的眼泪,哽咽道,“太子殿下会好起来的,他是曲朝的太子,也是曲水国的王室后人,他有两国的祖宗庇佑,他会平平安安渡过此劫的。等太子殿下捱过后,涅槃重生,届时那些阻拦太子登基称帝的人——通通都得死!”
入鞘“嗯嗯”一声,狠狠地点首,眼泪珠子一串串随着他的动作破碎在空气里,一霎时,露珠般栖在了河畔的草叶上。
出鞘用袖面擦干净入鞘的脸蛋,滚滚喉结,正言道,“入鞘,带我回逢君行宫看看太子殿下吧。”
“在太子殿下浑浑噩噩的这段时间,必须为太子清除异己,辟出道路。”
兄弟俩说走就走,足底点跃,风风火火朝逢君行宫赶去。
入鞘防止落花啼撞见出鞘进入行宫正殿,刻意挑选了落花啼去曲水沣都的落花流水糕点店的日子,悄悄领着出鞘去见曲探幽。
那日的曲探幽将将喝了一大碗黑色药汁,躺在床上养伤,脑后疼痛,迷迷糊糊睡不着,他扯了扯额角包的厚绷带,“姐姐,我头疼……”
一撩眼帘,床前直挺挺硬邦邦伫立了两男人,一个他认识,一个他不认识。
曲探幽手肘撑床半坐起来,惊恐万状,“入鞘哥哥,他是谁?为何闯入我的寝殿?”
“参见太子殿下。”
出鞘,入鞘纷纷低头,抱拳施礼。
起初出鞘还抱着一丝侥幸,怀疑曲探幽并没有像百姓言传的那样痴傻,孰知过来亲眼目睹,那种当头一棒的感觉差点一下子撂翻他。
是“我”,不是“孤”……
太子殿下忘记自己是太子殿下,还,还认不出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心腹了!
简直是酷刑,是折磨,是在杀他!
出鞘盯着入鞘,又盯着曲探幽,如鲠在喉。入鞘回以一无奈的眼神,表示他句句属实,未曾添油加醋。
曲探幽看着两兄弟面面相觑的样子,不解,“你们干什么还在这里,出去。花啼姐姐呢?她去哪了?”
入鞘道,“太子妃应该马上回来了,太子殿下,你先休息休息吧。”他上前托着曲探幽重新躺下,掖掖被褥,随即拽着僵硬如石的出鞘,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出门了。
一出逢君行宫,出鞘就暗中召集绝命卫,丢出命令,去匿迹监视曲瑾琏和曲钦寒两个皇子的一举一动,发现端倪,速速来报。
皇宫里的覆掀雨,他们暂时接触不到,但曲水沣都的四皇子府邸,六皇子府邸,他们还是能摸摸风声的。
纸鸢在曲探幽重伤后,一直默默在逢君行宫待着,守护曲探幽。入鞘趁着出鞘回来,打发纸鸢跟着出鞘的绝命卫出去追查刺杀一事,一有消息回来告知。
纸鸢左思右想,亦想查清谋害太子的背后黑手,道了句“行”,便与出鞘一俱走了。
入鞘则有时间就去帮忙,常常逢君行宫和曲水沣都两地儿来回折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某一天,守在四皇子府邸周遭的一房顶时,机缘巧合捕住了一只黝黑黝黑的大乌鸦。
那乌鸦不算上翅膀,光是它的腹部,就长得有婴儿头颅那么大,肥肥壮壮,硕大无比。
入鞘本来没计划逮这扁毛死畜生,可他发觉大乌鸦形迹可疑,隔上几日会屡屡飞舞于四皇子府邸上空,潜入后院,久久不出。
如此一来,入鞘笃定这乌鸦不是什么好鸟。
便躲在树干上,抽一根鹰羽箭,“嗖”地射穿乌鸦的脖颈,捡起乌鸦尸体,脚底抹油跑到安全地。
他上下摸索,瞬间找到乌鸦脚踝上栓着的一管纸卷,展开凝看,吓得倒吸一口寒气。
那口寒气,冷得他将要变成一座冰雕。
纸上零星几字,是狂野的草书,宛如树梢挂蛇,蜿蜒纵逸,飞扬桀骜,意气浪-荡。
故意写得乱糟糟,旁人难以窥看内容。
但入鞘还是从比较好认的几个字,拼凑出了信中所言。
总结为六个字——“寻跃鲤,杀春还。”